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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屋子里的人坐在书桌旁,翻着泛黄的纸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栖霞公主进来的声音,她抬起头,笑微微的,看上去却格外严肃:“哟,过来了?”
栖霞连忙低下头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被叫做殿下的女人点了点头,随意地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某把椅子:“坐吧。”
“是……”栖霞轻声地说。
“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女人忽然问。栖霞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不是在问自己。
房间内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能制造海船的工匠已经找到了,到时候直接动手带走。但是海图还没能找到。”
“殿下,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海图。”停了一会儿,那个声音说。
女人放下手中的书,眼睛落在黑暗处。凝神看去,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将自己完全地隐藏在黑暗当中,乍一看去,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海图,就是在海上到处流浪。”女人说,“我宁国大好子民的性命,不是这样浪费的。”
黑暗中那人低下头去,轻声应是。
“也不怪你们找不到,”女人说,“毕竟海图才是海上黄金之路的根本,如果我是南齐的皇帝,也会好好藏起来,出海的时候才给少数几个人。”
“不过,你们的动作要快些了。若是再慢下去,栖霞就真的要留在南齐嫁人了。”她似笑非笑地扫一眼坐在那里将自己装成木头人的栖霞公主,然后收敛了表情,说:“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我脸上都不好看。”
黑暗中的人顿了一下,才恭敬地应是。
这一下迟疑落在栖霞公主耳中,又是一阵难过。
她很清楚,这一下的迟疑,是因为那个人觉得,自己这个名不副实的公主,无论是死是活无论除了什么事,其实都不重要。
就算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
栖霞公主并不是皇城中受宠的宫女,相反,她一直被所有人厌弃。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皇帝的耻辱。
被一个地位卑贱的宫女算计成功最后还让她成功生下了孩子,这种事,是皇帝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污点。
作为这个污点的直接证据,栖霞公主在宫中,向来就是竭力把自己当做透明。
但是依旧有人跑过来,羞辱她,从她身上取得平衡。
这样的日子过多了,她自己都在想,也许自己更愿意下辈子出生在小门小户,不求一辈子富贵荣华,只求一辈子有人关心。
这种没有一个人心中有她的日子,她受够了。
一直到了十岁,她的日子才稍微有些变化。
因为,宫中出了一位让所有皇子都显得暗淡无光的皇女,如今正坐在她面前的明玑公主。
这位公主拯救了她。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父皇的血脉,不是你们这些贱婢能欺辱的。”
这一句话,救下了被人欺负的栖霞公主,又让那位皇帝想起了栖霞,半是补偿半是眼不见心不烦地给了她一个空封号了事。
明玑公主从小就聪敏过人,又坚决果断,一直以来都让各位皇子羡慕又嫉妒。
好在各位皇子想到女子不能继承皇位,方才心中稍安。
但是到了现在,明玑公主已经是十四五岁,却完全没有嫁人的意思,让各位皇子又有些不安起来。若是这位妹妹(姐姐)被其他人所用了,自己只怕是……
加上北宁皇帝到现在都没有选定继承人的意思,这让北宁的几位皇子都越发不安。
明玑公主出使南齐,也是几个皇子联手所做的。至少,让这位公主在名声上有所欠缺,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这次到南齐的任务,实在不是那么简单。
“你今年也十六了。”等到其他人都离开,明玑公主忽然这样感叹了一句。
明明比她年纪大的栖霞却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坐立不安地看着明玑公主。
“妹妹。”她刚刚叫了一句,就见明玑冷厉的一眼看了过来。
“虽然,你也是父皇的女儿,”明玑说,“但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我是母妃的女儿,母妃也只会有我一个女儿。”
栖霞低下头去,诺诺地应了一声。
“你可曾想过你的未来?”明玑问,“国内你能嫁的人不多。”
栖霞抬起头,嗫嚅着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看得明玑心中烦闷,挥了挥手:“我不管你是怎么想到,但是,你就不要想留在南齐了。”
“留在这里,你只有死路一条。”
栖霞瞪大了眼,看着坐在书案背后,昏黄灯光下格外冷酷而坚决的女子。
就算她比自己小,这种时候,却比自己更像姐姐。
不合时宜地,栖霞脑海中掠过这样的想法。
某个人钩在屋檐上,青黑色的衣物几乎与屋檐融为一体。
他在这里已经蹲守了三天,一点一点地让屋内那个小家伙习惯了自己的气息,不在自己出现的时候乱叫,准备找机会彻底解决这件事,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面不改色地一直钩在屋檐上,等到夜了,所有人都睡去了之后,才悄无声息地从屋檐上翻下来,隐蔽地离开。
沈勋听着手下送上来的消息,面无表情地点头,让那人离开去休息一阵子:“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就先下去吧。”
他的原意是去武力胁迫栖霞公主好彻底解决这件事,就算将这件事变成两国之间的敌对也没关系,结果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
李牧言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沈勋亲自告诉他的。
看着眼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沈勋,李牧言觉得有些头疼。
“这种事,难道是我一个礼部小官能够掺和的?”他问沈勋,后者脸上绽开大大的笑脸,“不能!”
