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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一身狼狈的念慈,似笑非笑。
“念慈女君,天命不可违”。
念慈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场景骤然变换,她站在自家的院落里,一身白衣的丈夫拉着他们的小坠儿,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声音温暖而又宽厚。
“夫人,我们回家吧”。
迷雾缭绕,苍白纤弱的百里留香月白长裙披散一地,乌发蜿蜒如水纠缠在脚踝边,她广袖翩翩宛若谪仙,像破碎的月光般,苍白而又精致,苍白纤细的指尖捏着精美的碧玺烟杆,一枚小巧精致的鎏金云母铃铛在她指尖左右摇晃,但却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深邃如夜的眼眸平静的凝视着她,声音淡然如烟。
“你可悔?”
悔?为何要悔?
百里留香聘婷而立,飘渺如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仿若九天之上的神明“你为了一个雁漠北,将全城的无辜百姓至于水生火热之中,念慈,你可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念慈脸色惨白,她抱着染血的长剑嚎啕大哭“我只是只是不想他死,我只是想他好好的活着,哪怕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哪怕我永远都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他死,我只是想让他活着只是想让他活着,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要害死他们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们!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百里留香望着泣不成声的女人,终是轻轻一叹“既然如此,那么”。
念慈流出的眼泪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飞入她手中的瓷瓶中,百里留香淡然道“你的悔恨,我收下了”。
“对不起都是都是我的错”念慈依旧在哭泣“都是因为我全城的百姓并肩作战的兄弟陈将士漠北都是我的错”。
百里留香解下系在指尖的鎏金云母铃铛,她弯腰将铃铛系在念慈的指尖“既然知错,那就去弥补吧”。
念慈泪眼模糊的望着面前的香之国师,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
百里留香苍白的指尖轻点上她的眉间,声音飘渺而又带着淡淡的宽慰。
“去吧,他还在等你”。
念慈觉得自己应该睡了很久,但当她悠悠醒来时,他还在身边。
仿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一身铠甲的英俊男子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一向挺直的脊骨微微弯曲,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颓废和哀伤。
这个铁血的军人,眼睛微微泛红,似乎哀思欲泣,但却没有让泪水落下。
“漠北”。念慈抬手触碰他英俊的脸颊,沙哑着问“你还活着?”
“对,我还活着,你也活着”。雁漠北握住那只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颤抖着说“我们都还活着”。
念慈不知想到了什么,杏眼里划过一抹痛苦而又自责的神色“城中的百姓”。
雁漠北将她额角的一缕乌发勾到耳后,安慰道“百姓在开战的前一天晚上,就被我们用密道送出了城,所以你不用担心”。
念慈这才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凝视着雁漠北英俊不凡的眉眼,良久,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情至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
念慈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就怕冷似的缩紧了身体,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低垂着头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他们要屠城士兵们他们”。
第三十二章()
“柿子,我们是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他们是主动请缨留在城中诱敌”。雁漠北搂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人,怜爱而又自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早知粥里有药,但还是将计就计的假装晕倒,在敌军进城后,从后方将他们困死在城中”。
念慈哭着摇头,而后又问“凤空吟呢?”
围在城中,自然如囊中取物一样杀死凤空吟那个疯女人,只要她一死,就没有人会挑起战争,重要的是,雁漠北的命运就会改写。
可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雁漠北眼眸一寒,沉声道“逃了”。
“怎么可能?!”念慈错愕的望着他。
以她对雁漠北的了解,只要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就一定会让凤空吟死无葬身之地,定要用她的血,祭奠牺牲的兄弟们。
但是,为什么又让她逃了呢?
雁漠北冷漠道“当时我率主力将她围困在城中,并令士兵放火烧城,白煞主力殆尽,凤空吟也已是强弓之末,就在我要取她的项上人头祭奠牺牲的将士们时,一个白衣青裳的男子救走了她”。
“白衣青裳的男子?”念慈皱眉“你可派人查明他是谁?”
雁漠北冷哼“根本不用查就知道他的身份——青鸾王朝赫赫有名的画容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南千醉?!!”念慈到吸了口冷气“传言,他和凤空吟都是邪巫座下的弟子,凤空吟虽然被邪巫逐出师门,但并非情分全无,这次救她,十之八九是邪巫的授意,不然已是玄音国驸马的南千醉绝对不会搅合进来”。
雁漠北眼神阴沉“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插手此事,我都要让那个多管闲事的小白脸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一个慵懒悦耳的男声懒洋洋的响起“这位将军,在下不是小白脸”。
此话一出,不但念慈吓了一跳,雁漠北也是警觉的手握佩剑,怒目挡在她的身前,警惕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的男子。
男子身形修长清隽,乌发如水,白衣青裳,广袖长炮,宛若谪仙,修长白皙的指间一支精美绝伦的烟杆缭绕出浅淡的烟雾,清隽俊美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慵懒潋滟,妖娆而又飘然若仙。
此人正是邪巫最得意的弟子、青鸾王朝赫赫有名的画容师、玄音国思琴帝姬的驸马——南千醉。
也是救走凤空吟的家伙。
雁漠北还不等对方说话就长剑一挥,将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本来还一脸笑眯眯的男子顿时觉得不好了,他一脸黑线的用烟杆将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小心翼翼的移开几分“这位将军,咱们昨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一看见我就要威胁我的生命?真是太可怕了!”
