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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之前跟吉姆的对话。他不可能知道她所想的,也不可能知道每一次自己急切地要她说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都仿佛再次经历那一切。那如果是她的“死亼?”都算得上是神的仁慈;在巨大的痛苦中,她的肉体被重塑;当时的景象和声音仿佛再次上演,无法计数的人类痛苦地死去,成为它们的食物,或者基因原料。它们,异虫,她的异虫。
她的异虫正扑向一位惊恐万分的女人,但这个女人的行动依然十分坚决,她正托起一个高声尖叫的小女孩——那是她的女儿。她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妈妈!妈妈!”小女孩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母亲,挣扎着不愿意被那双陌生而强壮的手臂带走,她并不知道,那双手臂维系着她活下去的希望。
徒劳地挣扎,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个母亲,那个女儿,甚至那个施救的陌生人,都在一秒钟之后命丧黄泉——
吉姆倾向于把这一切归咎于刀锋女王,那个既不是莎拉·凯瑞甘,也不是异虫群的怪物,那个由两者混合而成的病态生命体,是它犯下了这一切的罪孽。
也许他是对的,但莎拉不这样认为。
她翻过身,动作轻而缓慢。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她看见了床边上椅子里躺坐着的那个身影。他的头朝后面仰起,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鼾声。她闭上了眼,不再看向这个身影。
——我保证。
事与愿违,当那个黑暗完全吞没了她,无尽地肆虐的时候,他却没有阻止它——不管什么理由。
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吗?或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实际上无论她怎么想,或者变成了什么样,抑或是犯下了怎样的错,那个黑暗并没有完全地吞噬掉她?
一股怒气突然像一把匕首一般刺中了她,尖锐而发烫,她不知道自己在对谁,对什么事发怒。不远处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她迅速睁开眼睛,然后,她听见守夜的医生低声地咒骂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一个声音吃惊地问道。
“鬼才知道。”另一个答道。
莎拉明白了。
是她干的。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怒气,于是随机地把它释放在了房间里的某个东西上,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撒气的对象是什么,一直到那个东西……坏掉?爆炸了?
吉姆立刻醒了过来,警惕但不慌张,伸手准备去摸身边的手枪。
“你还好吧?”
问题多得很,莎拉想着,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个机器坏了。”她没有挑明原因,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认真思考这件事。
吉姆四下看了看,注意到守夜的人已经在清理坏掉的机器,于是暗自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她。
“我知道你让我走,但是……我更希望能守着你。你如果想继续睼?我绝不会打扰你。”
“好吧……”莎拉说道。刚才那台机器的爆炸似乎让她释放掉了一些压力。“我在想……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我说了什么。”
“是啊……”吉姆轻声说。“我也在想。”他沉思了很久,“你知道,当时阿克图尔斯不怎么看好我们两个。”
“当然了,”莎拉说道,声音里充满怨恨,“如果我们俩彼此依靠,那么我们就不用再依靠他了,他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任意地操纵我们,这正是他所害怕发生的事情。”
“我猜你说的‘坏’影响是对他而言的,那正是对我们而言的‘好’影响……没错。他的一个眼线看着你从我的房间出去以后,找我说了一大通。”
莎拉一动不动,似乎全身心都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他说了什么?”
“就是蒙斯克那老一套鬼话。”吉姆说道,语气里的坦诚和率真让她觉得很温暖。“他是在帮我,他说。他在警告我,这样我才不会受伤。”吉姆停顿了一下,很显然准备听到她一些讽刺的评价,但是她保持了沉默。又过了一会儿,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他只好继续开口。“他说,你不是那种我这样的男人会为之倾倒的女人。你不是那种天真无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而是……”他突然停了下来。莎拉不需要使用心灵感应能力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还处在刚从睡梦中被吵醒、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说话没经过大脑的状态。
“继续。”她说道。
“那不重要。那只是,你知道,就像我说的,老一套屁话。”
“吉姆,他说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他说你是一个武器,一个……非常危险的怪物。”
“……我明白了。”
“我……我想那个时候,就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不能相信那个混账的时候。”
“他说的没错。”
“就某种方面而言,是没错,但我不会跟你争论这件事。你一直被训练成一个非常危险的武器。莎拉,那是他利用你的方式,但当你开始觉醒自我,开始违抗他的命令,开始睁眼看清他究竟能坏到什么程度的时候,你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武器——不向他设定的目标开火,却倒转枪口指向他的武器。那就是他打算放弃你的原因,而那个时候,怪物诞生了。”他身子朝前倾了倾,握住她的手,“老蒙斯克犯下了恶行,另一个蒙斯克却给了我消除它的力量。你现在又是原来那个莎拉了,亲爱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永远不会。”
吉姆、马特和瓦伦里安静静地坐在飞行器里,它正将一行三人从亡者之港那杂乱无序的垃圾场送往建立在戈壁荒野的乐园镇。“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马特喃喃地说。这个时候,吉姆正在镇子外找寻一个安全的停靠地点。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地狱总是各不相同的。”瓦伦里安在这两位游骑兵的身后说道。
“没错,”吉姆说道,“而我的口味正好比较宽泛。米拉为什么选这个地方,马特?”