斩钉截铁毫无迟疑。
“所以?”李牧言看着沈勋,他心底是有点不怎么想掺和这件事的。
“所以,帮我拿个主意,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将你牵扯进去。”沈勋说,“我以前以为我懂皇帝,现在发现,我根本就看不透他。”
“我也看不透。”李牧言回答得毫不犹豫,“所以,这种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牧言,”沈勋忽然间收敛了笑意,轻声叫了李牧言一声,“你不会以为,你还能逃得过去吧。从你和我相识的那一刻起,你身上就被绑上了成国公府的标签。只要我有所动作,你肯定都会被牵涉进来。”
李牧言看着沈勋不说话。
后者忽地又是灿烂地笑了起来。
李婉云送点心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嘻嘻的样子。
自从沈勋喜欢跑到李家来之后,李牧言书房里的事,李婉云就很少假手于人了。
现在,看着李牧言难得的沉默,李婉云眨了眨眼:“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李牧言摇了摇头,然后一顿,一声叹息:“婉云,有件事,你说该怎么做?”
说了明玑公主的事情,李婉云出乎意料地将话题扯向了另一个方向:“这位明玑公主,当真厉害。”
她咬着唇,“若不是向来没有女子为帝,我几乎都要以为,这位公主,是被南齐的皇帝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了。”
沈勋猛然间抬起了头,看着李婉云。
他看了看李婉云,忽然大笑起来,冲过去抱了李婉云一下,在李牧言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逃开。
“婉云妹子多谢了,下次过来给你带好东西。”
李牧言阴测测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唇边露出冷酷的笑:“我想,他以后最好不要过来。”
“否则,我要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十三章
也许是听到了李牧言的威胁;接下来几天之内;沈勋甚至没有出现在李牧言面前;避免了被李牧言教训的结果。
听着李牧言每天对自己提起这件事,李婉云只觉得莞尔。
“哥哥;我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小女生。”她含笑对李牧言说;心中只觉得有淡淡的的笑意。
这样的李牧言;实在是可爱极了。与李夫人一样;关心自己的哥哥,是绝对值得自己对他好一点的。
沈勋并不是不想出现在李牧言面前;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忙着调查这位明玑公主;想得到更多的她有关的消息。
北宁和南齐之间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往来;他的这项工作照理说是应该有些困难的,但是实际上却进行的相当顺利。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明玑公主实在是名声在外。
越是了解,沈勋就越是不安。也许李婉云随口说出的那句话,真的有可能成为现实。
并不是说明玑公主真的优秀到了让人能够忽视男女差异,而是在北宁,某种程度上,已经渐渐走向了南齐的不同的方向。女官,不再仅仅是局限于宫室内了。也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位置,开始有女人占据。
而这一切,只因为当年北宁在战争中人口消耗过大而不得不为之。
曾经的那些掌管着礼仪内宅的女官,走上了前台之后,这么些年,也成了相当的势力。
所以,那些皇子才对明玑公主如此防备。
他们在害怕。既然女官有能,那么,女帝呢?
有些事只是没有人开头,一旦有人开始了,那就如同破开了一个小口的堤坝,再也挡不住里面汹涌的水流。
沈勋抹了一把汗。
他和那些老古董不一样,并不认为女子天生就比男子低一等。也许是在南疆那种女子格外奔放的地方过的日子太长,他认为,女子有些时候,是比男子更出色的。
如果北宁真的让女子也入朝为官,那这位明玑公主,说不定还真的……
但是现在北宁皇子争位,如果再加上这位公主……
沈勋眯了眯眼,北宁就要乱了吧。
他有些迟疑,这样的消息,应该是禀告皇帝的?至少,北宁乱了,对南齐才会有好处。
“他也是个雄才大略的人,在这种大事面前,总不至于,乱了分寸。”他这样低声地对自己说着,心中却有些虚。
皇帝做的一些事,已经让他并不愿意交付全部的信任了。
家国天下。
沈勋念着这四个字,一双眸子幽暗。他反复地迟疑不决,将于那位明玑公主有关的卷宗在手中摩挲着,下定不了决心。
直到天色已晚,小厮悄悄地进来点亮了一盏灯,他依旧坐在书案前,眼神空茫。
“你在犹豫什么?”成国公在门口站了好一阵,都没等得到儿子的一点注意力,只好出声抢回来。
沈勋猛然间回神,看到成国公,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回不过神。
“爹你怎么回来了?衙门里没有事吗?”
成国公无奈,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上前一步,成国公伸手要去拿沈勋捏在手中的卷宗,沈勋连忙往东西捏着往里缩了缩。
“爹……”他叫着成国公,声音有些迟疑。
成国公一挑眉,“到底是什么,让你魂不守舍到现在,晚上连饭都没吃,让夫人等你等到现在?”
沈勋眨了眨眼,彻底回过神,“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问了一句,扭头看着屋外彻底黑下来的天空,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
姚子萱看着父子两人一同走进来,笑吟吟地迎上去:“可算是出来了。方才让小厮去催了好几次都不见回音,我真是着急得紧。”
沈勋对她说了一声抱歉。
然后,一家人这才坐了下来,准备享用迟来的晚饭。
成国公是早就在外面吃过的,所以只是在面前摆了一碗汤,看着姚子萱和沈勋两人沉默地进食。等到终于吃完之后,他打发走了上茶的下人,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
姚子萱见状欲走,被成国公留了下来。
“就算你心里面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也改不了你已经是沈家人的事实,坐下吧。”
姚子萱坐下来,脸上丝毫不显尴尬地笑了笑:“老爷说笑了,妾身入了沈家门,自然是沈家人。怎么会在心里不当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