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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醒你了。”我懊恼地说。
“没有,想睡了吗?我送你回去吧。”他揉揉惺忪的睡眼。
“好。”我提起包,等待着他起身关琴行的门。
站在有些凉的清晨街道,我突然发现苏郁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散在脖子后面,显得随意又沧桑,他穿着洗白的牛仔裤和黑色的皮夹克,向我走过来,我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走过去挽住了他。
“想不想吃点早餐?”他说。
“不用,你吃一些吧,我待会回宿舍就睡觉了。”我笑着说。
“那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之后再说。”我们正说着,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宿舍楼下。
远远的雾气有些迷蒙,清晨的校园安静极了,我们贴在一起走着,甚至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迎面走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我微微吃惊地对他们打着招呼,是罗雨嘉和陆凡。
其实当初我刚知道与他们在同一所大学的时候,我是有着开心与激动的,他们毕竟是林孤那般要好的朋友,虽然随着分离她们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有些疏离,这却仍然无法减淡我心中对于他们的感激。
“余染?好久不见。”罗雨嘉对我热情地笑笑。
“你们这么早啊?”我笑着说。
“对啊,陪这家伙去接他未婚妻。”罗雨嘉指指陆凡。
我这才想起来他就快要结婚了。
高中的时候我不止一次从林孤的嘴里听闻有关于他的故事,所以当我知道他在大学即将结婚的消息时,我几乎是不敢相信的。
后来我从同学的耳中听闻,陆凡与那个女生竟然是由双方父母安排,见面相亲不到两个月,便被要求结婚。而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过多的表态,默认了父母这段安排好的婚姻。
而罗雨嘉一直不愿多管陆凡的感情生活,只在偶尔的场合里,怀念起高中时候他们与林孤一起的岁月。
“那你们忙吧,有空出来吃饭呀。”我笑着说。
“好,拜拜。”
我目送他们离去,在背影里恍惚地浮现当年林孤与他们走在一起时三人的身影,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忧伤,拉起苏郁继续向宿舍走去。
等到我们走到了园区的正门口,一个红色衣服的身影突然在眼前“刷“地站了起来。
“余染!”她叫了一声,带着十足的怒气。
我从苏郁的身边一下子弹开,急忙与他离得远远的,“妈,你,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你室友向我反映,我还不知道你要有多少个晚上彻夜不归,你昨天就是和这个人呆在一起吗!”妈妈的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我一下子就傻掉了,一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里全部都是室友平日里友好的脸庞。
“妈,我……”我紧张得开始结巴。
“他是你们学校的?”妈妈用一种有些鄙夷的目光打量着苏郁,显然他的打扮和气质绝不是妈妈所能够接受的。
“嗯。”我条件反射地开始撒起了谎。
“余染?我……”苏郁正想要质疑,又理解了什么地开始沉默。
“你先回去吧,我要和余染谈一谈,真是太不像话了!”妈妈对苏郁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拉着我向校门外走去。
一路上我们沉默地走着,我的心里像是有千万只马匹在奔腾,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妈妈的一言不发让我更加的不安,自我记事起,她的脸色就从来没有这么差过。
17。殊途同归()
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舅舅的家里。
自从她与爸爸分开之后,就开始十分喜欢呆在舅舅家里,似乎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够到一丝安全感。这一段时间她十分反常地减少了去舅舅家的次数,小远说她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去过她们家了。
在我进门的瞬间,我就知道,等待我的是一场可怕的风暴。
舅舅和舅妈板着脸坐在客厅里,看上去应该是等了一整夜。我不知道妈妈在我的宿舍楼下等了多久,但在那一刻我意识到,尽管我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却仍然在二十三岁的今天,伤害到了身边的许多人。
妈妈将包丢在了沙发上,“说吧,你和那个男生什么关系。”
我垂着眼睛摇摇头。
“说话!”妈妈的声音激烈了起来。
“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说。
“普通朋友大半夜了跑出去见面,天亮了才回来?”
我一时间语塞,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里。
“余染,你妈妈多不容易呀,你都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舅妈在此刻又一次发挥了她超常的劝导水平,“我听你同学说,那个男生是个小混混,不务正业高中都没念完,冉冉你可不能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呀!”
“你老实说,你们交往多久了?”妈妈继续问。
“没,没多久。”我心虚地答道。
“那好,现在拿手机出来,当着我的面给他打电话,跟他说你们马上分手,以后再也不见面、不来往。”
“妈妈!”我不满地看着妈妈。“都什么年代了……”
“余染,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是多重要的事,你跟着一个这样的人,以后要吃苦的呀!”
