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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片刻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自从刚才就有些患得患失的喜丫。
喜丫回身看到主子在看她,连忙问道:“主子,还有什么需要吗?”
“有,喜丫,如果我要你去帮我做件事儿,你可愿意?”
“上刀山下油锅,喜丫在所不辞。”
曲歌点了点头站起身:“罗摩,这酒今日就喝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喜丫着急:“主子可是要走了?”
曲歌应声:“对。”
喜丫噗通一声跪下,身上有些哀伤:“主子,喜丫有件事想要对主子忏悔。”
曲歌视线落在她身上:“算了,过去之事何必再提。”
“可是如果喜丫不说的话,恐怕这辈子都会内疚。
主子,当年幽少爷闯宫前,曾让奴婢帮他捎信给你。
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他想带你离开云幽国,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避世。
他不想引起争端。
当年,是喜丫斗胆未能将消息告诉您,才造成了后来幽少爷心死屠城灭了整个皇门。
喜丫是罪人,请公主责罚。”
罗摩视线在喜丫和曲歌之间来回移动,他其实拿不准曲歌会怎么做。
如果是从前,或许喜丫会被曲歌整一顿,可现在…他猜不透她了。
曲歌缓缓在喜丫身前蹲下:“是吗?那么,你可知道做错了事情是要受到惩罚的?”
喜丫垂泪,“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曲歌重新站起身:“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吧,惩罚不日便至。”
她说完看了罗摩一眼,离开了鬼府。
喜丫跪在那里心里有些慌张,她担心的问道:“阎王,我的下场会是如何的?”
阎王凝眉:“你怎么从未说起过这件事?”
“我不
能说也不敢说,这是我一生做过的最卑鄙无耻的事情。”
“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喜丫咬唇只是哭,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理由…她开不了口。
云幽国皇宫,曲歌立在皇帝幽楠封的寝宫半空中。
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
纵然是无往不利的一代明君,也终于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啊。
她扬手,一道金光闪耀,病榻上的幽楠封缓缓睁开眼。
见到半空中的仙女儿,幽楠封惊讶的瞪大双眼。
他从床上坐起,来到地上跪下,“敢问您是哪位神仙。”
寝宫中伺候皇帝的人都被他诡异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他并不知道,这神仙只有他一人能看到。
曲歌神情淡淡的:“你刚刚不是祈求过本神吗。”
“您是…云山老母?云山老母显灵了,老母显灵了,感谢上苍。”
作为一个皇帝,幽楠封表现的有些激动了。
“刚刚我已听了你的夙愿。
你果然真的爱挽歌?”
“此生,我只爱过那一个女人。”
曲歌冷笑:“当真是一派胡言。
如果你值爱过那一个女人。
那你的后宫佳丽算作什么?”
曲歌的口气不善,作为一个秉公执法的上神,她知道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尽管后宫佳丽无数。
可我从未动过真心。
这世上的女子我看过无数。
有美有丑,可我从来都不曾忘记过她那双灵动而幽怨的双眸。”
在曲歌看来,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最在意的永远都是那个没有得到的。
如果当年挽歌能够留在他身边,或许也只会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冷宫那些妃子又有几个是没有得到过恩宠的呢。
“好,那我便给你一个考验。
你应该知道你命不久矣。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为你延长寿命十年,但你却此生再见不到挽歌。
一个是让你见到挽歌,但你却要按照命定的时间离开人世。
现在你做个选择吧。”
曲歌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里的他。
她想,他会选择前者吧。
可没想到,幽楠封竟然想都没想的道:“我要见挽歌。”
曲歌愣了一下,这…是何道理?
“为何不选前者?
你是一个好皇帝,用你的功德换十年寿命并不是难事。
何必执意?
