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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梅里一刺激:“穆二,敢不敢跟我去翻西山口”。我想都没想,也可以说根本没好意思去想,拎起球鞋就跟梅里出了门。路过老穆的铁匠铺,老穆正在里面挥汗如雨,一眼打见我冷喝一声:“站住,干什么去”。梅里笑嘻嘻地回敬,穆二爸爸,恭喜发财,我们去买卫生巾,你老准不准假啊。梅里说的那么大声,牵出周围人暧昧的大笑,弄得老穆尴尬的立在那里,气得跟个大号的胡罗卜。
西山是小孩子的禁山,镇上的家长一般都不让我们去。梅里不是小孩子了,可我是。翻过那道如斧削刀劈一般的山口,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坟茔出现在眼前,鬼森森阴沉沉,张着巨大的眼睛瞪视着这两个大胆的创入者。这里是两山夹恃之间的一个狗骨头形状的山凹,东西长南北短,无数座坟墓顺着山势排列开去,营造出一种惊心动魄心灰意冷的慌乱悲剧气氛。正是盛夏,树木浓荫荒草繁盛。两山的巨幅阴影铺盖下来,无端的教人拘谨慌张。坟茔都是很随意的排布的,见缝插针的拥挤着,长久的沉睡着几乎小镇上所有的逝者,因为可以追索的年代太久,空气中都似有冰冷腐朽的水珠子在直往人心里落。梅里好象经常来,很轻松自在的坟墓之间来回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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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吗?梅里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我矫性故意要在梅里面前假装勇敢,我的确是真的不害怕。我只是觉得静,一种无比沉默辽阔的大安静往下在压制我,我有点喘不上来气了,还有点惶惶的甜蜜和沉重。我觉得我突然想尿尿,我有点不好意思,提着裤子跑到离梅里很远的地方蹲下来。刚尿完,我突然听见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女猫在引诱男猫,又像猫头鹰的哭叫,还夹杂着悉悉嗦嗦的摩擦。我悄悄靠上去,投过茂密的树叶缝隙,看见一个灰黑色的影子在一上一下的动着,是一个男人的影子。我怕了,轻手轻脚的跑去找梅里。梅里是不害怕的,她比我聪明又比我漂亮,当然也就比我勇敢。我们俩做贼一样的潜伏过去。于是一个男人的白屁股就一起一浮的出现在我和梅里的眼里。那是一只看起来很肥厚性感的白屁股,肤色白皙肉质细腻,左边屁股的中央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黑痣,随着运动一下一下跳跃着,的比老穆常买的猪屁股活泛多了。那个男人的裤子退到小腿处,一只脚上的黑色皮靴狼狈地翻在一边,灰色的袜子破了,露出一小块白色的脚后跟,另一只还挂在套着正在奋斗的脚上。随着这个男人的运动,一个女人古怪的叫声跟着起起灭灭的传递。我的脸一下飞红,心惶惶的在耳朵边乱跳,按也按不住。我偷眼瞄了一下梅里,她的脸也是绯红一片,眼睛想闭又闭不上,但随后梅里的脸色又变的惨白,样子也很古怪。她突然拽了我一下,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块,掂了掂分量,放下,又换了一块拳头大的,毫不忧郁地照着男人的白屁股很命的投掷过去。嘭…正中靶心。那男人“嗷啊”一声惨叫。不待男人起身,又一块石头狠命的打上去,同时梅里迅速的拉起我猫着腰飞快的跑了。
我和梅里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们都想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们只是静静的坐着,身后是一座已经颓败了杂草丛生的土堆,土堆前竖着一块简陋的水泥铸的墓碑,上面的粗劣字体已经模糊,我看了半天,终于辨认下面的几个字:
爱女黄红花之幕 时年十二岁
父黄犬德
母张德秀 纪
一九六零年十一月三日。
六零年。现在是九零年。时间已经转了三十个年头,如果这个叫黄红花的小女孩还活着,一定也做了人家的妈妈了,就像我的妈妈一样吧。她是怎么死的呢?死的时候来过例假了吗?我真想知道。梅里突然不可抑制地哭起来:“操你妈的王八蛋,居然敢在我奶奶的坟头干这不要脸的事,我非得阉了你个狗日的”。我不敢问阉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说在那个男人一起一浮的动作中我看到了一个粗壮的黑红的柱体,更不敢说那个男人的背影好象有点熟悉,因为我曾经在他们家吃过几次晚饭。我想我肯定是看花眼了,我想我看见的一定是一个不真实事件,但我不敢问梅里。
梅里说:穆二,你知道吗,在河西小葛走之前,我和他做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女孩子了,我是一个女人。我定定地注视着梅里流泪的脸,不能控制地狂乱的干呕起来,我呕地昏天黑地仓皇无措。梅里漂亮的脸在很远很远的水面闪闪烁烁的摇晃,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女人是女孩变的(7)
7,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振作,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我看到了那么恶心的事情,夜里醒来常常会惊出一身冷汗。我开始拼命的学习,功课一日日突飞猛进,我也不是多么喜欢学习,我得让自己尽量忙碌充实,因为一停下来,我就会掉进一个无止境的黑洞里。老穆对我的成绩非常满意,对我日益的消沉也就充耳不闻了。穆一对我还是很不以为然,她觉得我要麽是回光返照,要麽是穷途末路,反正结局都一样,成不了气候。
