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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知道不能轻易地把这些人的死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他也没法轻易地放下，这种对性命的轻贱总让他心中难以安定。
他还没有在无数游戏世界中炼出一颗铁石心肠，没将别人的死生置之度外，他或许对自己的性命不甚在意，却没丢掉对死者的怜悯。
这让他想起自己和顾闻声，无辜的人总要承受更多的磋磨。
“我知道了。”傅衍应声，他得尽早习惯镜子的世界。
***
浴室内，傅衍拿着花洒冲在地面，时不时轻踩几步，暗红色的血水在水流的冲刷下从鞋底脱离，落地的粘稠感逐渐消失。
等到水中没有半点红色的时候他关掉花洒挂回墙上。出门时在门口的地毯上擦干鞋底的水珠。
宋玉趴在桌上研究着那张地图：“离这边不算远，明天早上出发吧，如果找不到车赶路过去也行。”
顾闻声嗯了声，把傅衍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你不开心？”
傅衍诚实的点点头，看到那样的场面正常人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没让这种情绪侵蚀自己的心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开口问道：“这个游戏世界中应该没有与我们一道的其他执编者了吧？”
“应该没有了。”顾闻声思索了一番，“两天了还没能碰到的话这种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傅衍：“那兴兴电影院里那些吃的是谁拿走的？”
“吃的？”
“嗯。”
他们初入这个游戏世界的时候还以为会有其他的执编者与他们一起任务，因为柜台处的食物中少的那部分非常整齐，就像是不慌不忙中收走的。
若是这个世界的那些幸存者做的话在看到食物的时候不会那么克制，不会每样只取一部分，剩下的放置不动，这太古怪了。
而没有其他可以合作的执编者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收取食物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影子丧尸的执编者站在他们对立面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让影子出手的话，那么执编者究竟躲在哪里？”傅衍问道。
之前在电影院楼道里宋玉提到了执编者弱势的情况，也因此全凭影子做主的时候，它的执编者应该就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它想要阻拦我们通关，不管它的实力如何，找到它的执编者一样能结束一切吧。”傅衍道。
顾闻声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傅衍恢复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多了，还指出了他和宋玉先前没发现的事情。
的确，在没有其余的执编者的情况下，电影院中消失的那些食物的确非常古怪。
顾闻声看着傅衍道：“哥不会觉得对它的执编者出手过分吗？毕竟不是他杀的。”
傅衍看了眼那张摊在桌面上的白纸：“执编者和影子是一体的，就算再弱势也该知道自己的影子做了什么吧？”
“他默许了，就不无辜。”
更何况，他的存在威胁着顾闻声的安全，本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顾闻声轻笑一声，他本以为傅衍不会那么快认识到这一点的，但很显然，傅衍比他所想的更快的接受了这一切。
顾闻声：“哥，那我们就找到他，杀了他。”
傅衍：“嗯。”
第109章
翌日一早，傅衍三人就奔赴地图上标记的地点。
他们如今所处Z市，目前所在的地点位于城市东南面，而这本也是Z市最为繁华的地方。
虽然湘水大街已经远离了最繁华的地带，但是附近的居民区无形中将它的危险程度提高了，只是街上游荡的丧尸都莫名其妙消失才安全许多。
而他们要追寻的部队则是来自S城，紧邻Z市东面，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危险所以将驻扎的地点放在了Z市的东北处，尽可能的解救一部分居民再北上，而那里正是傅衍他们手中地图标注的地点。
想要抵达那里对傅衍他们并无多少困难，开车的话只要二十多分钟就行，只是现在城里的街道已经拥堵，交通瘫痪无法前行，他们也只能另想办法。
这一路注定会遇到不少阻碍。
傅衍他们如今能确定的便是找到部队就可以通关，不论镜子私底下做什么手脚，摆在明面上的却已经无法更改，那个与傅衍敌对的丧尸想要达成它的期望只能在这旅途中出手。
顾闻声冷笑一声，他就等着对方来了，他从来就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敌意的人，尤其这一回的还意图伤害傅衍。
在顾闻声不打算节省自己的积分的情况下，他随时可以让影子出来带着他们前行，但他却没有，只是给对手足够的时间出手罢了。
街道上依旧空旷寂静，没有半点声响，活人存在的痕迹少的可怜，偶然抬头能看到附近房子玻璃上的血痕，在他们来之前，这些地方同样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个丧尸先傅衍三人一步解决了前行路上所有活口，它的终点似乎也是部队驻扎的地方。
人的力量和枪械的力量能对付普通的丧尸，但是对于这种像开了挂一样可怕的存在，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又能抵抗多久呢？
顾闻声不知道，却也不打算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主场，该发挥作用的人终究要发挥作用，他所要做的就是一直往前罢了。
“它把这边的丧尸也吃干净了。”走着走着宋玉突然开口，“他不会是想在我们前面把部队也解决了吧？”
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如果被感染，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麻烦。
顾闻声：“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该到目的地了，但我并不觉得前面有危险。没事。”
