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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摇摇头,淡淡开口,却不容违抗:“各位,伯父已经没事了。但钟哥儿那边,还麻烦各位多看护着些。这次确实是林公子兵行险招,但不管怎么样,救了伯父……还请各位别多计较。”
东家都发话了,再多的不满也得咽回肚子里,一帮子甩袖子对眼神儿——罢了罢了,活了就好;但是,这么危险的法子,咱们绝对不会用的!
人渐渐散了,秦可卿缓缓上前,凝视着秦业依然紧皱的眉心,摇了摇头。又转身淘了块干净的帕子,轻轻为老爷子拭去衣衫上的鲜血,一下一下,轻柔,却又莫名地沉重。
四周静悄悄,除了林霁风,仅剩的便是个知道真相的老仆,秦可卿终于忍不住,低低哭泣:“对不起……钟哥儿幼年丧母,在最需要爹的那几年里,您却处处紧着我,为我远走他乡,为我四处躲藏……是我对不起你们!”晶莹的泪珠滚落在沾染鲜血的棉絮之上,红艳如红颜,又清晰地倒映着那张忽略不了瑕疵的脸。
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林霁风正迟疑着,却忽听一声轻问:“刚刚你冒了很大的险?”
“算是……吧。”林霁风苦笑——是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如果不成功,你认为,我会作何想?”哭声渐渐止住,秦可卿回头,拢了拢头发,有意无意地划过颊上那道疤痕,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冷漠而多疑的小郡主。
这种问题,让人怎么答为好啊!林霁风只能摊开手,无奈实话实说:“我只能说,我对你,真是一片真心。”至于你信不信,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我跟只苍蝇似的晕头转向地撞,撞得头破血流都没人心疼。
秦可卿沉默,良久,又道:“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有意让你叔叔接替王子腾的位子。”
林霁风耸耸肩:“我知道,王子腾可不甘心被撵下这个肥缺,最近正上下闹腾呢——小叔让我别轻举妄动,其实,他对那个位子也没多大兴趣。”军功是实打实拼出来的,要是一下子不给拼了,那可憋屈得慌。九省都提点,说的好听是京城禁军之首,可这支大军要真是动了,那绝对是出了捅破天的大事儿——又不能唯恐天下不乱,还不如不干这尴尬差事呢!
秦可卿点了点头,却又挑起下巴,似笑非笑:“那你一定不知道,若要离间贾史王薛四家——该从史家先动手。”
“……”这个真不知道,林霁风干瞪眼,“我就知道薛家有二心。你是哪里来的消息?宫里会传出这种消息?”
“这你不用管。”秦可卿又看向昏迷的秦业,淡淡的,“你知道就好……我不想欠你什么。”
得了,知道了,最好不相欠,便可不相恋,又被冰碴子戳了,无趣,真无趣。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还是忙碌人:“都快天亮了,我还得去鸿胪寺,老爷子注意养护……还有你,刚刚跑得那么快,背上的伤肯定又裂开了,去上药吧。”
秦可卿目送着林霁风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启明星动,天光微醺,洒下的金辉不容拒绝地笼住了她纤细的身体,远远看着,宁静而炫目,好似一幅安详而端庄的仕女图。
作者有话要说:健康小贴士:放血确实可以缓解中风症状,但是非专业人士切勿轻易动手,因为很难找准穴位,切记、切记!
令:古中医与西医都有放血疗法,但私以为,还是咱们大天朝的中医的放血比较科学~
第46章 迂腐官僚失望思庶子当家主母抄检大观园
这么一场闹剧;挨了打的可不只是秦钟。贾政醒来;贾宝玉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板子;同样躺在床上吭吭唧唧。
可有些事;绝不是打板子就能解决了的。现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荣国府的小公子和秦家药铺的小哥儿勾搭上了,亲亲我我双宿双飞,毫无礼义廉耻。国子监觉得蒙羞;当下踢了贾宝玉和秦钟出去——国子监撵出去的人,还有何处的官学或者私塾敢收?总归三百六十行也饿不死你,但是仕途这条儿,完全给你堵死!
