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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宠妻日常_轻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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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幼微唤怡墨跟去帮忙打水、给他备好衣物,随后走到圆几前,打开了匣子,愣了愣。
  大红獐绒上,放着一对儿垂珠金簪、一对儿红珊瑚银簪、七块玉牌、一条长长的珍珠链。
  簪钗的样式简单,玉牌上雕篆的或是兰竹,或是诗词佳句,珍珠链却是用同样大小的南珠做成。
  徐幼微转头看住李嬷嬷,问了句有些奇怪的话:“这些到底是什么?”
  李嬷嬷也在看那些物件儿。
  是什么?
  是四老爷亲手给四夫人做的配饰,亦是在妻子病痛之中,他所受过的煎熬。
  四夫人在病中,不言不语,偶尔再不适,也是一声不吭,只是冷汗直流,面色煞白,终日卧床不起。
  在那种时候,四老爷总是整夜不成眠,该是心烦意乱所至,看不下去公文,就找了消磨时间的事由。
  起初是做簪钗,给母亲做一支,再给妻子做一支。
  那种物件儿,容易做的,于他不在话下,样式繁复的,必须要到作坊,做了一些他就没了兴致。
  便改为雕篆玉牌,请教过老师傅,寻了相应的工具到手边。
  心烦的时候,病痛纠缠的时候,手不稳,离四夫人近的时候,信手扔到一旁;离四夫人远的时候,便总会将手中玉石拍碎在桌案上,换一块新的,重新来过。
  这前提下,他库房里存着的上乘玉石,消耗得极快。
  不怪谨言说,别人做这种手艺活儿,横竖能得一句夸赞,俗一些的,能赚点儿银钱,只有咱家四老爷,整个儿就是败家。那个与自己较劲的样子啊……唉……
  也有情形好的时候。
  四夫人跪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院中花草。四老爷就坐在炕桌前,雕篆玉石的时候,神色悠然,偶尔望四夫人的背影一眼,笑微微的。
  手链上所用的珍珠,是四老爷派人去寻来了一匣子。按理说,于他是能一半日就能做成,却陆陆续续地做了三个月:过于挑剔,过于细致,常常到了中途,便瞧着哪颗珍珠不顺眼,拆掉重来,打孔时若是稍稍手偏,珍珠有了微不可见的瑕疵,也是不会留的。
  一次,侍书见他心情好,问,怎么像是格外看重这条珍珠链?
  他就说,的确看重。依我看,珍珠是最矜贵也该最昂贵的宝物。
  它们,是生灵磨砺而成。
  就像人,越过越糟心,越过失去越多,可终有一日,你会发现,经过的那些,换来的是焕发光彩的瑰宝,值得。
  若不能,便是作孽太多,没资格得着好。
  隐隐约约的,侍书品出的是他对四夫人的情形心怀希望,以及,一份面对意中人近乎卑微的情意。
  没资格得着好?他没资格得着好?
  侍书听完,说明白了,找了个借口退下,回到居住的倒座房,与不用当值的几个人说了。
  静默许久,几个人都哭了,哭了很久。
  ——李嬷嬷回想着这些,也如实告诉了徐幼微。
  徐幼微的手握成拳,深深吸进一口气,语气清浅:“嬷嬷,让我自己待会儿,好么?”
  李嬷嬷恭声称是,带着其余的丫鬟鱼贯退下。
  徐幼微看着匣子里每一样首饰,久久的,想到了他之前的言语,他再一次凝视蝴蝶钗的情形。
  她缓缓探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条珍珠手链。
  孟观潮,你在拧巴什么?
  怕这些首饰不够精致,我会不喜欢?
  怎么会。
  这是最好的。
  这就是稀世珍宝。
  泪意浮上眼底,她一手撑住圆几,阖了眼睑。
  就在此时,孟观潮折回来了。


第34章 
  “小五?”孟观潮快步走过来。
  徐幼微睁开眼睛; 睫毛仓促地忽闪一下。
  孟观潮托起她的脸; 看到她眼角水光,眉心一跳,转头扬声道:“都给我进来!”