他的感觉从来就是宋玉行事的准则，既然如此他也就半点不担心了，实际上，这个在这个游戏世界中，宋玉本就没有半点慌乱。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顾闻声率先停住了脚步，傅衍在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之后也转过了身。
在他们的身后，一栋三层小楼的屋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它随意的半蹲着，左手上捞着半个尸体，一边看着傅衍他们一边咀嚼着，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被它轻易咬断磨成碎屑，血顺着屋檐淌下来。
比起之前在电影院那一撇的见面，傅衍觉得这丧尸眼中的红光越发妖异，光是蹲坐在那处就有无尽的恶意扑面而来，在它出现的同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也飘入傅衍的鼻腔，让他感受到威胁。
傅衍皱起眉头，对方终于出现了，这也代表着危险的到来，对方一定是因为有了足够的把握才会出现。
“我以为你们得费些时间才能找到这里。”皮肤青黑色的丧尸大口咀嚼着肉，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傅衍身上扫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它话甫一出口便暴露了它并不知道傅衍他们通关的方法，只以为傅衍他们走到这里是寻着它的踪迹而来。
傅衍没说话，对方轻视的眼神让他心头难得的染上怒火，他还无法忘记那个小房间里的惨状，正是那中年男人给的地图才让他们有机会走到这里，不然在现在附近活人都被抹杀的情况下，他们想要找到部队驻扎点可没这么容易。
因此眼前这个丧尸与它们之间的账的确得好好算一算。
见没人回答，丧尸笑的越发不屑，又意图挑起他们的怒火：“我留给你们的惊喜收到了吗？”
“惊喜？”宋玉黑着一张脸说道，事到如今他自然也知道所谓惊喜便是这丧尸在门口做的手脚，差点让那颗头颅坠在他身上，还谓之“惊喜”，简直可笑。
宋玉：“别的我不管，但你好歹也是影子，却把自己弄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打着报仇的名义，真以为做这些恶心事就能得手？”
“恶心？”影子丧尸顿了顿，有些怀疑的举起手，关节活动了下，漆黑的指甲碰撞间有着金铁之声，轻易就把身前的残尸撕裂了。
“啊，人的身体就这么脆弱。”它故作惋惜的喟叹，看着破碎的器官从腹腔里掉出去，抓住了自己想要的继续啃食，“他们是我的力量，不吃了就只会白白浪费，还不如成为我的一部分，和我一起变强。我通关了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不过是一群道具罢了，看似是个真人却一遍一遍的重复既定的命运，把这些人当人看？什么时候排行榜上的执编者们这么善良了？”
“更何况说我恶心？顾闻声与我又有什么差别，他吃的难道比我少？他不恶心吗？”影子丧尸质问着，似乎已经看到他们无力反驳的场面。
傅衍沉声道：“不一样。”
“闻声只杀想杀他的人，不会波及他人。”顾闻声曾经这么说过，傅衍无条件的相信他，更何况影子顾闻声吞噬的可都是意图吃掉他们的丧尸，在被逼到绝境才有了如今的一切，“而你却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滥杀无辜，本就是自己贪心犯的错还要认定自己的正义？”
影子丧尸对顾闻声的恨意非常简单，只是因为想对顾闻声出手却被反杀而愤恨在心，这样的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错误只会一味认定他人的责任，给自己一个借口就能让自己信以为真。
而它站在顾闻声的对立面就是傅衍的敌人。
影子丧尸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脚脸色有些扭曲：“你一个废物倒是牙尖嘴利，顾闻声是厉害，但他不是很在意你么？只要我抓到你，我就让你看着我一口一口把他们吞掉！”
“就看你在他心里值不值这个地位！”
傅衍和顾闻声对视了一眼，顾闻声的脸色又有些发黑。
影子丧尸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钳制住傅衍然后以此逼迫顾闻声，如果手段得逞便能如愿以偿的把顾闻声和他的影子吞噬，既能得到顾闻声一半的积分又能得到他影子的强大实力这大概就是它幻想的最美好的结局。
傅衍三人却有些疑惑。
影子丧尸对顾闻声充满敌意情有可原，但他为什么会知道顾闻声和傅衍之间的特殊关系，觉得顾闻声愿意为了傅衍送命，又知道影子顾闻声的实力，有些事情不该是它能知道的。
而且在明知影子顾闻声能力的前提下它为什么偏偏有一种一定能抓住傅衍的认定？
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直到这一切没这么简单。
但对方没有再谈，要想知道这一切，恐怕得去问镜子了……
影子丧尸慢悠悠的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魁梧的身躯中包含着无穷的力量——在傅衍他们到来之前它就已经吞噬了无数的丧尸和人类，它自认为无法完全匹敌顾闻声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它丢掉了没剩下多少的尸体，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一步一步向傅衍他们走来，走在瓦片上却如履平地，到最边缘才一跃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坑洞，细密的裂缝蔓延开来。
“那就开始吧！”影子丧尸狂笑着说出这几个字，下一秒无形的气势就直扑而来。
熟悉的感觉充斥了傅衍的身体，头晕目眩以及涌上喉头的恶心，就像那时候站在楼道里的顾闻声一样，影子丧尸毫不保留的力量没有收敛，给普通人的压迫完全表现出来。
傅衍只是一晃神，影子丧尸的身影就原地消失，就在下一刻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影子丧尸那张狰狞的青黑色的脸径直出现在他的面前，锋利五指带起的劲风刺痛了他的腰际。
傅衍心中慌乱不已，电光火石之间却没有半分让他自己反应的机会，这时候他再次认识到了为什么他会被认定为是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