“是呀余染,你看看你妈妈,要是早些年能碰到刘老板,这几年你们就不用吃这些苦啦……”
“你胡说什么呢!”舅舅高声制止了舅妈。
我的脑袋突然“嗡”地响了一下,像是被突然重击,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刘老板?”我的目光直挺挺地看着妈妈,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我在妈妈一下子尴尬躲避的目光里看到了默认,她把目光沉下去,整个客厅一下子变得悄寂无声。
“哎呀,冉冉迟早要知道的,又不是什么坏事,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冉冉长大了,也该把她们的事情给安置下来,总不能一直这样。医院里人多嘴杂的,让人成天说些是非多不好。”
“你给我闭嘴!我不同意,那个姓刘的跟他前妻的事情不清不楚,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舅舅高声喝道。
“你少说一句行不行,这是我的事。”妈妈对舅舅说。
“你的事?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些年你被人指手画脚的还算少吗,你看看冉冉,跟你学的,都交往些不规不距的人,你真是教得好!”舅舅生气地站起来指着妈妈。
“够了!”我大叫一声,“你别说了,这跟我妈没关系!”我几乎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他们说话。
“是跟你妈没关系,那你也老实地跟那个男生把关系给撇干净,别学你妈一样,成天跟些不明不白的人弄不清楚,尽给陈家丢脸。”舅舅有些吃惊地望着我,生气地说。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初中的时候,林孤和李念钦的事情刚被发现,那时候全家人围在舅舅家,用这种几近相仿的语气教训她,林孤的爸爸指着林孤说:“那个男生的爸爸跟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跑了,家里穷得都快上不起学,唐林孤你怎么能跟这种人来往!”
林孤一言不发,直接将桌上削好了的一盘水果端起来整个地扣在了他的脸上,那个场景我至今都记得。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都自然地将林孤划分为问题儿童,对她总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害怕触动她的怒气,尽管在之后的好几年里,我几乎再也没有见到林孤对任何事情有过那样激烈的情绪。
“余染,你一直都很听话的,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懂事点,知不知道?”
我悲伤而无奈地看着妈妈,然后拿出手机,按下了苏郁的电话。
“喂,苏郁。”听到他一贯熟悉带着沉郁的声音,我说:“我们分手吧,以后,你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冷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妈妈和舅舅,“够了吗?满意了吗?这样你们就高兴了是吗?”
“听话?懂事?”我咬着嘴唇,“你们要的是亲人,还是为你们带来荣耀和名声的工具?”
“真是够了!我真是够了!”
十年过去,我终于在这一刻止不住地失声大哭,记忆里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像一个经历了最难过嘲笑的小丑,我就在崩溃的边缘,带着我哭得扭曲的脸,冲出了舅舅的家,此时此刻我的脑中什么也没有,只想要一个人躲起来,我跑到那个隐匿在太平间和车库中间的小巷子里,坐在地上,仿佛把这些年来积攒的泪水一次性全部都流尽了。
林歌,见信如面。
你一定很难想象此刻我是多么地想要见到你。
在你离开后的这短短几个月,我的生活像是被搅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一切都依照着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步伐走到了另一条路上。
前不久我在网上搜索了你的名字,在输入唐林孤无果后,我才恍惚地惊醒,你已经叫做林歌了。其实是有一丝的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来轻轻地唤你林孤早已经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的行为。就仿佛每每想到你,总是会浮现出你有些孤独而冷傲的样子;就仿佛,每每别人提到余染,总夸赞她是个怎样听话懂事的姑娘。
一些关于你的文字和视频渐渐出现在了网络上,林歌,我知道,你终于要过上你想过的生活了。你微博的一个粉丝有一天私信我,她说,喂,你真的是林歌的姐姐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每一条微博都多出了那么多的评论,她们在底下温暖地鼓励着你,关注你一切的动作表情语言,将你的微博从第一条读到最后,甚至在众多的评论里挖出我,缠着我询问有关于你的事情。在那一刻,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告诉那个人,我说,对不起,我不是她姐姐,我并不认识她。
那天我在电脑面前,把网络上所有能够搜索出来的关于你的信息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你们学校里有一些人在底下评论,有人在骂你,她们说你弄虚作假,我笑了笑,在底下回复她们:你们又怎么能确定自己认识的就是真的林歌?
你瞧,我是不是比以前勇敢些了。尽管大多数时候我仍旧在妥协。
就在我和苏郁分手的一个月之后,我的妈妈再婚了。
他是一个做生意的老板,跟妈妈已经认识了三年。其实林歌,那一刻我真的没有一丝的不谅解。绝不像舅舅说的那样,会因为她的再婚而受到创伤,相反,我是这样的开心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说不定她早就已经结束了这种瞒天过海的生活。
舅舅和你妈妈一直坚持反对她,认为这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可我却衷心地觉得,只要他们是真心地爱着彼此,不论来自周遭的鸿沟多么现实,都不应该将他们分开。
然而可笑的是,最终让他们答应这门婚事的却是那个男人的钱财和权力。虽然我一早就该知道,却终于还是在这一刻难过起来,因为就连妈妈,都以为我的不反对是因为这个男人,可以给我们母女更富裕的生活。
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不过也还是那些众人眼光中的东西。
林歌,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苏郁这一生,注定是没有缘分了。
那天他在宿舍楼下等了我很久,我下来远远地看着他,我们就这样一直对望着站到了天黑,路灯一盏一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