马特满脸痛苦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知道。我完全不理解那个女人的做法,或者她是怎么想的。”
“不过,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在这么远的地方也吃得开。”瓦伦里安说道。
这个镇子是由一些破败的房子组成的,吉姆在离镇子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块大石头,准备把飞行艇放到石头下。他眯缝着眼盯着不远处的镇子说:“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太正常,但是米拉想要出卖我们的话,她早就可以动手了。”
他把飞行艇开到事先选好的位置,轻轻地将它降落在地面上。他们依次跳出飞艇,鞋子踩在柔软的红色沙地上,至少陷下去了一厘米。这种感觉以及眼前的红色让吉姆突然想起了查尔行星,他的心被猛地扯了一下。那已经结束了。莎拉已经获救了,纳鲁德很快就要赶来救助她,这是瓦伦里安向他保证过的。他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任务上,必须暂时忘掉过去,忘掉那个自己亲手杀掉的、曾经替自己背黑锅的朋友,现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他感到马特正看着他,于是飞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马特点点头说:“我们要去这个镇上的一个酒吧。”
“这个话可让我为难了,马特。”吉姆说道,“我肯定这个镇子上的酒吧多得你数都数不清。”
“我说的那家酒吧是我们首先要去的。它以前是个吸毒的窝点,后来米拉清理了这个地方。我猜,这里可能还是不卖葡萄酒。”
“我可不是到这里来喝酒的。”瓦伦里安说道,看来马特的玩笑对他不起作用。吉姆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们俩在亡者之港的“远征”结果如何,但是能感觉到马特对这个元首继承人的不满已经减弱了很多——这是个好事,他也不怎么在乎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他们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只要那个跟瓦伦里安同姓的家伙没有打到他们头上,大家都应该相处融洽才对。
这里的空气很热,偶尔一丝微风扑面而来,吉姆挺喜欢这种天气的。与大风相比,他情愿热一点。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夹克、一件T恤、一条裤子和一双靴子,如果细沙都被风卷起来,他就惨了。他身上至少带了三把枪,其中有两把放在了明处。马特和瓦伦里安也是差不多的武装。在沉默中,三个人走向了镇子的边缘。
乐园镇四周有十多个避难棚组成的村落,村落中通常还有一两个破破烂烂的木屋,看了起来要比那些避难棚的年代要久远得多。这时风向变了,一股臭气袭来,吉姆差点被熏的窒息,那是经年累月堆积的尿水和粪便的气味,还有很久没有洗澡的人身上的气味。他看见挤作一团的一家子,当吉姆他们靠近的时候,这家人眼中充满了怀疑、恐惧还有厌恶。
“这儿的人都是不久前搬来的,看样子像……”吉姆轻轻地说道。
马特正要说话,但是瓦伦里安抢先开了口。
“难民,”他说道,“很明显,米拉正在尽力帮助他们。”
“不过,杯水车薪。”吉姆说道。这并不是一种指责,只是纯粹的说出实情。原因很简单,难民太多了。
“好吧,”马特说道,“米拉说他的手下会混在这些难民队伍里盯着我们,但是我们可能不会知道是哪些人。她警告过我,这里的人有一些可能很愤怒,很绝望,正准备找个目标发泄一下,所以我们要把武器放在显眼一点的位置上。”
吉姆轻轻地笑了一声。在马特开口提醒之前,他就已经这样做了,但是瓦伦里安却忙不迭地照办。
吉姆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有的暗中窥视,有的不加掩饰。他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视线和几个人相交,但都无视了对方。幸运地,瓦伦里安在这个气氛中能够跟上吉姆和马特自信的步伐,三个人稳步向前走去。
这里的房子和吉姆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有些相似:都是预制之后拼装的房子,只是质量比夏伊洛的要差得远。很多都已经散了架,用天然形成的大石头块支撑着。整个区域都有一种警觉而绝望的气息,徘徊不散。
“就是那栋房子,左边第二座。”马特轻轻地说道。三个人转向一座已经垮塌的建筑。门外没有任何标志明示这里面经营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意,在推开那扇老旧、破败的门时,吉姆觉得自己都有些紧张。
一种香甜、病态的气味弥漫在房间里,向那些懂行的人宣告这栋房子之前所经营的生意类型。至少,有一点显而易见,最近这个房子里没有再进行比卖酒更龌龊的交易了。房间里有几张桌子,和一些椅子,杂乱地放得到处都是。酒客们弓着背坐在桌子旁,握着各自的酒杯。马特走向吧台。酒保留着一把油腻腻的山羊胡子,大脑袋上文着图案,盯着三个人看了一阵子。
“来点什么?”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问道,几乎带着一种挑衅。
“我真想喝点塔桑尼斯的陈年八号威士忌。”吉姆说道。
“跟他一样。”瓦伦里安说道。
“啤酒。来两份,我有些渴。”霍纳说道。
这是他们应该说出的暗号。
酒保满眼怀疑地看着霍纳,但是他们所点的单就是暗号本身,并不意味着真的要他端出这些酒。酒吧里有些人竖起了耳朵。他们没有转身过来看,看那个即将要滑到桌子下面去的家伙。
两个玻璃杯和两个大瓶子被随意地杵到了吧台上。有些威士忌溅了出来,但是酒保并没有打算擦桌子的意思。吉姆端起酒杯,心里想着:库伯绝不会这样。即使在酒吧里黯淡的光线下,他也能看见杯子上清晰的指纹印。他耸耸肩,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精会杀死杯子里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