成不了气候的还有梅里,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我去她家找她,开门的是梅里的镇长爸爸。我没法对他开口说话,一看到他,我眼前晃动的都是一只只肥圆滚烫的成熟男人屁股。那只硕大的屁股相当和气,一点也不认生。我觉得头痛的狠,张皇的逃了出去。我在老城墙头上找到了梅里,看样子她已经坐了很久,看见我,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已经是冬天,霸王草头顶的芦苇白花花的在风中扬。落日在远山丛里,我和梅里在霸王草丛里。夕阳温婉而暧昧,离我们很远。上溪河的河堤上有一辆解放牌卡车在拉河沙,已经把原来平整的河滩挖出了一个不小的凹坑,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卡车开进来,嚼碎河滩的平静。上溪河的对岸,正临着一座海拔二三百米的小山,政府已经发布了新闻,要将小山改建成一座风景秀美的公园。新闻上是这样说的:为响应国家关于城镇改建扩建的号召,提高我市市民的生活素质和文化生活,构建出一个和谐优美的生活环境,和省内外大中城市接轨,特决定在凤凰山上修建一座具有我市地域特色的公园。公园初步决定设置为集娱乐休闲文化为一体的多元化并进的模式。欢迎各位有识之士踊跃投资,各位专业人员积极开动脑筋,拿出一个最圆满的方案。然后是梅里爸爸的个人特写,一只气势磅礴的大手,在空气中用力地一握,一脸的慷慨无畏。梅里爸爸最后总结说,今后,安城的各项建设都势必要快马加鞭的施行,该上的上该下的下,决不姑息。穆一很羡慕,一直在说,我的理想就是当个城市的市长,也在众人前面好好抖抖威风。
我还是没有忍住,迟疑的问出来:“爸爸,你知道梅里爸爸屁股上有黑痣没有?”老穆火冒三丈:“个死丫的,问的都是什么鬼问题,不晓得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居然学会问起人家的屁股来了。”
我和梅里都很沉默,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两人之间增添了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像风中悬着的一根钢丝,任何一个轻微细小的举动都能因起钢丝的一阵颤抖。梅里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穆二,你是个好小孩,我喜欢你”。梅里幽幽的说。我第一次幸福的觉得我和梅里之间的友谊很美好。
“你也要走了吗,梅里?”我想起穆一说过的,梅里考取了外地的美术学院。
“恩,要走了,我讨厌这里。”
“那我怎么办”?
“傻瓜,你当然继续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找你。”
但是我知道梅里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好象河西小葛,就好象金淑姐。他们都会离我越来越远。
梅里终于走了,直到离开,一直再没有来找我。她委托丁卡给我一封信,信封上的字体潦草。写着,穆小葵(内详)。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写。我觉得我有点能猜出梅里的意思,嘘,穆小葵,记住,你是什么也不知道。梅里说。
女人是女孩变的(8)
8,
老穆的铁匠铺生意开始清淡,原因是最近市面上出售的各种器具品种质量都很好,银光闪闪的式样很时兴价格也适意,比老穆自家加工的强多了。老穆不求进取,一直延续老三样,笨,大,重,别说别人,就连我都看不上。老穆没事的时候就去满大街闲逛,想找点其他的生意来做。每天回来,老穆都有最新的消息向我们公布,妈妈和穆一是不屑听的,她们都敢反抗,我也不屑听,但老穆不允许。老穆对我的态度友好了很多,他开始衰老了,头顶出现了几丛白发,面皮正走在松弛的路上,两道深深的皱纹顺着嘴角牵到鳃帮上去,使得整张脸显出一种奇怪的沧桑和愤愤不平的表情。我偷偷拿这张脸和梅里爸爸光滑的脸相比,心里一难过,就没办法不听老穆的唠叨。
这一次老穆带回来的消息是,樊攀的父母要离婚。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很讨厌樊攀一天到晚的缠着我,但也不能希望樊攀的父母离婚呀。老穆见我很意外,觉得这个消息实在很有讲头,一边嚼着花生米子一边口若悬河。老穆是很会讲话的,由不得我不相信,老穆说:“穆二,你晓得吧,樊攀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有钱人就是靠不住,表面上一家子亲亲热热的,实际上是各怀鬼胎,都不是诚心过日子的人。你有点笨,今后找对象可要拎拎清。”我早打定了主意,反正是决不会找老穆和梅里爸爸那样的,要找也要找另一个河西小葛,实在不行,丁卡也是勉强可以的。
放学的路上,樊攀拦住了我,说要和我谈谈。我是不怕樊攀的,我把他带到我和梅里的老城墙头。梅里走了之后,我也快有两年没有来这里了。茅草长的很深,刺在皮肤上辣辣的麻烫。樊攀很细心的替我在前面开道,我有一点感动,但不想表现出来。上溪河对面的凤凰公园已经建好了。我只去了一次,里面修建了大理石的纪念碑,长长的石板台阶,安置着飞檐走壁的凉亭,种植着各样的小花小草。增添了一些大众化的娱乐设施。还在园中一角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动物园,关押着四五只可怜的黄毛猴子,两条手臂长短的蟒蛇,一只神情疲倦的黑色棕熊,以及其他一些零星的小动物,全都是脏而悲哀的样子。我看了直想哭。
樊攀指着对面的凤凰公园,冷笑着:“知道吗,穆小葵,我爸爸承建的,又让他捞了一笔。”
“你怎么这么说你爸爸?”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那你怎么知道?”
“他有什么我不知道。”
………。
“你去看过吗?樊攀。”
“当然看过,我得去看看人家是怎么修建的,为今后打好基础,哼。”
“那些动物真可怜。”
“动物?早不在了,不晓得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恶心死我。还不是想赚一笔,结果是偷鸡不成。”
“除了那里的一片竹林,其他的都太格式划。”
“是我逼着老樊增加的,知道你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