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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你会原谅我么?”他幽幽地在她耳边叹道,小心地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然后站起身慢慢向城内走去。
四周的人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散开一条路。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目睹这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子一刀砍死疯马,也见过这男子抱着女子面露悔色。
“主子,这人怎么处置?”
剩下的三侍卫之一面无表情地拖着失血昏迷的陆乙请示。
如今,他们早已见识过萧则的狠厉,虽不知面前之人为何变化这般大,却隐隐有将他奉为主上的意思。
从前,他们隶属于元帝,此刻,他们甘愿诚服于承王。
萧则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只能让人感觉其中的森森冷意,“把他背后的人给我逼出来,然后留一条命,给夫人处置。”
他的阿玉,向来喜欢亲手报仇。
“另外,去查查那只箭,到底是谁射出来的。”
“是!”
*
客栈内,虽只有几日未归,却宛如隔世。
萧则见温之玉轻轻放在床榻上,此时,侍卫都被他派了出去,他看着温之玉脸上或轻或重的伤痕,眼神暗了暗。
半晌后,萧则取来清水和毛巾,一点一滴地小心擦拭伤口。
有时,温之玉微微闷哼一声,他便顿一下,等人眉心舒展开,他才重新开始。
逐渐的,脸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萧则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唇边。
他记得,这里流过好多血。
修长的手指上裹着一层细软的毛巾,然后轻轻沾了点水,朝着温之玉唇探过去。
可一向安静的女子仿佛察觉到什么,皱着眉,紧抿着唇不愿张开。
“乖……”
不知有谁微微叹了声,将她皱着的眉抚平,然后倾身用指尖在她唇上试探地碰了碰。
熟悉的气息安抚了她,温之玉不自觉放松了自己。
淡粉色的唇被轻易打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点点血迹。
萧则伸出手指,眉目平和地检查她嘴里的伤口,“阿玉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狠心?”
声音很小,带着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深意。
粉色的舌尖上,或大或小数十个咬痕,足以见当时情况的惨烈。
见状,萧则眼中戾气一闪而过,“阿玉,我会替你报……”
他突然一僵,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不由得拧起好看的眉。半晌,他将手指慢慢从温之玉口中抽出,一点子水色沾在唇上。
这次,他却连擦都未擦一下,半掩在黑暗中的脸神色有些莫名。
不知过了多久,萧则看向沉睡不醒的温之玉,想到那些藏在身体各处,不知轻重的伤痕,第一次觉得有些棘手。
一个时辰后,侍卫从城外回来,得知温之玉还未醒来,斟酌着向萧则建议去请大夫。
“好。”萧则负手而立,面色淡然,“记得要找女大夫。”
“……是。”
不知为何,侍卫从萧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难缠之气。
他低下头暗道,哪怕是换了张皮,里面的芯子一下子也换不了,殿下还是熟悉的味道。
待侍卫离去,萧则转身进了房间,下一刻,他就感觉房内的气息变了。
应该是阿玉醒了。他心想,然后露出一抹淡笑,抬头看去。
床榻上,温之玉半支起身子,锐利的目光与他对视,然后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谁?”
作者:有谁能想到,我还有五千字榜单没写呢
第五十一章
萧则脚步一顿,并不躲避她的目光; 琥珀色的眸子安静淡然地注视着她; “阿玉……”
熟悉的称呼让温之玉瞬间蹙眉,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萧则叫她时总带着一股轻快无忧的气息,而眼前之人; 虽长着一副同样的面容,但语气中的冷寂缥缈绝对不属于萧则。
“你不是萧则; 你是谁!”
她厉声质问; 却不想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剧烈的刺痛感传来,让温之玉忍不住浑身一颤; “嗯……!”
这一颤仿佛让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觉醒过来,骨头顿时一阵酸软; 她眼前发黑地往榻上倒去; 却在下一刻结结实实地倒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小心。”
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 温之玉浑身僵硬; 挣扎着试图逃离。下一刻,一只苍白的手轻柔又不可抗拒地覆盖在她的背上; 一点点将她按进怀里,“别动。”
萧则垂下眸子,淡淡地道:“你吃的药有问题,加大了伤口的痛感,如果不想痛上一整天; 就乖乖躺着别动。”
鼻息间全是对方冷冽如风雪般气味的温之玉面色涨红,她想一巴掌将这人拍开,却发现自己一动就像是拿刀捅了伤口一般,只能小心翼翼地窝在他柔软的怀里减少痛感,连抬个手指都费劲。
忍了又忍,在躺在对方怀里和躺在床上对峙之间,温之玉迅速做出选择,“把我放在床上!”她命令道。
“嗯。”萧则慢悠悠地应了声,抱着她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照旧将人锁在怀里,“床榻上很硬,那个药才开始发作,睡着还是很疼。”
言下之意就是,你除了这个地方,哪里也别想去。
温之玉眼角直抽,无数次在心底痛骂绑架她的幕后黑手。
此刻,她倒是无比希望自己脑海还是模糊的,至少不用清晰地感受到他缓慢跃动的心跳。
“还疼吗?”她听见那个人低声问她,有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头顶,安慰似的揉了揉满头乌发。
温之玉眼神冰冷,只恨自己现在还没恢复正常,否则……她深呼了一口气,不甘地闭上眼,咬牙道:“你是谁!”
她的殿下又在哪儿?
昏迷前,她脑海一时混沌,竟没分清这人与萧则的区别。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一张脸,这人哪里都与她家的呆殿下不一样。
他顶着一张与殿下同样的脸,是想做什么?她的殿下此刻又遇到了何事?
