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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觅叹了口气,道:“殿下,我现在是明禾县主,陪长公主殿下来赈灾的。在其位谋其职,所以我才会为了安抚灾民日日去城外义诊。。。。。。事实上,等外面的秩序稳了下来之后,我也不会再出去了。”
“事实上这事太医和大夫们会做得比我更好,还有灾民中也有许多大夫,有很多人也闲着,让这些人都忙起来比我出去给他们看诊更合适,我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大夫,以前半点看病的经验都没有。”
她出去的作用更多是为了安稳人心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心道,她想要过的生活是吃着自己喜欢吃的点心,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用担心那点心随时都可能有毒,不用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像是要上战场。。。。。。她幼时的教育并没有那么高大上。
不过她是不会跟他说这个的。
她看到他微抿了唇,表情有些郁郁,那样子好像还有一点委屈。。。。。。
简直眼瞎。
她换了话题,道:“这段日子,玄凌怎么样?”
从他出生,她就没离开过他,那小子从小脾气就坏,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很想你。”
他道。
脾气坏得不得了。
若是以他的性子,必然要严加管教的,可是阮觅不在,只要他用那双大眼睛委屈的一瞪他,他也不知道为何就心软了,不舍得罚他,只能跟他讲道理。。。。。。别人说他还不听。
想到那晚他命人带走他,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泪花,他到现在心里还隐隐发闷。
说到儿子,阮觅也默了下来。
其实不仅儿子想她,她当然也很想他。
只有在有了儿子之后,她才越发的理解了她母亲临终的时候看着她的那个不舍眼神。
不是不舍得死。
而是因为知道再也护不了她,只要想到她那么小,就扔下她生活在一群居心叵测的人中间无尽的担心和心痛。
“觅觅,”
他柔声道,“等这边事情安定下来,你就和姑母早点回京好吗?”
阮觅点了点头。
原本她是有离开的心思,可是现在情况已经有所不同,她换了身份,就算回京也无何不可。
更何况她根本就舍不下玄凌。
她想了想,就又仔细看了看他,看得赵允煊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动手了,才开口道:“殿下,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过,只要我肯留在京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会干涉我。。。。。。甚至,不愿意见你都可以吗?”
赵允煊:。。。。。。
为何又提这个?
他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然后他就听到阮觅继续道,“长公主说过,我回京之后,都可以以明禾县主的身份生活。。。。。。不若你就让阮觅病逝了吧。我以后就以明禾县主的身份留在京城,我也不会不见你,我们可以还算友好的相处,我想,撇除过去,对我们来说都好。”
虽然她觉得他完全答应的可能性很小,但不试探一下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好。”
不想阮觅话音刚落,就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阮觅一愣。
他竟然这么好说话的答应了?
她狐疑地看他。
就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又。。。。。。宠溺。
看得阮觅有些起鸡皮疙瘩。
他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觅觅,既然你也说了撇除过去,那么我再喜欢你是不是也可以?你可以以新的身份做你喜欢的事,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阮觅:。。。。。。
原本她是想要认真跟他说事的。
可是他把这气氛变得像是在谈情。
她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觉得还是不要再谈下去了。
他的目光让她有些受不住。
“我有些累了。”
她道,“殿下,你这几日日夜兼程从京城赶到这里,昨晚处理京中的事也几乎一夜未睡,今日就早点歇息吧。。。。。。京城形势不明,你明日去了江宁之后也该回京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柔声道。
阮觅:。。。。。。
她轻咳了一声,道,“殿下的身体关乎我大周所有百姓的命运,更何况殿下还是玄凌的父亲。。。。。。”
“就算是关心我又怎么样?”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道,“觅觅,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吗?你并不是这样胆小的人。”
“觅觅,我们都是要往前走的。我知道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想要的生活,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规定,皇后就必须应该是什么样的。或者,”
他握了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低声道,“你要是愿意做明禾县主那就一直做明禾县主,只要你不在意就行,反正我已经有了嫡子,那些大臣也不能再以子嗣之名逼我立后还是娶妃。。。。。。等玄凌大些,朝堂稳定下来,我就把这江山交给他。。。。。。”
阮觅听得心跳。
指尖痒痒的,也被他攥得心慌,吻得心慌。
她只做明禾县主,为什么还要被他吻,听他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只要她不在意就行?
不在意做有实无名的情人吗?