秦钟那名额也是秦可卿费了大力气买回来的;如今一朝打了水漂儿,秦业气得还躺在床上,秦可卿无奈,只好送秦钟去外地商铺,既是学习,也是避风头。说到底,秦家经商,且大部分家业属于秦可卿这个远房亲戚留下的在室女,秦业又早已致仕,京城的舆论对秦钟本就没什么兴趣。
可贾宝玉那边完全不一样了——贾宝玉是谁?荣国府的凤凰蛋,宫里贾贤妃的嫡亲弟弟,往俗了说,这货也将就算是当今皇上的小舅子!
据说皇帝亲自去了趟凤藻宫,说得不重,但字字诛心:“民间议论朕有如此一个‘小舅子’,实在是让朕汗颜。”就这么一句话,元春病倒了;而元春的死对头,怀孕的甄昭容则在晚膳时多吃了一大碗饭,满宫的奴才都恭维着小皇子胃口这么好,肯定长得白白胖胖。
宫里都闹成这样,荣国府更是翻天覆地。
荣禧堂里,贾政额头皱得死紧,背着手来来回回:“这孽障做出这等事来,今后别说仕途了……什么都毁干净了!”
王夫人抹着眼泪,眼睛红红:“老爷,您把宝玉打成那样,差点儿都没命了……您现在还挂记着仕途!宝玉这次能活下来,我都感谢菩萨保佑了!”
“如此逆子,打死又算什么!”贾政咬牙切齿,却还不解恨,“宝玉胡闹,连环儿也连累了!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国子监,结果人家明说了:荣国府的公子哥儿,他们‘敬谢不敏’!”
王夫人大惊,捂着胸口:“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贾政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烦躁不安:“总归环儿还小,再等个一年半载吧。等风声过去了,我再去想想办法……三年后的乡试,环儿或许能有个机会。”宝玉已经没指望了,贾琏本身就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只有环儿还小,多紧着些,或许他们贾家这辈儿还能再出个举人,光耀门楣。
王夫人听懂了,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苍天啊,要是我的珠儿还在,要是珠儿还在……怎么还会有这遭子事儿啊!”
想起贾珠,贾政也红了眼圈儿,可越是想起那聪慧却早逝的嫡长子,越是对宝玉恨得牙痒痒,怎么想都是身心俱疲——若不是宝玉真的毫无指望,他又何必至嫡庶伦常于不顾,想让环儿越过宝玉去?
可贾政没发现,他“端庄慈善”的夫人,捂在指缝里的眼睛,血红血红,满是他绝对陌生的阴狠与决绝——宝玉石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宝贝疙瘩,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决不能让宝玉就这么被荣国府放弃,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越过她的宝玉去!仕途无望又怎么样?琏儿那个酒囊饭袋,还不是娶到了他们王家金贵的嫡小姐吗?
午后微醺,黛玉正仰在软榻上,一边看书,一边与丫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忽然,康嬷嬷走了进来,神情严肃:“姑娘,荣国府派人来,说是那边的老太君,被公子‘那事儿’气倒了,病得挺重……说是,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想见姑娘最后一面,免得留下遗憾。”
黛玉听了一半便猛然站了起来,手中的书卷直直落下,双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外祖母她……怎么会?怎么会!”
“快,帮我换衣服,我要去看外祖母!”黛玉匆匆忙忙地捉了衣服便要往身上套,康嬷嬷皱着眉却不知如何开口——可刚刚理开流苏凝成的结儿,黛玉的纤指又顿住了。
康嬷嬷不禁担心:“姑娘?”
