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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不到点子上,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是户满找来的人,应该是信得过的,我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留得下就看你自己了。”
项白听了他这一席话,暗暗皱眉,却只不动声色道:“多谢老爷赏识。”
项白从屋里退出来,暗暗慨叹,魏秋山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多亏他让自己混进来,否则那血书的事,还没有头绪呢。
原来血书用的是胭脂,难怪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胭脂虽然常见但他接触的毕竟太少,且市面上的胭脂总是芬香扑鼻,其实许多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自己做胭脂的,而胭脂未添加香料之前便是微微苦涩的。
若不是今日见到这账本他一定想不到这一条。
且说自此以后,蔺实便格外重用项白,他本以为这是个机会,却不料事与愿违。
他因要时时跟着蔺实,如此一来反而没有什么空闲展开调查,项白方明白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甚至怀疑蔺实当初的这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他又点儿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暴露他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引荐人户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蔺实所做的这一切。
他太大意了,这个蔺实貌似酒囊饭袋实则却心机深沉,他早该知道,一个格外要求下人谨言慎行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省油的灯,而能给这种人当管家的户满也必然独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如此一来,他项白竟然成了白送上门的苦力了。
这日府上又来了新人,这回是个丫头,人们之所以格外瞩目也是出于跟关注白书童差不多的缘故,但是又略有不同。人们关注白书童是因为他太好看,而这个丫头则是因为太丑。
人们纷纷叹道,柳四娘的差事办得愈发好了,选进来的女子个顶个儿的丑,而这个新来的不愧是她的亲戚,那简直是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丑得别无二致了。
话说胡小酒从魏秋山那里听说项白来了蔺府便也闹着要去,可魏秋山却说自己已经逼迫户满把项白安排进去,再要逼迫他,恐怕他会狗急跳墙。
胡小酒见他实在为难也不好再纠缠,索性自己想办法。
这日胡小酒来的蔺府门前,拍拍门,有个妇人出来,脸上一左一右两颗花生大小的痣,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上下打量她两眼问道:“什么事儿?”
“姐姐,咱们府里还缺人手吗?”
妇人斜着眼睛瞅她一眼:“不缺。”
胡小酒歪着头看看她,也不再客气,问道:“你张口就说不缺,你说了算吗?”
“笑话!”妇人立刻翻脸指着胡小酒的鼻子骂道,“不睁开你的核桃大眼瞧一瞧,我柳四娘是谁,府里大大小小奴婢小厮都得是我亲自点头允了才许进来,我说了不算,难不成你说了算!”
胡小酒一听,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得柳四娘,得罪了,你可千万别怪罪小的。”
柳四娘方挥挥手说道:“怪罪谈不上,这里不缺人,你走吧。”
第140章 妒杀(二十四)()
“哎柳四娘。”胡小酒犹犹豫豫地说道,“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既然您是当的了家的人,恕我直言,府中里里外外那么多事,那么多地方,哪里安放不下一个我呢?”
那柳四娘不禁斜着眼睛又打量她一眼,吐掉瓜子皮儿,说道:“你倒机灵,那你说说,为什么非得来我们家?”
“还能为什么,不都是为了糊口吗?”胡小酒讪讪地笑道,“不满您说,我都打听过了,比咱们这里门槛高的地方我去不了,人家光家仆就用不尽,我一个外地人谁都不认识,人家肯定不要我,比咱们门槛低的钱又太少。差不多门槛的,比如高尚书家,我这种新去的,月例只有七钱,一年以后才能拿到十钱。可是咱们家进门就有十钱,就算我拿出三成孝敬您,我还是能拿七钱,一年以后变成十五钱,我还是拿三成孝敬您,我就能拿十一钱,随着我待的时间越长我拿的钱便越多了。”
“哎呦呦,你倒是会盘算,可是你凭什么给我三成呢?”
“瞧您说的,但凡我这样的初来乍到,自然要找个靠山,我京城里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若柳四娘肯给我一条生路便是我的再造父母,孝敬您不是应该的?更可况凭你在这家里的身份地位,我跟着您也绝不能吃亏是不是?”
“啧啧啧,啧啧啧!”柳四娘把胡小酒上上下下的贩毒打量,又是喜欢又是遗憾:“可惜啊,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脸孔!”
“什么意思?”胡小酒一脸懵,她摸着自己的脸内心很是惊诧,合着这老太太是嫌弃自己的长相,“我也没那么难看吧?”
“没有没有,就是不够难看啊。”柳四娘为难道,“不瞒你说,我是真心觉得跟你有缘,只可惜你长得不符合我们家对下人的要求。”
“什么意思,你们家挑下人还看长相?”
“那当然。男的也就罢了,尤其是女的,差一点儿也不行。”柳四娘说着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四娘我就是标准。”
胡小酒左瞧瞧右看看,似有所悟,“您等等!”
过了一会儿胡小酒跑回来,脸上一左一右多了两颗巨大的黑痣,眼睛上还多了一大块鲜红的斑:“您看这样行吗?”