萧则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弯起嘴角,勾着她的一丝黑发,缠在手心,漫不经心道:“阿玉,我就是萧则啊。”
该死,他的阿玉怎么会认不出他了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平静淡然的眸底陡然卷起一阵风浪,关在深海的恶兽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禁锢。
“不可能!”温之玉目光锐利:“殿下去了西山,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
萧则目光深深:“自然是想阿玉了。”
至于西山的事,不能让阿玉知道,阿玉会害怕的。
而他这种话,温之玉怎么会相信,她冷冷一笑,挣扎着伸出手,就想要摸上他的脸,早就听闻世上有奇技可易容,这个人一定是画了一张与萧则同样的面孔。
而她这点力气在萧则看来无异于幼猫伸爪,在得知她的意图后,他懒洋洋靠在床榻上,一手将温之玉搂紧,一手牵着她的手腕抚上自己的脸,“摸吧,若是摸不出来,阿玉可不能说胡话了。”
柔软的指尖颤抖着抚过每一寸肌肤,从眉眼到嘴唇,萧则看着她疼到脸色发白也要摸清楚的样子,默默阖上了眸子。
半晌后,他一把抓住温之玉的手,从怀间取出手帕,轻轻擦掉她额角露出的汗珠,“阿玉,第三遍了,你就这么不信我是萧则么?”
“不……不可能……”温之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毫无一丝破绽的脸,再看他脸上陌生的神色,忍不住别过头:“殿下不是你这种样子!”
似是觉得她的话过于可笑,萧则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弧度,手指抚上温之玉的脸庞,轻柔又强势地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目光幽深:“那萧则是什么样呢?这样的么?”
说罢,他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纯善干净的笑,连琥珀色的眸子都猛然清澈起来,一眼到底,“阿玉。”
他轻声叫着。
温之玉浑身一震,“你!”
萧则表情纯然,慢吞吞道:“原来阿玉是喜欢这种样子么,那我倒是可以为了阿玉一直这样呢。”
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温之玉闭了闭眼,猛地挥出一掌打萧则的脸上,“滚!”
房间里蓦地安静下来,萧则偏过头,缓缓舔了一下嘴角的痕迹。温之玉打得不重,或是说,她没办法打重。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抽搐着手的女子,低低地笑了声,“阿玉不喜欢么?”
“别用那副样子和我说话。”温之玉惨白着一张脸,“你不是,不是……”
萧则碰了碰她的手心,叹道:“我是。”
温之玉欲要抽出手,就听见萧则低声在她耳边,将一件件往事清清楚楚地说出来,随着他的声音,萧则往日的模样不断地浮现在她眼前。
她从未知道,自己的记性竟好到如此地步,竟与这人说得分毫不差。
“阿玉,你怎么会认不出我呢?”萧则抱紧她,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我可全部都记得。”
“别说了!”
她奔溃地低吼。
萧则的话无异于在一遍遍提醒她,你被骗了,被无数次私心想要保护的人给骗了。
多么可笑,日夜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竟没发现身边之人的心思居然这般缜密深沉。
该说萧则演技好,还是该说她沉浸在假象里不愿睁开眼?
“阿玉,之前的我,与现在的我没什么不同。”他轻声低语。
不同么?
她早就该发现了,那么多破绽,萧则应该从未想过隐瞒。
无论是突然变化的情绪,还是平日里奇奇怪怪的动作,都在叫嚣着告诉她,这个人有问题。只有她转眼就人被迷惑,从不去想其中的秘密。
单纯无辜茫然的殿下不过是眼前之人给她看的一副假面罢了,世间从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她才是戏里的傻子,傻乎乎相信他给她看的一切。
温之玉自嘲地笑了笑,“你想要做什么?”
她该清醒了,在这个利益为上的世界,她不相信萧则只是为了看到她此刻真相大白时的出丑。
萧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到温之玉还未看清就瞬间消失在眼底,“阿玉在想什么?”
他低声反问,一双眸子深沉莫测,仿佛要直直地看进人的心底。
温之玉沉默地与他对视,当初就是这样干净的眸子一遍遍迷惑住她,她仔细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人,那个几日前与她告别的殿下,从此消失在了西山,也消失在她心里。
“萧则。”她重新认识他了。
“阿玉,你相信我是谁了。”萧则抱着她满足地叹了一声。
下一刻,手腕上猛地传来被撕咬的痛感,他微微一顿,垂下眸子静静看着狠咬着他不放的女子。
“阿玉,轻一点。”他轻声道。
话落,温之玉眼神愈冷,不顾药物发作的痛楚,嘴里的动作更加狠厉,似是要把所有被骗的怒气都注入这一咬中。
萧则面色不变,仿佛感受不到痛苦,用另一只手摸上温之玉细白的颈子:“乖。”
然后一把拎住她的后颈,将人从他手腕上拎靠在自己的胸膛前,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探向她的唇。
温之玉力竭,疲倦地靠在萧则身上喘气,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时,心中更是闪过一丝报复得逞的惬意。
混蛋!咬死你!
紧接着,她就看见萧则伸出手指探向自己,“你要干什么?呜呜……放开!”
萧则仗着她全身无力,一口捏着她的脸,一手探进口中,细细查看,“阿玉乖,张开嘴巴让我看看。”
“混蛋……放开我!”
“啧,又多了一个口子。”他径自喃喃道,惩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