她猛地抽出手来,红着脸骂了他一句“色胚子”,起身就急急的走了。
第89章 相处三
梁和兴谋反叛乱在陵江被拿; 陵江这边是平定了,但江阴才是梁和兴的老窝。
虽则赵允煊早已经下令让江宁都指挥史纪斯年; 江南督府都指挥同知劭林非; 让他们收到手谕之后立即备兵围住都督府,但梁和兴亲信众多; 他不亲自过去; 怕是纪斯年和劭林非也不一定镇得住,很容易引起军中动乱。
是以赵允煊在陵江只住了两晚,第三日一早就带着郑绪离开了陵江去了江宁。
而陵江这边郑绪的工作就暂时交给了纪云和郑绪留下的几名副将替代。
而数日之后; 皇帝就收到了“梁和兴”发来的两人用来特殊交流的密奏,道是赵允煊在陵江身染时疫身亡。。。。。。
京城自又是一番动荡。
且说回这日; 赵允煊准备出发去江宁之时阮觅还尚未起身。
他去了她的房间。
现在跟在阮觅身边的是雪影。
那是他安排给她的人; 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 自然不会拦他。
他坐在她的床前。
她还在熟睡中。
小小的脸上肌肤凝滑如玉,黑发随意的披散着; 但眉头却有些微的皱着; 可即使这样; 也仍是格外的软糯可人。。。。。。不像在醒时那样的倔强; 让人完全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头,就感觉到了她细微的鼻息,手上便微微的热。
他看着熟睡中的她,想到白日她在给灾民问诊时的认真和耐心。
想到他初初认识她时,她才十五岁,笑起来像是满身都有细碎的磷光在闪烁。
想到他之前日日的梦中; 她缠绵病榻,拉着玄凌的手病逝,眼神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哀伤不舍和无尽的担心。。。。。。
如果她曾经梦到的是跟他一样的梦。
甚至更多。。。。。。她说过,玄凌是被那些女人给害死的,他后来娶的那些女人。
那她会对自己防心那么重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一个人带着玄凌,心里有那么多的担心和忧虑,但性情却还能保持住现在这般纯净。。。。。。他只觉得心里满是翻涌的酸胀。
他的手滑下,就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握起,低头轻轻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吻着。
阮觅睡梦中只觉得手痒痒的,像是痒到了心里,不适的抽了抽手,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床前的男人,先是猛地一惊,等反应了过来是谁之后心头先是一松,但松完之后很快就紧了起来。
连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她抽回了手,忙坐起了身。。。。。。这样大半夜的,外面还黑着,房间里只有一掌昏暗的守夜灯,她躺着,他坐在她床前,这着实让人不适。
可是此时不过是八月中旬,江南的天气尚热着,她身上不过只着了薄薄的里衣,这么一坐起来,更有些不适了。
她抽了被子遮了自己,竭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道:“殿下,什么时辰了,是殿下要离开了吗?”
赵允煊一直在看着她。
原本他并没有别的心思,就是临行前过来看看她。
因为这一别之后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看到她。。。。。。虽说他自信对后面所有事情的掌控,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很难说会不会有意外。
可是看到她这么一番动作下来,他的心都差点要跳出来了。
满腔的情绪像是要胀开。
他伸手摸了摸她,从头顶顺着黑发滑下,最后停在了她的脸颊上,抚了抚,才慢慢道:“觅觅,如果我死了,你就不要回京城了,直接去福建,会有人将玄凌也送过去,到时候你就带着玄凌离开。”
阮觅一怔。
她以为他会做什么,可再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她心里猛地跳起来,看着他看着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睛,连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都忘了。
她喃喃道:“殿下,京城那边,很凶险吗?”
当然是很凶险的,她简直问得是废话。
莫名其妙的,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是的,她没想跟他好,因为她很自私,她不想失去自己想要的自由。
但她也没想他死。。。。。。他若死了,那,这些百姓怎么办?
就现在皇帝那个昏君吗?
还有玄凌。。。。。。他虽然不说,但阮觅知道,他是很在乎他这个爹的。
阮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痛。
“别哭。”
他轻吸了一口气,原本不想怎么样,可是被她一哭,哪里还忍得住?不过是一瞬间,就已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搂着她,安抚道,“觅觅,我不会有事,只是说万一,这世上总难免会有万一。。。。。。”
说完他苦涩的笑了一下,拍着她道,“觅觅,你忘了吗?当初就是我考虑的太少,替你和玄凌考虑的不周到,害得你差点被人害死。。。。。。所以这一次,我便都提前作了安排。”
阮觅的心又是遽痛。
谁要你做这样的安排?
她都不知是该恨他还是该可怜他。
赵允煊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低头吻了吻她的后颈,哑声道,“觅觅,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要走不了了。你放心,我会没事的,你答应我,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回来京城见我,到时你不想做皇后,那就不做,你想做明禾县主那就做明禾县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带玄凌留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他吻着她,但却并没有深入,反是拿被子紧紧裹了她,浅尝辄止了一番之后就那样又抱了她好一会儿,平息了气息之后这才低声道:“觅觅,我先走了。”
阮觅没有出声。
她的手张开想要抓住什么,但只是蜷了蜷指头,他已经突然放开了她起身离开。
阮觅抱着被子,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她有很多次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
京城。
八月底,就在赵允煊前去江南的半个月之后,皇帝收到了“梁和兴”的“密奏”。
道是太子殿下到了陵江之后,前去城外灾民的安置所视察,结果染上鼠疫,就是太医也束手无策,最后不幸薨逝。。。。。。只是江南情况严峻,怕太子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