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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第二遍。”樊奕川显然动怒了，霂夏再不敢吱声。
兮夏抓着霂夏的衣服在发抖，还没见过樊奕川这样生气，嚎啕大哭变成低声啜泣。
两个学徒更是害怕，头低得能塞进衣领里，听李书夏斥责一声：“你俩再跟着她疯闹，就回家去吧！”
“师傅，我们不敢了！”俩学徒异口同声认错，“我们再也不带兮夏胡闹了。”
“哼。”李书夏嗤一声，坐到旁边的藤椅上生闷气，倒要看看樊奕川舍不舍得打女儿给个教训。“霂夏过来，你妹妹今天必须得长个记性，不然以后能上房揭瓦。”
“不行！”兮夏慌了，“哥！”
“把手伸出来。”樊奕川要求，先把戒尺伸了过去。
兮夏拽着霂夏挣扎，最后拗不过樊奕川，左右手被敲了各十下，哭了一晚上，眼哭成了小核桃，手也被打肿了。
樊奕川头一回下手这么狠，心疼得紧，当天晚上没吃饭就回屋休息了。
李书夏跟霂夏吃完饭回到屋子跟樊奕川商量教育兮夏的事，樊奕川却不答话，她愣是自言自语说了半个小时，怎么问樊奕川都得不到回话，她气得扭身去了霂夏屋里，跟樊奕川分了床。
第二天早晨，李书夏起来准备早饭，先去看看兮夏咋样了，结果没瞧见人，这下吓坏了，跑回屋里叫樊奕川：“兮夏不见了！你快起来！”
樊奕川霍地坐起来：“哪儿去了？”
“我要知道她哪儿去了，还用跑回来叫你吗。”李书夏把衣服扔给他，“快起来去找找，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樊奕川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都往外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霂夏和兮夏住一间房，隔开两个屋，兮夏住在里屋。霂夏还在睡觉，听见砰的一声，睁开眼看到他爹进里屋很快又出来问他：“兮夏去哪儿了？”
“在里屋呐。”霂夏揉揉眼坐起来，迷迷糊糊的。
“她不在里屋，你没听见她开门？”樊奕川稍显急躁，神色阴沉。
霂夏啥都不知道，李书夏走进门也问他：“兮夏不在里屋，你没听见屋门被开过？”
霂夏还是摇头。
樊奕川马上出门去叫人。
李书夏给霂夏穿衣服，也带他出门去找。
今儿天不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色灰暗。乡民们出动把村里翻了个遍没找得到兮夏，樊奕川又调来云记的人去山上找，仍旧没找到人。
李书夏急坏了，把霂夏交给樊宸，冒雨又从村里每条巷子找，还去坡上找，最怕兮夏被不怀好意的人带走了。
兮夏这时候跟两个学徒躲在家后面墙角的草堆里啃玉米。
两个学徒很担心，大点的那个问：“咱还是回去吧，师傅会很生气的。”
兮夏不答应：“娘总是打我，我看她找不到我着不着急。”她的小手还肿着，手背有一两块淤青。
俩学徒又不能得罪兮夏，只得听着。
霂夏的声音突然传来：“兮夏！快出来！娘为了找你滑山坡底下受伤了！”
“啊？！”兮夏把玉米扔掉从草垛里钻出来，“你说什么？”
霂夏背对着她来着，听到声音回头，挺气地走过去说她：“你这次真是闹大了，娘刚在坡上找你，走得太着急脚下踩空，滑坡底下去了。”
兮夏的小脸兀地变得煞白，快跑去拉霂夏：“赶紧回去看看。”
俩学徒也快步跟在后面。
李书夏在坡上着急忙慌，不留神踩空从两米高的坡上滚了下去，摔断了左胳膊昏迷不醒。
樊奕川从外面回来给李书夏处理伤口，一言不发。
樊宸感觉樊奕川的气压很低，不好上前，给樊奕川准备好药又出去找兮夏了。
兮夏趁家里没人拉着霂夏进门，看到一脸划痕的李书夏躺在床上，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不敢过去。
霂夏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说：“爹兮夏回来了。”
樊奕川方才就辨别出兮夏进门的脚步声，轻轻给李书夏擦着脸上的伤口，冷声道：“到窗下面跪着。”
兮夏打个激灵，从脚底钻上来惧意，麻溜到窗边跪下，偷偷看李书夏，担心也不敢过去看。
霂夏怕樊奕川，也跟着兮夏跪着，侧脸瞥兮夏。
兮夏把娘亲害成这样很后悔，不禁红了眼眶。
“你娘要是落下病根，你这辈子都在你娘跟前伺候着，哪儿也甭想去。”樊奕川面无表情说，手上动作很是轻柔。
兮夏低头说：“爹，我错了，你打我吧。”
樊奕川没作声，也没说让他俩跪多长时间，给李书夏清理完伤口便出去了。
兮夏擦擦眼泪朝门口看了眼，站起来跑到床边跪着哭：“娘，我以后不敢了，你醒醒。”
李书夏额头很烫，正在发烧，昏迷中噩梦不断。
霂夏拉兮夏回来，让她小声些：“咱还是过去跪着吧，等爹消消气，你以后可不能这样闹了。娘刚才多着急，你知道吗。”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兮夏小声嗫嚅。
