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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了默,转身看了他一眼,“别逗了,你们今儿搭伙不正常么?他若是对我有情意,何必在大婚前娶苏慎彤过门?”
天色晚得很,密云翻滚,缺月蒙上一层薄雾,怕是明日要起风。南铮扶她上马,又圈了马回来同她并辔而行,戏谑道:“如此看来,殿下是求而不得心生怨恨。”
“求而不得倒是真的,”她拨弄几下马肚子,“心生怨怼没有,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我向来看得很开。有了今晚这事,只怕以后见了面徒生尴尬。”
他勾唇笑:“殿下不如回公主府住。”
长孙姒斜他一眼,“你早盘算好了?”
“不过为殿下思虑。”
她探了身子过去,笑的淘气,“若说慕璟对我有情意,我是半点不信;可说是你嘛”
他垂下眼睛,心思起伏,“仆如何?”
她原本只是想打趣他两句,不想问题被他抛了回来,“你你,你”左右不过是句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打紧的,“我自然是信的!”
嘴里说是一回事,心里如何想又是另一回事。大抵是觉得难堪了些,怒己不争,待南铮抬头时她已经拨马跑远了。
耽搁了一日,折子堆了一炉,她挑挑拣拣,选了神武卫的旧案出来。事隔十五年,虽说细处的事情查无所踪,但顺着关仲为认罪书往下捋一捋,倒是扯出一串同流合污的官员来。
这处的州牧,那里的太守,人数倒是许多,都是不疼不痒的角色。有的从乐营里捉了出来,有的饮酒高歌酩酊大醉,据说关在大牢里山呼海啸似的哭喊冤枉,没几个肯认罪的。
是被关仲为摆了一道还是事出有因,似乎越查越深,没个尽头。
高家的案子遇上长孙奂,他摧枯拉朽,一股脑收拾干净,半完不完,留下诸多疑点,上回去清华山他也讳莫如深。可这回早年的冤案,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那来去无踪的刺客,若是真的为了神武卫旧事,案子一日未完便会再来。
她捧着折子思来想去,临到第二日上朝也没得出所以然来。心里盘算着,下了朝去问问李声漕运的事,哪晓得京兆尹呈上来一桩案子,李声却是其中一名死者。
昨日半夜,京城东南升平坊和升道坊死了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是一刀毙命。
其中一人是惯偷,捉进衙门几回,被割了掌心的皮;一个是讼师,小有名气,被割了脸颊的皮;一个是乐伎,勾引郎君,被割了腹部的皮,最后就是这个厨子李声,割了颈下。
四个人死相太过凄惨,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倒是一条说法,赞同的人不在少数,四个人多半是做尽了坏事遭了报应。
一个盗取财物,一个颠倒是非,一个行为不端,只怕这个厨子,背地里也干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前三个平日里惹了众怒,倒是可以理解人们心中的愤恨。不过李声才到京城几个月,能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引来这么一场血腥的杀身祸端?
048章 处处尘埃(二)()
找李声问话是问不了了,倒是被来一个问她话的堵在了御书房。
据人说起,李声昨日秋日宴被一位贵人赏识,还赐了几百钱。
长孙姒看着魏绰若有所思的眼神,就道他是想岔了,她慢条斯理地道:“是有这么回事。”
魏绰跟在她身边两个月,没有先前那样排斥,学会了把锋芒利刃的话克制住,她笑笑:“昨日吏部司封苏女官做东,办了一场秋日宴,李声是宴席上的厨子。他一路颠沛到了京城,又有手艺,我瞧他不易,只不过赏识他。”
魏绰也听出其中的门道来,“如何颠沛,烦请殿下示下。”
长孙姒又把昨日之事同他言说一遍,临了又问:“魏京兆如何认为?”
魏绰不解,“今日在李声身边倒是发现了一个牛脬,却不是殿下所说的官印,是些陈旧的红字,连起来像是半阕词,殿下会不会不留神看错了?”
“也不是我一个发现,当时南统领也在场,一会魏京兆可以去问一问。”
官印成了诗词,李声身上的牛脬被换掉了?她有些后悔起来,只怕是昨日动作大了些,招来了有心人的注意才导致李声被杀吗?那么,余下的三个又是为了什么?
魏绰拱了拱手,“臣不敢,这事蹊跷,只是循例一问,恳请殿下恕罪。”
长孙姒摆摆手道一句无事,又问道:“李声的左邻右舍可曾说到什么?”
“李声确实如殿下所说,是江南东道台州人,为了避灾六月末入京,说来也巧,”他掂量一下才道:“李声曾经被高显救助过,到五间庄做工,还是他介绍去的。”
“高显?”高家救济灾民不是向来都有企图,何时如此好心,救了人还放出府还为他谋了一份差事,“依照李声的模样,他不应该被药晕了送到回舟台么?”
魏绰摇摇头道:“这个臣也不晓得,所以才来禀告殿下。后来他厨艺了得,京城中几家饭庄酒肆都争相邀请,这才在升平坊安身下来。李声这人平日洁身自好,没有财帛的亏空也没有风流债,唯一嗜好研究厨艺。左邻右舍也时常品尝他的手艺,说起来也是赞不绝口,只怕这样的人引什么杀身之祸也是奇怪。”
“按你这么说,寻常那些凶案的起因都没有,那还能为着些什么呢?总不至于,几家酒肆抢个手艺上陈的厨子,夺而不得索性杀人灭口吧?”
魏绰眉头笼在一处,坐立难安,“这个目前臣着实没查清楚”
“李声先搁在一边,不是说还有其他三具尸体吗?”