念慈“”。
眼前的这个奇葩,就是那个传言中风流倜傥、英俊不凡、龙章凤姿、才华卓越、翩然若仙的画容师南千醉?貌似画风不对啊!!
“你说我们无怨无仇?”雁漠北冷漠的反问道。
南千醉笑眯眯的说“可不是嘛!我一抢你的老婆,二没挖你家祖坟,三没骗你的钱财,你和我有什么怨仇,非得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雁漠北“”。
念慈“”。
好毒,这人嘴好毒
这位仁兄,你是吃鹤顶红长大的吗?
“休要狡辩,那日明明就是你救走了凤空吟!”雁漠北厉声道“今日本将军就用你的血祭奠牺牲的将士!”
南千醉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清隽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你不讲理,你们都不讲理’,让念慈看的忍俊不禁。
“我救她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受人所托啊!你们不问清楚就要那我的血咦咦咦,好恶心,祭奠将士不应该用瓜果蔬菜好酒佳肴吗?人血什么的太奇葩了!!”南千醉受不了的搓了搓手臂“吓得我都起了鸡皮疙瘩!”
雁漠北“”。
念慈“”。
你才是太奇葩了好不好?!剑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敢这么毒舌?!欠收拾吧?!!
雁漠北将被他移开的剑又架在了他白皙好看的脖子上“说!”
南千醉笑眯眯的说“那好吧,不过我先问你们一个重要的问题——有茶水和瓜子吗?”
念慈“”。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雁漠北面无表情的举起了剑。
南千醉忙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要了就是了!真是的说故事哪有不给口茶喝,不给盘瓜子吃的?真小气好了好了!我说我说!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先把剑放下!!”
雁漠北青筋欢快的在额头跳动,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白衣男子“说!!!”
南千醉抬手,握着精致烟杆的修长手掌,动作优雅的推开脖子上的长剑,他选了个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慵懒的摆了个最舒服的坐姿,修长白皙的指间一支精美绝伦的烟杆缭绕出浅淡的烟雾,清隽俊美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慵懒潋滟,妖娆而又飘然若仙,声音更是魅惑悦耳,仿若海妖在月夜歌唱,让人甘愿为他葬身大海“说来话长”。
雁漠北“那就长话短说!!”
南千醉慵懒的潋滟琥珀色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这人真没情调,活该没老婆!!
雁漠北缓缓抽剑。
南千醉忙道“那咱们就长话短说”。
念慈“”。
做人这么没有原则,真的好么?
这个被念慈吐槽为没有原则的美貌男子,一边扣着烟杆轻敲掌心,一边笑眯眯的说着,颇有大街上说书先生的风气“这还要从我当上了玄音国驸马说起,自从我娶了金枝玉叶的帝姬后,为了贴补家用,就开了一家‘醉浮生’赚些银钱养活那个大手大脚的老婆”。
雁漠北“说重点”。
南千醉一拍手掌“重点是就在几天前,有一个人愿出千金让我来这里助凤空吟一臂之力”。
雁漠北皱眉,却没有开口追问。
念慈却按捺不住,急切的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南千醉慵懒的呼出一缕烟雾,笑得别有深意“这个人你也认识”。
念慈眼皮微微跳动,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在心底蔓延扩散“谁?”
“你父亲——瑞王殿下”。南千醉清隽俊美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慵懒潋滟,魅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讽“这位殿下出手可是大方的很呐,不仅给了我一千两黄金,还送了我不少奇珍异宝”。
南千醉爱财,天下皆知。
只是,念慈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她脸色惨白如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雁漠北垂眸,无奈而又怜爱的轻抚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他还要你做什么?”
南千醉回忆一下“哦他还让我在必要时杀了你”。
念慈闻言立刻挡在他们中间,张开双臂,怒瞪着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的!除非我死!!”
“柿子,你放心,凭他还伤不到我”。雁漠北淡然道。
南千醉笑弯了眼,清隽俊美的容颜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人,但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后背发冷“哦?将军大人真是太过自负了吧,你确定我伤不了你吗?这茶杯——我下了三种带有麻醉作用的胭脂,这桌案——我擦了四种含有迷香脂粉,就连你架在我脖子上的剑刃都被我涂上了带有剧毒的水粉,更不用说这早已弥漫一室软骨香粉了”。
话音放落,念慈就全身使不上劲来,膝盖一软,便瘫软在椅子上,雁漠北奋力挥剑,却被他轻松避开,他全身无力几欲晕倒,这样下去一定会让这个亦正亦邪的画容师得逞,现在必须喊人抓住他,可是雁漠北刚想开口,南千醉便一挥广袖,一阵霏霏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雁漠北便说不出话来了。
“嘘”。白衣青裳的俊美男子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抵在微微上挑的唇前“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