挽歌并不属于你。”
“人生五十载,匆匆晃眼而过。
登基前,我没有虚度光阴。
登基后,我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黎民百姓的事儿。
我自认为我已经尽心尽力的做了我这一生该做的每件事儿。
我问心无愧了。
十年寿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批阅奏折,治理江山,思念挽歌。
我的子嗣虽然不多,但是精干的却是不少。
能够将江山打理的井井有序的有之。
能够为民谋取福利的有之。
我从不为江山社稷担忧。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挽歌。
这一世,我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对她不住。
我想,如果不能再临死前见她一面。
我即便是死了,也难能瞑目。
我想见她,即便过完这十年,我也还是想见她。
与其如此,我怕何不现在见了她了却余生呢。”
曲歌听着幽楠封的话,竟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作为一个人类,幽楠封给了她足够的震撼。
她恍惚记得,当年她作为挽歌生活在世间时,她是喜欢过幽楠封的。
那时候,她是年少的长公主,他是普通商贾之子。
那日,她在宫中闲的无聊,便女扮男装带着喜丫偷偷溜出皇宫玩耍,因为出门没有看日子,所以只逛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雨。
她拉着喜丫找到一个店铺的屋檐下躲雨。
站定后,她看到街上不远处有个字画摊正在被雨浇着。
字画摊的老板是个老者,行动缓慢。
尽管他已经尽力的收抢,却还是有许多字画被淋湿。
她心下动了恻隐之心,便上前去帮忙。
可她刚到的时候,对面也冲出来一位少年人一起来帮忙了。
那时候,两人对视会心一笑,连忙见帮老者将摊上的字画
全都抱到了屋檐下。
老者连连感激两人,她见老者穿着破烂,衣服上多处都有破烂缝补的痕迹,猜测这老者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而那少年却是慷慨的拿出一锭金交给老者道:“老人家,刚刚我帮你拾字画的时候,发现你的字张狂中透露着优雅,正是我喜欢的。
我平生素爱书法,可否邀请你日后到我府上教我书法。
这是我给你的定金,若你能教会我,日后,我自当再奉上酬劳。”
那老者显然有些激动,看着那银子久久不敢动弹。
倒是那少年强硬的将银子塞到他手心里。
“定金我就算你收下了,记住了,我是西柏坡十里洋场幽家人,我叫幽楠封,这是我的令牌,自明天起,你尽管拿着我的令牌来找我。”
那日,她牢牢的记住了他的名字,她知道,他一定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帮助别人。
彼时,她十四岁,他十七岁,他不知道她是养在深宫中深受皇上宠爱的长公主。
更不知道大难即将降临他的家族。
大雨后,老者离开,她对他说:“我叫挽歌,做个朋友吧。”
幽楠封笑道:“你这名字倒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我娘怀我的时候希望要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所以便提前给我取好了名字,这个也是我无法改变的。”
喜丫跟在身边道:“公…”
挽歌怕她说漏了嘴,就回头瞪了她一眼,喜丫连忙改口道:“公子,这天气已经晴了,我们要不就赶紧的回去吧,万一一会儿又下起来可就坏了。”
挽歌甩手:“你这小妮子,本少爷的事儿你管的倒是宽。”
她说完对幽楠封道:“刚刚我听你说你家住在西柏坡十里洋场?你们家周围不是有一个俞记酒楼吗,我非常喜欢吃里面的菜,走,今天大家认识了就是个缘分,我请你去那里吃酒。”
幽楠封倒也不拒绝,三人一行就往俞记酒楼行去。
那日两人一起喝了许多的酒,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晚了些。
她喊着要结账的时候,店小二一脸谨慎的看向幽楠封:“大少爷,您看…”
幽楠封对小二摆了摆手:“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是。”
挽歌一听问道:“他叫你大少爷?”
幽楠封笑道:“是了,这俞记酒楼是我家的产业。”
挽歌惊了一跳:“不会吧,俞记的老板难道不是姓俞吗?”
“我娘姓俞,这酒楼是我外公给我娘的陪嫁嫁妆。”
“原来如此啊,那今日我不是平白吃了你的?”
“那有何方,改日再有机会,你反请我不就好了。”
她一拍大腿:“那好吧,今日我算我欠你一顿,改天我请你去驿馆吃一顿。”
“驿馆?你认识官府的人?”
“我表叔在驿馆里当差,还是个不小的小官呢。
往日里我也经常去蹭吃蹭喝的,他哪里吃的都是异域特色的酒菜。
与我们当地的酒菜绝对的大相径庭。”
幽楠封看着他豪迈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那好,不知公子家住何方,我们要如何再联络?”
挽歌一下就揶揄了:“那个…我不是本地人,你若想见我,只管去驿馆找我就可以了,如果我不在,你也可以报我的名字,他们都认得我的。”
那日,回去的路上,喜丫有些小雀跃的道:“公主可以喜欢上了那玉面的书生?”
挽歌回头敲了她的手一记:“你这死丫头胆子倒是大了,就敢平白无故的开你主子的玩笑了。”
“不然公主怎么会与那位幽公子一起喝酒呢,这可不想公主从前的风格呢。”
“本公主的风格是什么,难道就一定要出来吃吃喝喝买买吗?”她用一块桂花糕将喜丫的嘴堵上:“吃你的,不要理我。”
不过不可否认,当时挽歌心里的确是对那个幽楠封动了一丝那种心思。
莫名其妙的,那时候她很喜欢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是专属于男人所特有的。
她喜欢看他对老人家微笑的时候露出的洁白的牙齿,感觉只一眼就让人有种想要亲近的***。
他很善良,很宽厚,这是她对他的总结。
日后,她再出宫的时候就不再只是带着喜丫到处闲逛,而是约幽楠封一起出来喝酒,聊天,听戏。
两人相处两个月后,终于有一次,她出宫时不再时拘束的穿着男装,而是一身女子装扮示人。
她出宫的时候都想好了,她就对幽楠封说,她是挽歌的妹妹,看看幽楠封会是怎么样的神情。
可没想到,她走到幽楠封面前的时候,倒是被幽楠封吓了一跳。
因为幽楠封说:“你终于以你自己的真面目示
人了。”
“难道你竟知道我是女子?”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看出来的。”挽歌着实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