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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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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缠人的无奈场景,这种似是而非对话,还要重复多少次?如果这是一部小说,我真怀疑它的可看性。       

我头一次遇到像王董这样沈迷於买凶的委托人,看到这种让人义愤填膺的社会新闻就打电话约我见面交单,以後是不是只要传个简讯     

给我我就得帮他找人做事?这种清洁社会的杀法,我底下如果没有九十九个杀手绝对不够用。       

虽然我满脸愁容,但韦如一点也不怕我,兔子跳蹦了过来。       

「九十九先生,请问你会累吗?」韦如弯下腰,眨著眼睛。       

「真的是非常累。」我双手合十,祈祷:「真希望今天还有好事发生。」       

「你好幸运喔,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韦如笑嘻嘻,说:「等一下陪我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好不好?你请客喔。」       

「这算是好事吗?」我失笑。       

「打你喔!」她一拳捶了过来。               

PS:本回的对话「上帝创造世界不过七天,你要积极点。」改自电影神经杀手,在此感谢并致意。   

21。       

又是晚风。       

电影是一部描述邪灵附身的恐怖片,但在猫胎人横行社会新闻版面的此刻,市     

面上的恐怖电影好像都多了什麼,但究竟多了什麼,我也说不上来。       

「多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韦如说。       

「好像是耶。」我点点头。       

这次我的意识可清醒,跟韦如看电影一切都很棒。       

不,其实很普通,一点也不特别。但这样很棒。       

我再三强调我并没有企求著什麼,我只是喜欢亲近正妹。       

深夜里的黄色计程车照样穿梭在这城市的血管里,但我们选择在路灯底下踩著拉长的影子,缓步在台北逐渐褪去的霓红里。       

「猫胎人为什麼要做那麼恐怖的事,到现在警方都还不晓得是为什麼,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有什麼关连,其实只是为了犯案而犯案,光     

这一点就比杀人需要一堆理由的犯人要恐怖。」韦如这女孩对电影史上的杀人魔如数家珍:「你想想看喔,十三号星期五里的杰森是     

因为母亲唆使的关系成为杀人魔,半夜鬼上床的佛莱迪的妈妈是被一群神经病弓虽。女干生出的怪胎,上次我们看的德州电锯杀人狂,他也     

是个恋母情节严重的畸形。他们变成杀人魔的背後都有个琐碎故事,但是猫胎人没有。」       

「是还没有。」我想警方最後还是会逮到猫胎人,然後赏他一个理由。       

「不知道的东西最可怕了。」韦如啧啧:「把活生生的猫缝在被害人的肚子里,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猫胎人是想做什麼。」       

「就算有理由,杀人魔还是杀人魔啊。」我不置可否。       

「有理由的话就比较像个人,而不是一个抽象名词呀。」韦如反驳。       

跟一个正妹聊各式各样的杀人魔,实在不构成浪漫约会里的任何成份。       

不过我并不讨厌,反而有种异样的被认同感。       

同样是杀人,拿钱办事比起没道理乱砍人要来得有「理由」,这点让我很安心。收取报酬做事,让杀手这两个字变成了职业的类目,     

而不是一种个人兴趣。       

「韦如,你有没有想杀的人?」       

「?」       

「应该说,你有没有过,想杀掉过什麼人的念头?」       

「一点点的念头也算吗?」       

「那就是有罗。」       

「好难喔,我想想看……」韦如陷入深思。       

我笑笑,随即发现自己的笑有点疲倦。       

不,不是疲倦,而是整个僵住了。       

「把皮包拿出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冰冷地从我背後一公尺处发出。       

韦如与我同时回头,一个穿著黑色帽T、戴著白色口罩的中年人站在我们背後,眼神冷酷地看著我们,手里轻轻晃著锐利的生鱼片刀     

。我注意到他埋在口罩背後的脸,皮肤坑坑疤疤,眼睛布满血丝,呼吸紊乱急促。       

是个快要犯毒瘾的毒虫。       

不当杀手多年,感觉也迟钝了,我竟然让这种危险的家伙无声无息跟在後面。       

「……」韦如吓得脸都白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无意逞英雄大显神威,即使在韦如面前也一样,於是我爽快地掏出皮包,冷静地递给毒虫。然而毒虫接过我的皮包,眼看呆若木鸡     

