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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扯过一床被子，轻轻盖在沈柒柒的身上。
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荷香一惊，顿住手，等了片刻，不见她睁开眼睛，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放下帐子，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来。
扶正倒在地上的绣墩，和歪在桌上的宫灯，又用布条缠了双手，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地拾起来，装在簸箕里。
454。第454章 我要祭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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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柒柒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眸无神地盯着藕荷色的香罗顶。
“安婕妤还不肯吃东西？”皇帝的声音隔着虚掩的门传进来。
“是。”荷香应道。
“把门打开。你们两个留在外面。”
听到这里，沈柒柒轻眨了一下眸，飞快地转身侧卧，面朝里，背对着外面。
门开了，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夜寰宇静静看着裹着锦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人儿，一头柔顺的黑发很随意地铺在枕头上，床褥上，好像千万情丝，密密麻麻缠绕在他的心上。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感觉到床往下一沉，沈柒柒一惊，迅速合上眼眸。
虽然夜寰宇坐下后，继续保持着沉默，并未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但是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却飘了过来。
沈柒柒闻着这香味，只觉得恶心想吐。
但是她又不能出声赶他走，因为会暴露了她醒着的事实。
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理会他。
“朕知道你醒着。”夜寰宇突然道。
他是练武的人，清醒的人和熟睡的人呼吸的深浅和频率是不一样的。
沈柒柒打定主意不理他，心想也许他是诓她的。
被无视，夜寰宇没有生气，淡淡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下一刻，他转头朝着门的方向，扬声道：“来人！”
很快，门再次打开，安新小跑着进来，在离床还有几米的地方停步：“皇上有何吩咐。”
“舀碗粥来。”夜寰宇吩咐道。
“是。”安新出去，很快就带着荷香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进来。
因为沈柒柒一直不肯吃东西，所以皇帝交代了荷香，在西殿里设了一个小厨房，早上煮好一锅瘦肉粥，一直在灶上温着。
“把粥给朕，荷香，你扶娘娘起来。”夜寰宇道。
“皇上，小心烫。”荷香将粥碗递给皇帝后，去扶沈柒柒起来。
犹豫了一下，沈柒柒还是由着荷香把她扶起，往腰后垫了一个锦垫，靠坐在床头。
夜寰宇舀了一勺粥，耐心地吹了几下，然后送到她的口边：“小心烫。”
沈柒柒边开脸，不肯喝粥。
“你不要再任性了，否则身体会受不了。”夜寰宇温声劝道，温柔体贴，一如往昔。
可惜物是人非，沈柒柒看到的，是他的霸道无礼，不顾伦常道德。
“明天贤王出殡，只要你把粥喝完，朕就允许你明天上城楼看一眼他的棺椁。”夜寰宇诱哄道。
闻言，沈柒柒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远远地看一眼棺椁有什么用，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而且，进了皇陵之后，他的身边躺着的还不是她。
“我要祭奠他，并且为他守夜。”她道。
“不行！”夜寰宇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沈柒柒并不觉得意外，苍白的唇角浅浅弯起，噙着凄美的笑意。
与其这样阴阳相隔，被困在宫里苟且偷生，下半生过着屈辱的日子，倒不如继续绝食，死了算了。
身体不能与他葬在一起，她的灵魂却可以得到自由，找到他，与他一起。
一直以来无比珍惜生命的沈柒柒，此时觉得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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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第455章 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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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这样，夜寰宇心中升起醋意，觉得烦躁极了。
“张嘴，喝粥。”他将勺子抵在她的唇边，声音变得强硬了许多。
沈柒柒咬紧了牙关，哪怕夜寰宇强行用勺子顶开她的唇，就是不肯张开嘴巴。
“娘娘，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就喝一点吧。”荷香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开口劝道。
“是啊，娘娘，喝一点吧。”安新附和。
耐心耗尽，夜寰宇将粥碗递给安新了，伸出左手用力捏住柒柒的脸颊，强行掰开她的牙关，右手重新舀了一勺粥，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倒进她的口中，强迫她咽下去。
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直到喂完整碗粥，夜寰宇才放开她，将勺子扔回碗里。
“以后再不乖乖吃饭，朕会如法炮制，你可不要怪朕……”粗暴。
最后面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沈柒柒突然呕的一声，身体前倾，刚才被迫吐下去的粥水，全数吐了出来。
夜寰宇被吐了一身污秽，俊脸瞬间沉了下去，恼羞成怒：“沈柒柒，朕对你已经很容忍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皇上！”安新叫了一声，在夜寰宇看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荷香，“皇上息怒，安娘娘一定不是故意的，奴才陪您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荷香是不知道沈柒柒的真实身份的，可是皇帝在情绪激动之下，直呼了她的名字。
夜寰宇阴沉地看向荷香：“你把这里清理干净，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全都不准对外张扬，否则朕绝不轻饶。”