  徐幼微连忙阻拦; “你要做什么?”语声带着点儿鼻音。
  要做什么?一看就知道; 是谁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得问清楚。
  “不要发脾气。”徐幼微握住他的手指; 看着他; 摇头; “我有话跟你说。”
  孟观潮叹气; 听闻下人们匆促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厅堂内,只得又吩咐一声,“出去!”
  徐幼微转身拿起那条珍珠手链; 递到他面前; “帮我戴上。”
  “……”孟观潮因此确定,李嬷嬷跟她说了这些东西的来历。说这个做什么?他心里的别扭很快到了脸上,沉了片刻,才接过手链,给她卷起衣袖。
  焕发着莹莹珠光的手链,到了修长手指之间,一环一环; 绕了三次,搭扣被轻巧的系上。于是,松松地环在她腕上。
  他一直皱着眉,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你不想送给我么?”徐幼微问他。
  他看着增了累累珠光的纤细手腕; 审视一下,“凑合着戴吧。”
  徐幼微也敛目看着,泪水猝不及防地掉落。
  孟观潮一时间有点儿懵,他最打怵的事情就是女子哭——不知道怎么哄,忙给她擦了擦眼角,故意道:“徐小五,这手艺再差,你也不至于嫌弃得哭鼻子吧?”
  她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地说:“好看。”
  他连忙附和:“好。好看。”
  “这是最好看的。”她又说。
  “对,这是最好看的。”孟观潮语气温柔似和风,“只要你不哭,说什么都行。我只会对付哭鼻子的小孩儿,不会哄大人。”
  徐幼微也不想哭,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却是如何也压制不住泪意。她投入到他怀里,“就这一次。别管我。”
  孟观潮不再言语,拍抚着她的背。或许,她是需要哭一场。自醒来到如今,一直在努力适应现状,心里定有千万滋味,却不与他提及。
  她的眼泪一滴滴掉落,无声地沁入他的衣襟。
  前生的他,一言一语,在她心头清晰地回响。一幕一幕,在她脑海清晰地浮现。
  自己对他而言,意味的到底是什么?
  前世带给他的,唯有死生相隔之前的短暂相处。
  他与她道别,说走了也好,这尘世太脏了。
  之后,他长期在外巡视或征战,每次回到帝京,总要到她墓前看看,静默地长久地站着,喝一点酒,说出口的不过是一句,小五,我来看你了。
  那一句喜欢,终其一生也不曾说。
  不需要说。说了,带给他的,是更清楚地意识到错过并失去;带给她的,只有震动和困惑。
  不曾对她细数以往,只叮嘱她,若是转世后再遇到同样的人,要擦亮眼睛,实在没有合适的人,不妨考虑嫁他。
  到了今生,她嫁了他,带给他的是长达两年的等待、付出。
  痛苦时,分秒都是煎熬,一日便如三秋。他却熬了两年。
  她根本是他的灾星。
  她轻声抽泣起来。
  孟观潮不忍,叹气,强忍着无名火,由着她。
  终于,她哭够了,安静下来。
  孟观潮取出帕子,托起她的脸,“来,擦擦这花猫脸。”
  徐幼微凝住他眉眼。
  清清亮亮的眸子告诉他,她有话跟自己说,且是很重要的话。他却以指点了点她的唇,缓缓摇头,“不准说。”
  骄傲如他,最不稀罕的就是她把感激当情意。她明白,可是——“我亏欠你,早已注定。”
  孟观潮不以为意地一笑,在一旁落座,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言之过早。
  “已经说过,跟我相伴,委实不是轻松的事。我知道我的缺点,但不知何时才能改掉。
  “更何况,你要和我一起孝敬娘、照顾孩子,往后若是情形允许,更要经受十月怀胎生产的辛苦。
  “我心疼你,男人就该心疼妻子。但是,不会把你当孩子一样纵着,要让你逐步学会如何做孟夫人。
  “你要明白这些。
  “幼微,我们有如今,有此后多年,过去的事,不要再记挂于心。”
  他要做她的夫君,而不是夫妻情分上的债主。
  私下里说话,他很少唤她“幼微”,正如他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给她摆道理。
  到何时,他也会保持着一份近乎可怕的冷静,明明在当时,看到的却是经年之后,甚至更远。
  但这些并不让徐幼微意外,正相反,这样子的他,或许才是她在梦中看得最多最熟悉的。
  她敛目斟酌片刻,正色点头,“我明白。只是——”
  他展臂将她带到身边,“什么?”