的韦如一点动作也没有,竟著魔似地挥舞起手中的刀子。       

「快!快!找死吗!」毒虫挥刀恐吓,动作不像是虚张声势。       

韦如两腿一软,心急的毒虫踏步伸手便抢,另一只手微微扬起刀子。       

我心中一凛,从口袋里摸出随身原子笔,错身挡在韦如前面,身体快速撞向持刀的毒虫。面对这种程度的毒虫,我甚至还有时间犹豫     

了一下。       

我故意将肩膀卖给了挥落的刀子,但就在刀子擦过我的衣服时,我抄起原子笔就往他挥刀露出的胳肢窝里猛力一刺。毒虫还来不及惨     

叫,就在我由下往上的力道催贯下,双脚脚跟抽筋似往上一拱,半截原子笔捅进了他的臂窝。       

这一捅非同小可,痛得毒虫屈跪地上,连叫都叫不出来,姿势诡异得很难看。       

我将摔落的生鱼片刀踢得老远,慢慢蹲下。       

「搭计程车去医院,否则一拔出原子笔,动脉破裂你就死定了。」我捡起我的皮包,从里头抽了两张百元钞放在毒虫的手里,郑重警 告他。       

碰上杀人高手,这一下你挨得并不冤。我心想。       

惊魂未定的韦如依旧没有回神,我牵起她的手就走。       

「没事了,别害怕。」我说,按摩著她颤抖冰冷的手。       

「刚刚……刚刚好可怕喔。」韦如咬著嘴唇,紧握著我。       

「别害怕,深呼吸,慢慢走。」我说,捏著她的手活络血气。       

走著走著,她终於发现了我的左肩正渗出血来,红花了衣服。       

「九十九先生,你的肩膀受伤了!」韦如惊呼,松开我的手。       

「……」我自己看著伤口,真是拿捏得太好,刀子仅仅划进皮肤底下半吋,既不伤及神经又流出够份量的血。       

「你怎麼不说话!」韦如审视著我肩上伤处,又惊又不解。       

「我在想,是应该说小意思呢,还是应该说痛死了?」我微笑,自顾自说著:「前者有男子气忾,後者容易搏取同情。」接下来,最     

好是我希望的那种剧本。       

「神经!计程车!」韦如跑到路边,向远处的黄色灯光挥手。       

几分钟後我来到韦如的租处,听著她一边抱怨治安不好,一边细心帮我卷起袖子料理伤口。是,就是这样的剧本,而不是去医院的那     

套烂剧本。       

在韦如小心翼翼用棉花棒沾碘酒伤口上消毒时,我用最不经意的眼神研究了韦如的房间,发现里头没有一件男人的衣服,跟气味。       

我的嘴角不禁卷了起来。       

「谢谢你,刚刚。」韦如将一块纱布盖上伤口。       

「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我说,看著肩膀上的纱布。       

「九十九先生哪是运气好,你那招真的是够狠,你以前一定有练过防身术吧。」韦如剪下胶带,固定纱布,大功告成了。       

防身术?这可是随手即器的杀人术啊。       

「那句话是送给抢匪的,他今晚运气不好。」我微笑,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       

接下来的剧本呢?我已经没有特定计画了,也不想更进一步。       

「真会说呢,说不定啊那个抢匪是九十九先生的朋友,跟你串通好来一场英雄救美对吧。」处理好并不严重的伤口,韦如又回复到平     

日的嘻皮笑脸。       

「是啊,还花了我很多钱呢,不过总算可以藉机来正妹的小窝一游。」       

我在她那里喝完两杯水就走了,没有恋栈,就跟我不断声称的一样。       

走在冷空气包覆的街头,我将双手放在口袋。虽然我已心满意足,但韦如没有留我下来多聊聊、喝点更像样的东西,还是让我有些怅     

然若失。       

我刻意走回原路。那名挨刺的倒楣毒虫已经不在,地上也没有什麼血迹。不知道是真搭车去了医院,还是被巡逻的警车铐住带走。       

也许王董是对的,这个社会需要一点矫正的力量。       

我想起口袋里还有一份用红笔圈涂的剪报。   

22。       

天快亮的时候,我走到林森北路的地下道把剪报交给了鬼哥。       

鬼哥一直想要干点惊天动地的案子提升自己的价值,我想了想,与其把单子交给分不清楚现实世界与虚拟游戏的龙盗,不如把这张单     

子丢给鬼哥,希望他藉由这张单子探索自己的极限。       

鬼哥接了单子,非常高兴,应诺我一定会把这五个邪恶的小鬼杀得支离破碎。       

「三天很赶,目标现在暂时没去学校上课了,所以无法一网打尽,五个地方一个晚上搞定,不容易。」我提醒鬼哥:「重点是,因为     

青少年犯罪保护法,这五个国小学生的身分没有曝光,你得自己想办法把他们的底掀出来。」       

「放心吧,不过就是五个小鬼。」鬼哥狞笑,露出褐满菸垢的牙齿。       

我离开算命摊前,想起了可以顺道一提的事。       

「鬼哥,如果你有一天退休了,会不会想加入退休杀手联谊会?」       

「有这种东西吗?」       

「假设有的话。」       

「说得我蠢蠢欲动了你。」鬼哥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加入吧?跟一群杀手联谊感觉一定很怪,难道聊大家以前都是怎麼杀人的吗     

?」       

「也是。」我点点头。       

我真的只是顺道问问。鬼哥的制约可不简单,他要当上杀手界的第一把交椅才会金盆洗手,至於怎麼样才算是第一把交椅,我就不清 楚了,但宰掉的目标可不能少这一点倒是很确定。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蓝了。       

下意识打开电视,热到最高点的铁道怪客新闻又有最新的发展。由於缺乏直接证据,涉有重嫌的李泰岸竟被当庭释放。       

李泰岸大言不惭地对著镜头发表议论,他说在火车翻覆附近拍到的可疑小货车,又能证明什麼?就算他翻车前两天出现在那里,那又     

怎样?「相信专案小组手中已经没有牌了。」他说。另一关键事证是死者体内验出第二种药物或毒物,证实是死於他杀,李泰岸说这     

也与他无关:「我弟弟已死,如何证明我和他共谋害死弟媳?除非把他叫起来问。」       

我切换著频道,每一台都是李泰岸笑容满面的画面。       

「继续出你的风头吧。」我喃喃自语:「希望你自己也买了高额保险。」       

新闻画面的边缘,化身成记者的不夜橙站在角落,将麦克风递给了李泰岸。       

这个新闻,很快就会落幕了。       

我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23。       

隔天我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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