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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庄向东约三公里,便是朝阳镇,是朝阳乡的乡政府所在地。
夜里十点多钟,东方朔带着简单的行李——一个棕色提包。提包里面一半是书,其他一半是牙刷牙膏一类的东西,还有就是一个红本面的任命书。
他也知道,今天夜里到陶家庄,弄不好的话,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尽管家里很安静,尽管是夜里,他还是决定到陶家庄去。
坐在BRT夜车上,他在思考,我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呢?最后得到的回答是,只有到了那里,心里才踏实。
陈楚红不是说自己胆小吗?他打电话告诉她,我今天夜里就去陶家庄了,这一下你可知道我的胆该有多大了!
陈楚红哭了:天下没有你这样的人,连正话反话都听不懂!
他在车上一直和她通着电话,直到他下车。
陈楚红反复叮咛: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你到朝阳镇先住下来,明天再去!
为了少使她担心,他善意的欺骗的答应了她。
她最后和他开了一个玩笑:明天是六一儿童节,你怎么想起赶着到那个地方过儿童呀?
他这才想起这个日子好记。到了自己七老八十的时候,也许什么都忘记了,这个上任的日子还会清晰的留在记忆里。他一个劲的感谢她的提醒。
她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我说了一大堆的话不值得感谢,就这么一句六一儿童节,就这么值得你的感谢?
她哪里知道他的心事。
他在陶家庄站下了车,他朝南面望去,山上星星点点的黄色灯光,就像鬼火一样。北面大海的涛声,倒是吸引了他。
他向北面的鹰头山上走去。海水在向北面退缩,只有鹰头山下海浪在拍打着岩石,发出阵阵响声。海沫带着潮湿到处乱窜。在城里待惯了,乍与海这么亲密接触,心里非常舒服!
夜深了,海风强劲起来。他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太冲动了。夜里到天亮,还有六七个小时,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真够难熬的。
鹰头山的山头向西,与沙滩处围成了一个平静的小海湾里,小海湾里有十多条渔船,排列在这个平静的小海湾里。
有船必有船舱,船舱可以避风,当然,有个被子、毯子什么的就更好了。想到这里,他向渔船走去。
“乔二学,你别过来!”靠最西边的那只船上,有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喊道。紧接着,船上出现三个黑影,一个打着手电筒,另两个手里拿着竹篙。
乔二学不就是陈楚红的大姨妈沈丹华说的那个鬼吗?真你玛晦气!东方朔停下脚步,腹诽。转身离去。
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被人认成是鬼,这不是特玛的不是晦气又是什么?
他走下十多步,回头望了望,只见并排的三个船头上有三炷香在燃烧。敢情,乔二学走了,他们就烧高香了。
走过一段沙滩,踏上石块斜护坡,踏上海神大道,向南走去。南面几处黄色灯火的陶家庄,就是自己今后工作的地方。
山涧流水声哗哗的,树梢被风刮得沙沙的,再加上一户户在黑暗中黑色的人家,他真的好像感觉到了一个异样的世界。
他顺着山涧东边的小路向山上走去。他抬头一望,山涧东边的多数是两三层的小楼,山涧西边多数是平房。
在南面三十米开外,在山涧上有一处黑影,看上去应该是连接东西山涧的桥。
突然,他看山涧的西边有一个黑影在晃动,他停下脚步。心想:莫非真的有鬼?
在那黑影的头部,有两点淡绿色的光。东方朔注目细看。
那黑影飘飘荡荡的从山涧上面飘了过来。
东方朔心想,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乔二学了。“小乔二学,你的本事还不小啊?”
那黑影落在东方朔南面的路上三步开外,那绿色的眼光惊疑的望着他:“我都二十七岁的人了,你喊我乔二学就罢了,还喊我小乔二学……”
“你鬼头鬼脑的,还指望别人尊重你啊?”
“我鬼头鬼脑的?我这才听头一回。庄里人谁个不知道我乔二学是老实人啊,上到八九十岁的老人,下到会说话的孩子,谁个见了我不叫我一声乔会计啊!”乔二学惊愕的道。
“你是村里的会计?”
“嗯……你怎么能够看见我?”乔二学仍处于惊愕之中。
“你也不是空气,我怎么就看不见你?”东方朔在两千多间,上天入地是家常便饭,因此,这鬼魅一类的东西,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看见的。
“特玛的,我们庄子上人,成天装神弄鬼的,天晚了,见了我的面,便吓得像龟孙似的!我特玛的害眼,白天怕见光,偶尔出来,他们竟他玛的装着认不得我!”乔二学说话声音气声呼呼。
“你看你那鬼眼发出绿光,你还怪人家呢?就像你这样还不死哪里老实点,出来穷逛干什么呀?你今后死哪里不要出来!”东方朔心想,这乔二学看来真是死了,可他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死。
玛的!乔二学真的想上去揍这孩子一顿,但一想起年把没人和自己说话,来了个和自己说话的,可不能得罪了……和人说话的感觉真好啊!“你是哪里人?夜里跑我们庄上干什么?”
“这个认识么?”东方朔从身上掏出红本面的任命书来。
“哎哟妈嘞!”那红本面红光满面的,虽然是在夜里,但乔二学的眼仍然晃了一下。
“我是曹甸区人,是你们村新来的村长,东方朔。”
“你这小孩子,还挺好吹牛的嘞?哪有像你这么大点人当村长的呢?”
“你认识得字不?”东方朔打开红本面,露出任命书。
乔二学是正儿八经的财会学校大专毕业生,这几个字当然难不住他。他的眼睛像是受到强光的刺激,半闭着向任命书望去。
乔二学惊了一下:“你真是新来的村长……那我的事,你管不?”
“怎么能不管呢?村长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管这些碎事的吗?”