“是,升平坊中还死了一个讼师,叫薛登,他有个诨号叫无常薛快嘴。”说起这个人来,魏绰有些气闷,“这是个不明是非的人,只要给的银子让他满意,无论有罪无罪都要一并开脱。有些吃了官司的歹人收买了他,倒是平安无事的逍遥,那受了苦的倒成了罪人,他就靠这些手段营生。”
长孙姒招呼女史来给他换一杯茶,他这才觉得有些失态,讪讪地行了礼。她笑道:“连魏京兆都认为他死有余辜,只怕这位薛登的遭遇不可谓不大快人心。”
“殿下说的甚是,升平坊的百姓听说薛登死了,有瞧热闹的说这薛无常总算是被天收了,要寻些炮竹以示庆贺。”
长孙姒点点头,“还有呢?”
“再就是升道坊的乐伎昌奴和惯偷非子,昌奴是西市天曲乐营的乐伎,善弹琵琶,生得又好,便仗着容貌诱惑些郎君。日夜流连,常有叫苦的娘子到乐营寻人,家务是非闹得不可开交。她被杀,不晓得多少妇人高兴。”
“那非子是个惯偷,没人知道姓什么,深居简出,白日里瞧不到人。邻里街坊每一户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惦记过,关进衙门几回,放出来还是不思悔改。十次偷盗八次捉不到人,还有一次证据不足,只得叫他逍遥法外。这四个人,认识与否不得而知,臣已派人去询问。”
作恶久了,总是会有报应的。无论怎么样,这几个人死了,坊间的百姓必然认定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长孙姒默了默,“都是叫人恨之入骨的角色,只怕坊间都是拍手叫好,对凶手感恩戴德的吧?”
魏绰道一句是,“百姓受苦许久,如今遮在头上的乌云散了,哪个脸上能不露出笑意来?只是有人要在晋律下另行一套法令,这与那作恶多端的暴徒又有何异?”
“你所言甚是!”她思索了片刻才道:“这四个人都是前后脚死的么,可确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仵作验看过,约莫是昨夜丑时到卯时,从墙头潜入死者家中,于颈下一刀毙命,再将皮割下来用线穿成一个简易的皮囊,手法极其相似,可以断定是同一个人所为,两个坊子挨得很近,所以死亡的时辰也是对的上的。”
他沉吟片刻,犹豫道:“只是有两点不同,其一,除了昌奴三家门都是从外头上的锁;其二其他三个皮囊虽说形状不一,但是皆是空无一物,只有李声的那个皮囊,里面装了一把榆皮草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榆皮草籽?”长孙姒没想到这些,莫名其妙,“杀人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么,可真是怪事。你不是说,这几个人被割下的皮全都不是一处么?”
“是,李声是颈下,薛登是面颊,昌奴是腹部,非子是手掌。”
“若是依照他们的身份来说,这凶手估摸着是有惩治的意味,”她伏在案上,提笔勾了几下思绪,“薛登,他是个讼师,惹祸的是他这张嘴,所以割下了面颊上的皮;昌奴呢,她”
对面坐着是个耿直又严肃的郎君,她不大好意思把话说出口,反正意思到了就成,“她腹部的皮被割下,非子偷窃,手上是罪行累累,所以是手掌。可是我不理解,李声是因为什么,颈下,颈下又有什么事情?”
“颈是人的命脉,”魏绰想了想试探道:“会不会是他有命案在身?”
长孙姒皱了眉,“命案在身,你的意思是他从台州到京城是为了逃命?”
“也许是在京城中。”
“那他不是应该远远地避开,而不是做一个享誉京城,几个酒肆争相邀请的名厨吧?”她昨日同李声聊了半晌,只觉得这个郎君淳朴憨厚,浑身的气度也不大像是宵小之徒。
魏绰一脸愁云惨雾,深绯官袍供着颓唐的人,无比萧瑟。
其余的三个都好解释,只是这个李声,着实不晓得从哪处下手。长孙姒琢磨了半天,把想法都推翻了,索性多问些话,“凶手穿梭在两个房子杀人,就没有一个武侯、更夫发现么?”
魏绰叹了一口气,表示不理解,“回殿下的话,当真没有。今早有四拨人来报案,臣去的时候,两个坊子的武侯才听说这件事,只顾上请罪,一头雾水。”
长孙姒冷哼一声,“抛开他们额手称庆不谈,即便是瞧见了,出了这档子事,谁敢把这样的罪名揽上身,都是些油头滑脑之徒。先不管他们,哪些人去报的案?”
“李声是五间庄的一个跑堂,到了上工的时辰,左右不见人,掌柜的叫他去请人;薛登是邻里械斗的一方,上门给他送银子,都是顺着门缝瞧见院子里有血;昌奴咳,房中有个郎君,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喊了一声;非子倒在院子里,邻居在自家二楼发现不对劲。”
“昌奴房中的郎君,那么大动静就没醒过来?”
“他和全安一样,金针入了玉枕穴,昏睡几个时辰自然会醒来。”
长孙姒看他一脸警惕的模样,心中了然,“是不是又是滕越去了?”
魏绰点点头,她默了默,表示当真不晓得,说起来,那厮与她还没有与南铮亲近,“这个案子,我事先当真没有得知一点消息,你要不捉了滕越去京兆尹府问问?”
他表示敬谢不敏,心道若是能逮到人,何必费这么大周折旁敲侧击来问。
两个人讨论半晌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长孙姒心里头好奇,表示愿意相助一臂之力,“今日,我当回驸马府,替你问一问苏女官,可是晓得这其中的缘由。”
魏绰再三拜谢,表示再好不过了,终于心满意足告辞去了。
这下轮到长孙姒愁眉苦脸,说好了不再回去,第二日就食言了;还是回去审问慕璟那厮的心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