  “可能,我是说如果有可能,可以尝试帮你改掉缺点。”
  他笑开来,唇角延逸出风情的线条,“好事。我真缺这样一个人,但是——”
  “但是,”徐幼微将话接过去,“要公私分明,我晓得。又没活腻,谁会掺和你在庙堂上的事?”
  孟观潮笑着勾低她,吻一吻她的唇。
  “那些首饰,”徐幼微转头看一眼黄杨木匣子,“难道你没打算送给我?”
  “……”他蹙眉,又开始别扭,“原想着找合适的日子,一样一样拿给你,这倒好。怎么跟耗子精似的?没事儿乱翻什么?”
  徐幼微笑起来,双手搭在他肩头,“你啊……”他啊,有时候,最是内敛、腼腆。可以地痞似的耍无赖,却不愿意郑重地表露心迹。
  “李嬷嬷她们跟你说什么了?”他仍在计较这件事。
  徐幼微不接茬,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孟观潮的眸子瞬时闪烁出悦目的光华,“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没见我都喜欢得哭鼻子了?”她说着,抬手蹭了蹭鼻尖。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哈哈地笑,只觉她这样子可爱极了,用力亲了亲她面颊,继而拍拍她的背,“快去洗洗脸,省得等会儿难受。”
  “好。”徐幼微转身,脚步轻快地去了盥洗室。没叫丫鬟服侍,不想让下人看出自己哭过。
  孟观潮低头看了看被她的泪浸湿一大片的衣襟,苦笑,起身去换了身半新不旧的锦袍。
  有心提点李嬷嬷几个几句,很快打消念头。他说的,她们要对幼微唯命是从,她问起,她们不说也不妥。
  再者,有时候,他无意中的一些言行,也会让她想到那两年里的他。其实是难以避免的事。
  只能等待幼微释然、看淡。迟早她会明白,为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该漠视,但也不需看得太重——他没可能总给她惊喜或感动。
  世俗男女,大多数的日子,总离不了那个俗字。俗得甘愿、欢喜就好。
  而今日的事,结果是她有了满心满意喜欢的首饰。
  好事。他赚了。这样想着,就由衷地笑了。
  因着这份愉悦,当晚,徐幼微就遭殃了。
  旖旎之后,他不离开,反反复复温温柔柔地吻着她,没多久,又要,且理直气壮,“省去了一次沐浴的工夫,你能早点儿睡。”
  她一面难耐地挣扎着,一面气鼓鼓的抱怨:“信你的话,我一晚上能气死好些回。”
  他笑,咬着她的耳垂,“你又不是不想。”
  “我只恨自己怎么不是聋子。”
  他哈哈地笑。
  她就更觉难捱,一只脚贴着他的长腿蹭着,恨不得把他踹下床。
  “等会儿就好了。这不是难受。”他说。
  比她还懂她感受的样子。抱怨归抱怨,今晚,她对他多了些纵容。
  。
  时近中秋,明月高悬,幽幽地洒落清辉。
  原冲策马走在街头。
  巡城的官兵见到他,远远瞧清楚的,赶紧避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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