樊奕川平时疼兮夏也惯兮夏，唯独兮夏惹到李书夏不行。外人谁不知道樊奕川对自家夫人一等一的好，兮夏闹成这样，樊奕川再疼她也不能饶她。
兮夏和霂夏在窗下从中午跪到下午，没吃午饭，跪不住再起来接着跪。
樊宸看着不忍心跟樊奕川求情，樊奕川不搭理，这回是真气着了。
李书夏经这茬害了一场大病，连睡三天没起来。好多人来看望，都被樊奕川挡在门外。
樊奕川三天没怎么睡觉也没进食，在床边守着李书夏。
兮夏一夜之间变得老老实实，霂夏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眼瞅着李书夏好几天不醒，她心里怕得狠，天天哭，怕娘亲丢下她不管了。
樊奕川一连几天没理兮夏，晚上坐在床边走神。
“哥，爹不吃饭不睡觉，能行吗。”兮夏躲在窗边看屋里，愁眉苦脸跟霂夏说。
“娘今儿早退烧了，我听大伯说娘许是吓着了才总不醒。”霂夏说，“你进去再跟爹认个错吧，平常爹总让着娘，你还跟娘硬着来，爹不生气才怪，打你两下，你就来这出。”
兮夏吸吸鼻子：“我真的不敢了。”
“你去跟爹说吧。”霂夏学着大人叹了口气。
兮夏被樊奕川忽视了好多天，难受得紧，硬着头皮进去跪在床前：“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不打我出出气”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樊奕川给李书夏掖好被子，眸不抬地说：“你娘要有个事，你爹也就没了。”
兮夏吓一跳：“爹”
“胡说八道什么呢。”床上的人虚弱出声。
樊奕川拉开帐子附身查看，李书夏睁开了眼，说他：“你怎么跟孩子说话的，要吓死她？”
“娘醒了！”兮夏高兴地冲外面喊：“哥！娘醒了！”
霂夏跌跌撞撞跑进来扑在床边：“娘！你疼不疼？”
李书夏刚醒没力气动不了，侧脸看了看这俩孩子，微叹口气：“娘没事，死不了。”
“是你胡说八道才对。”樊奕川的脸色总算有了缓和，“你先别说话，我去给你端药。”
“我去！”兮夏不等樊奕川回复，起身就跑出去了。
霂夏也跑去给李书夏端粥。
李书夏看着樊奕川说：“我不过睡上几天，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睡五天了。”樊奕川不看她，“知道我有多怕么。”
“摔一跤而已。”李书夏扯了扯唇，“你平常多宝贵你闺女，以后可别说这话了，是我不小心摔下去的，别吓着她。”
樊奕川不说话，紧紧握着李书夏的手。李书夏眨了眨眼才瞧清樊奕川下巴上的胡茬还有他满眼的疲态，反他的手也不出声了。
兮夏和霂夏端着药和粥进来，看着樊奕川给李书夏喂下。等李书夏吃完了，兮夏的后悔劲儿上来，趴在李书夏怀里好一顿哭，一直念叨着再也不敢了。
李书夏想着这几天做的噩梦，也是后怕的慌，抱着兮夏哄了哄，还是得教训几句，然后让俩孩子回去歇着了。
樊奕川在床边收拾东西，李书夏说：“先放那儿吧，明儿再说。”
樊奕川默声把东西放下，上床躺在李书夏身边揽过她抱着。
李书夏摸了摸他的下巴，左胳膊疼得她抽气。
“别乱动。”樊奕川按住她的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注意些。”
“我没事，你别胡思乱想了。”李书夏挤出个笑容，“你以后别惯着你闺女就行，少出这些茬子。”
“她再敢，我就打断她的腿。”樊奕川带着些许怒气回。
“你舍得么你。”李书夏好笑，“差不多教训教训得了。”
“舍不得她，我就舍得了你？”樊奕川低头枕在她肩窝喟叹：“别再吓我了。”
“我还得当奶奶和外婆。”李书夏轻松道，“我还这么年轻，没跟你过够呢。”
樊奕川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李书夏没大碍，樊奕川看在她的面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兮夏后来成了乖乖女，再没上房下田胡闹，跟着霂夏在家读书识字，特听话。
樊奕川一改以往对兮夏的态度，该宠的时候宠，该训就得训，把两个孩子管的服服帖帖，李书夏再没为孩子的事担忧过。
再过两年，李书夏又生下一个儿子，兮夏当了姐姐越加规矩，还和樊奕川一样聪明，学什么会什么，长大后继承了云家的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
霂夏则学医成了一名医生，开了家医院，救死扶伤，颇有声誉。
最小的儿子暖夏继承了李书夏的手艺，和两个小学徒一起果真做出了百年老字号，当然这是后话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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