乔二学一听,四面瞅了瞅,低声说道:“那你跟我走,到我家去,我慢慢跟你说……路边说话,草棵有人。”
乔二学一边说着,一边要从山涧上飘荡过去。
东方朔自从变成肉体凡胎以来,这个飘来飘去的,还真的不会了。便道:“你回来,不怪没人和你说话,怎么这么大的人了,有路你都不知道走!”
乔二学听到责备,便飘回路上,向南在小路上轻轻飘去,飘到横架在山涧上的铁链吊桥,向西走去。
东方朔跟在他的后面,找找自己的感觉,看看里面有没有害怕的成分。找了一会儿,还真没有。
人不知从什么时候怕起鬼来了,殊不知,谁个没有这一天?这样看来,与其怕鬼,还不如怕自己得了。然而,现实中却没有这种怕法的。
乔二学飘过吊桥,沿着小路向下飘去,一边飘一边回头,看这位村长来了没有。
到了村最北边,有一个两间小瓦房,乔二学从门缝里飘了进去。
乔二学门的左边有一间小窝屋,在小锅屋的边上,有成堆像建筑垃圾一样东西。
东方朔跨过这堆垃圾,到了门口,一摸,一把小铁锁都上了锈,要是在白天,定会看到手上铁锈的痕迹。
“乔二学,你还开门啊!”东方朔对着屋里喊道。
“我……我钥匙也不知丢哪里去了……真奇怪,没开门,我是怎么进来的呢?”乔二学说着,在里面拉了拉门。
一股阴凉的气息直冲出来。东方朔心想,还不如不进去呢,这到底是阴间的人,阴气重啊!要不是自己修行这么多年,让这阴气非冲出病来不可。
“我不进去了!你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还要去找地方睡觉呢!”东方朔说着,发现自己这两条腿还真有点儿累了。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这堆垃圾中有一块平面,他手一摸,原来是块石头。石头和四周的垃圾相比,显得要温暖一些,东方朔想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他坐到上面以后,感觉像刚有人坐过,暖暖的。
“东方村长,你可不要官官相护啊!”
乔二学每吐一个字,都会从门缝里冒出一丝凉气。
“你少跟我废话,你有话说有屁放!你以为深更半夜的,我想在你这听你啰嗦啊?”
什么鸟脾气……乔二学腹诽。
不过,闷在心里一年多的话,终于有了个人说,而这个人还是陶家庄新任的村长。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又平静了许多。于是,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讲起自己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乔二学五年前毕业于市财经学校,为人聪明,就是有点儿死心眼儿,一根筋,认死理。毕业后,在市里几家民营企业都干过。一到企业里叫他做假账偷税漏税,他的头脑就转不过弯来了,老板手把手的教他,他都不愿意干,于是,短短几年里,他换了几家企业,不断的被老板炒鱿鱼。
他总是过不了做假账这道坎。这年头,你不会做真假两本账,你的本事就最大,谁稀罕你?
村里最近几年都没设会计了,由于这几年大开发,大块大块的卖土地,几经周折,他被乡里安排在村里当了会计。
荒山出俊鸟,本村的一位女孩丁香香,出落得像一朵花似的,在开发区的一家化工企业工作。由于只是个初中生,虽说人长得漂亮,但也只干个操作工。
虽说是本村人,依旧是人介绍,乔二学和丁香香才走到了一起,去年春天两人结了婚。
两人结婚没房子,周贯德便腾出眼前的这两间小屋——原来村委会的小仓库,借给他们俩做了新房。
小夫妻结婚两三个月,吵架就吵了两三个月。丁香香越来越感觉乔二学没出息,在村里干会计一月才七八百块钱,而自己在工厂上班一月还一千呢。可是,叫他到企业找工作,乔二学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就是不去。
因为他一想起做假账,头脑就像要爆炸一样。
可是,在村里,他仍然没有躲过这道坎。
村里西边的大片果园,被开发商买了去,村里除了上缴之外,一下子进账上千万元。
第101章 新官上任第一夜
老支书陶殿云带领村民一次出远海捕鱼,腿被外国巡察打伤,由于身体原因,村里的事情基本上不再过问。村长周贯德一手遮天,他一人说了算。他拿出五六百万按人头分给了各家各户,还有几百万自己留下了,当然,做假账的任务又落到了乔二学的头上。
乔二学不干了,因为他也干不来。如果要干得来的话,凭他的水平,在哪家企业里也能给个三四千块钱一月,如果再帮别的企业带带账,一月六七千就像玩的似的,又何苦在村里拿个七八百块钱呢?
做假账不会,周贯德手把手的教。可是,乔二学就是不干。周贯德答应给他在开发区买幢三室两厅的楼房。如果再不干的话,现在就从村里的那两间房里搬出去!
如果搬出去的话,那住哪呀?乔二学犹豫了。
他早就知道,像自己这样下去,再不活络一点,丁香香迟早会离开自己。如果不答应周贯德,恐怕在村里这七八百块钱也难拿了,房子也住不了了。万般无奈之下,他终于答应了他。
假账做完了,但周贯德答应他三年后给他买房子。因为如果买得太急,会招致别人怀疑,那么,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假账虽然做完了,但消化这假账总要个过程,周贯德如此跟他说。
老实巴交的乔二学,认为周贯德说的有道理,就这样,村里余下的几百万块钱就转到了周贯德的名下。
自从那以后,周贯德上他家的次数勤了。乔二学虽然一分钱没拿到手,但心里忐忑,这假账毕竟是自己做的。他也愿意周贯德经常来他家里坐坐,和他叨唠叨唠,这样,他的心也会宽敞一些。
个别人笑他,他开始不懂。笑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有些怀疑。一天下午,他说要到曹甸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