黛玉背过了身子,双手颤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儿滚落在丝滑的流苏上,晶莹剔透。半晌,黛玉才低声道:“康嬷嬷,帮我回话……说外孙女很想念外祖母,但是,现在正在病中,不能让外祖母过了病气……我,不过去了。”
“姑娘……”康嬷嬷顿了顿,叹息,又点头,“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定然不会让姑娘被人说闲话。”
黛玉却摇头,踟蹰着移向屋后供着的小佛堂,缓缓跪下,声声带泣:“林黛玉不孝……只能在菩萨面前许愿,若外祖母真的病了……外孙女情愿折去半寿,祈求外祖母早日痊愈,福寿安康……”
“姑娘!”丫鬟们都急了,“折去半寿”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许言儿,何况姑娘身子本就娇弱,弱风扶柳的,万一有个什么……
康嬷嬷却拦住乱成一团的小丫鬟们,神色严肃:“姑娘是诚心许了愿,你们快去吩咐厨房,从今日起姑娘的膳食一律用素,半年儿荤油都不能沾!”
“……是,嬷嬷!”丫鬟们咬咬牙,各自去安排,除了不沾荤腥,鲜亮的衣服也要收起来,可是——姑娘到底为什么不肯去荣国府?又为什么要为那边的老太君取下这样的愿?
黛玉不肯去荣国府,而其他的人——蘅芜苑里,宝钗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急色:“莺儿,你确定旺儿把消息传出去了?”
“肯定!”莺儿点头,却又摸不着头脑,“但是好奇怪啊姑娘,刚刚我再去看的时候,外院的人都换了,原来那几个都是二奶奶的人,可现在,眼瞧着……”
宝钗淡淡接下去:“都换成了二夫人的人。”
“姑娘您怎么知道的?”莺儿惊了,自家姑娘一向端庄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而且,最诡异的是,姑娘连“姨妈”都不叫了,直接来了句生疏的“二夫人”。
宝钗并不答话,只在心里暗暗焦急,希望云儿那傻丫头能乖乖听话一回——宝钗让旺儿告诉湘云的,只有一句话:无论出了什么样的事儿,千万不能来荣国府!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一会儿,湘云便熟门熟路地推开了宝钗的闺门:“宝姐姐,我来了!”
宝钗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扯过湘云,咬着牙儿,几乎掩不住怒色:“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家呆着么!”
“我、我……”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宝姐姐,史湘云吓愣了,半晌才挣开宝钗抓得她发疼的手,咬着嘴唇,委屈不已,“老太君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可是据说太医还在那里围着呢,我不方便进去……宝姐姐,老太君到底怎么样了,病得重不重?”
宝钗不语,只是坐着默默叹气。莺儿这才有些弄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连忙道:“姑娘别急,我再去打听打听,没准儿还能——”
“不可能的,从内到外三道门子,定然已经全换上了二夫人的人。”宝钗暗暗捏紧了满是汗珠的手心,心中明了:都换成了二夫人的人,也就是说,她们出不去了。无论是她,还是湘云。
又是良久,宝钗起身,吩咐:“把灯笼都点起来,今晚,我们不睡了。”
“宝姐姐……”湘云依然不明所以。
宝钗瞪她一眼,严肃得让人害怕:“你也不准睡,否则,别怪我拿簪子戳你!”
入夜,蘅芜苑灯火通明。
同样是入夜,大观园里亮起了一排排灯笼,蜿蜒曲折于亭台楼阁之间,划破浓重的夜色,宛若一笔鲜血般的嫣红。
哭泣声、鸣冤声凄然,迎春怯怯地看着司棋被押下,还不能动弹的宝玉椎心泣血般的目睹着晴雯被拖走,惜春跪在佛堂里默默念经,探春捂在被子里咬牙哭泣,贾素瑶冷眼旁观——好一出故意为之的大戏。
红灯笼一路走过黑漆漆的潇湘馆,眼看就要来到蘅芜苑。
莺儿完全明白了,脸儿发白,气得发抖:“这是什么意思?她们自己抄检无所谓,怎么能抄到亲戚头上来,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宝钗冷漠地看着,终于明言:“什么意思?明摆着,就是云妹妹给宝哥儿做妻,我做妾的意思。”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