荷香一惊，扑通跪下了：“奴婢什么也没听见，也绝对不敢胡说什么。”
“嗯。”夜寰宇站了起来，低头看见自己前襟上沾着的大片污秽，幽深的眸底划过嫌恶的暗芒。
刚要迈出门去，身后又再传来沈柒柒呕吐的声音，以及荷香关切的惊呼，夜寰宇微顿了一下，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出了西殿，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吩咐安新：“你去将李谦传来，给她把把脉。”
安新一惊：“皇上以为安娘娘……有了身孕？”
夜寰宇没有回答，沉着脸大步离开。
西殿里，荷香收拾干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发呆的沈柒柒，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不敢问。
她没见过贤王，但还是知道贤王妃的闺名的，正是刚才皇帝吐出的那个名字——沈柒柒。
可是，人人都知道，贤王妃对贤王情深意切，为突然暴病身亡的贤王殉情了，将于明天与贤王一起送到皇陵安葬。
如果躺在棺椁里的人是贤王妃，那这个沈柒柒又是何人？
荷香用力摇了一下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只要记住，她伺候的主子是安婕妤，就足够了。
这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将脸转了过去，面对着她，淡淡道：“我才是真正的贤王妃。”
荷香呀的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又惊又惧，既是因为沈柒柒对她坦言真相，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被沈柒柒看穿了心思。
半晌，她开口了：“娘娘，你之前撞到头，都糊涂了，怎么把自己当成贤王妃了？”
456。第456章 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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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的反应，原本就在沈柒柒的意料之中。
贤王死了，荷香不敢得罪夜寰宇，无可厚非。
这小宫女不能信任，她还能求助谁，帮她带话给那个人？
沈柒柒转回脸，继续望着香罗顶发呆。
没有那个人的帮忙，就算她死了，夜寰宇肯定也不会让她恢复贤王妃的身份。
以夜寰宇妃嫔的身份下葬，真是屈辱，但又无奈。
“安婕妤，老夫是太医院李谦，奉皇上之命来为安婕妤请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柒柒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荷香，快将李太医请进来。”
荷香诧异于沈柒柒的变化，但什么也没有说，打开门，将李谦迎了进来。
李谦是一个人来的，走到床边，蓦地对上一双灼灼的清眸，一惊之后，飞快垂眸，避开与沈柒柒对视。
床上的人容颜憔悴，但那眉眼清晰如昨，不是贤王妃又会是何人？
他在后宫行走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至今仍能安然无恙，并且得到贤王、皇帝等贵人的重用，自然不是鲁莽之人。
何况，他来长安宫西殿之前，安新已经提前敲打过他，即便说的隐晦，此刻见到沈柒柒，略一思忖，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想了个通透。
在荷香端来的锦凳上坐下，他低头看着床边，道：“请安婕妤伸出手，老夫好为你把脉。”
沈柒柒依言伸手出去，李谦将一块锦帕放在她的腕上，然后才将三指搁在上面，隔着锦帕为她把脉。
旋即蓦然变色，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柒柒。
沈柒柒被他的反应惊住，心里一凛，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缓缓升起，但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是什么。
荷香也将李太医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是被吓到了，连忙问道：“李大人，娘娘怎么了，不会是……”得了绝症什么的吧。
后面的话，她自然不敢问出来。
半晌，李谦才回过神来，几不可见地轻叹了一口气，道：“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沈柒柒愣住，看着李谦，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荷香喜上眉梢：“娘娘有喜了，这真是太好了。”
“孩子多大了？”沈柒柒问，声音涩涩的。
“一个多月了。”李谦道。
一个多月？按照时间推算，就是在她与夜阆从江南回来，住在山上的那段时间里怀上的。
她低头，小手在被子下摸上还很平坦的小腹。
本来，她都已经一心求死了，现在却知道自己怀了夜阆的遗腹子。
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要生下这个孩子，为夜阆留一点血脉。
旁边的荷香震惊，娘娘前两天才侍寝，被封为婕妤，现在竟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孩子是谁的？
是娘娘与皇上早就暗度陈仓了，以至于珠胎暗结，还是……孩子根本就是……贤王的。
如果是前者，娘娘怀了皇上的第一个子嗣，皇上肯定很高兴。将来娘娘在宫里的地位也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得到巩固。而她自己，也会跟着娘娘过得更好。
如果是后者，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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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第457章 只有长公主可以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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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会让太医院送安胎药给娘娘，另外，请娘娘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不要再任性地绝食了。”
李谦说完，站了起来。
“有劳李太医了，荷香，给赏。”沈柒柒道。
荷香愣了一下，看着沈柒柒没动。
她刚被派过来伺候沈柒柒，立刻就遇上了这么多事。至于沈柒柒有没有备着银两用来打赏人，或者把银两放在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
沈柒柒自然是没有备下什么银两，她被封为婕妤，本就不是她情愿的，何况她被关进石室之前，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