“你”柳四娘反应了一会儿,拍着手啧啧称赞,“太好了,简直太好了!走,这就跟姐姐进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酒儿。”
“好,酒儿,你可记住了,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表舅家的大表妹。”
“我记住了,表姐!”
“哎!这就对了,真机灵!”柳四娘又反复叮嘱,“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脸上这些千万别露了馅儿,到时候不光我要倒霉,你比我还要倒霉呢!”
“表姐放心,我记住了。”
这日过午,项白坐在台阶上思考对策,如今的自己在这里和不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现在表面上是蔺实跟前的红人,实际上却完全失去了自由。而今的蔺实上朝带着他,出去喝酒带着他,就算是午睡打盹也要他门口候着,有一次他好不容易等蔺实睡踏实了,刚想活动活动,到处打探一下动静,蔺实又突然要看账本子。
底下的人只当这新来的书童格外受蔺实重用,眼红归眼红倒也不敢得罪,平日里对他说话更是小心翼翼,但凡问点儿什么,只当是蔺实通过他打听的,更加什么都不肯说。
正苦思冥想的时候,院子门口露出一个头,项白起初晃了晃神觉得自己眼花,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见鬼了。
正纳闷的时候,那鬼竟然向他走过来了。
她蹦蹦跳跳走到他面前,像模像样的福一福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很平常的动作由她做来十分僵硬还透着一丝丝滑稽:“白小爷,我表姐让我把老爷的衣裳交给你,刚洗好的。”
项白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慨,好一个丑丫头,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丑的丫头,忍不住又多看两眼,一不留神对上她的眼睛,顿时有些尴尬,好像做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似的。
收回目光,接过衣裳,客客气气地说道:“多谢了。”
衣裳也收了,也没有别的话说,可那丑丫头却赖着不肯走,项白不用抬头就感觉到两道目光直直的投向自己。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抬起头问她:“还有事儿吗?”
那丑丫头见他恼火,只是笑眯眯地摆摆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好像两只亮闪闪的小月牙:“没事没事。”
项白恍了恍神,忽然觉得这个丑丫头的笑容格外眼熟,一个不留意脸上也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淡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又打量她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丑丫头除了那块鲜红的胎记和脸上的两颗痦子,处处都很眼熟,这时他才回过神来,震惊道:“你!”
“嘘!”丑丫头眨眨眼说道,“我听我表姐说,老爷院子里有个顶俊的人物,特地跑来看看,这一看才知道,白小爷可真是格外的俊俏啊!”胡小酒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说道。
项白皱皱眉头,又有些无奈,沉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表姐让我来的。”
“你哪里的表姐?”
“我表舅家的,”胡小酒煞有介事地昂首说道,“柳四娘就是我表姐!”
“柳四娘”项白哭笑不得,又不便声张,只好摇摇头说道,“你们表姐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亲姐妹一样。”
“那是,我表姐可疼我了,就跟亲姐一样的!”胡小酒又拍拍胸口说道,“小白哥哥你长得这么好,可有婚配啊?”
项白不知道她搞什么鬼,皱皱眉头敷衍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没有就最好,我也没有!”说着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又抛个媚眼,“这就是缘分天成啊!”
项白很久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直到房门忽然响了一声,蔺实从屋子里走出来,二话不说从他手里夺过纸条。
随即拈着小胡子呵呵一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那小婆娘如此丑陋,竟会念两首酸诗,与你也算登对了。”
项白微微颔首:“老爷说的是。”
蔺实瞧他一眼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第141章 妒杀(二十五)()
项白刚要应声,忽然发现他说的是不必跟着,依旧称是,心里却犯嘀咕,他若已经怀疑自己所来的用意,如今又格外叮嘱自己不必跟着,那么自己是应该去,还是不应该去呢?
项白这么想着,却已经顺其自然地采取了行动,他迅速回到屋里,拿起一把伞,与蔺实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
他可以晚走几步,也不刻意隐匿行踪,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越不刻意反而越不容易被察觉。
他就这样急匆匆的追赶着蔺实的马车,直到贵宾楼门前,蔺实刚下车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反倒是他自己迎上去。
“老爷。”
蔺实顷刻间神色微变:“你来干什么?”
“变天了,老爷忘了拿伞。”
蔺实看看天色,的确黑压压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他接过雨伞说道:“我有马车。”
项白淡淡地一笑:“马车也有不方便之处,老爷拿着用没坏处。”
“也是,算你有心,回去吧。”
项白微微一笑,打个拱,干脆地转身离去。
蔺实面带忧虑往楼上的小窗处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却在隔壁窗子里有个人探出头来对他挥挥手,蔺实便知道这是让他上去的意思。
项白当然没有走,他只是换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一个跟贵宾楼同在一侧的小茶棚。
坐在他的位置并不能看见贵宾楼的情况,同样贵宾楼上的人也看不见他,但是他可以看到对面卖铜镜的,通过门口的镜子他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贵宾楼门口的一切。
蔺实定然是与人相约见面,而在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跟随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改变计划,这至少说明,他不是这次约见的主导者,主导的人在楼上,所以他看到楼上挥手人,即便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诚惶诚恐地按照约定上去。
那么这个主导见面的人,是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