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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别说逃跑了，连一个后退的都没有。
他甚至看到好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前赴后继将一名爬上城头的骑士扑倒在地，然后用锋利的短剑刺进盔甲缝隙，活生生将其扎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年过花甲的老人，死死坚守在最前线，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这哪里是一群乌合之众，哪怕把这片大陆所有国家最精锐的军队拉出来，都不可能做到这种战斗到最后一刻，战斗到最后一人的程度。
紧张！
不安！
惶恐！
他第一次对这些被自己轻视的普通人产生了畏惧，迫切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从一群温顺的绵羊变成穷凶极恶的群狼。
“陛下！我建议您最好暂缓进攻！先派出几个密探搞清楚城内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凯兰斯特男爵眯起眼睛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身为忠心耿耿的一号狗腿，他能感受到己方士兵的士气正在迅速下跌，有些人甚至还没加入攻城序列便已经开始胆怯。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哪怕还没有动用那些坚无不催的钢铁傀儡，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着法嗜血气息的怪物。
“你确定这个时候要停止进攻？也许再过十几分钟，我们的士兵就会占领城墙呢？”克尔温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不确定。
“不可能！请认真看看敌人脸上坚毅的表情！他们有感到害怕吗？他们有畏惧死亡吗？不！都没有！我只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到了狂热，一种不知名的狂热。在这种情况下，您越是压迫他们，他们就会越激烈反抗。对待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去思考付出如此大的牺牲是否值得。”凯兰斯特男爵十分冷静的分析道。
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兼强大战士，他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知道冷处理才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不然硬拼下去，己方的士兵很快就会率先崩溃。
而一直军队的士气如果崩溃了，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才能再次投入战场。
尽管这些士兵最开始只是招募进来，与敌人互相拼消耗的炮灰。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暴君突然间重视起一度被他视作垃圾的家伙，甚至配上精良的武器和盔甲，希望打造一支战力惊人的精锐。
所以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一定要保证他们不会对自己，对这支军队丧失信心。
克尔温无疑也非常清楚这一点，站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停止进攻，让士兵们先休息一夜。不过那些抛石器、弩炮和床弩别停下。我到要看看，他们在接受轮番轰炸后还是否能继续保持狂热。”
“明白！我会让工匠们换上火油，确保他们不会有机会休息。”凯兰斯特男爵略微欠了欠身，然后便走向后方，对那些操作机械的工匠传达命令。
当撤退的钟声被敲响，无数士兵宛如潮水般后撤时，一个又一个被点燃的陶罐掉落在城墙以内的各个区域。
还不到十分钟，满天的大火便四处蔓延，其中用木头搭建的贫民窟更是重灾区，黑色浓烟熏得人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灭火了。
无奈之下，黑暗教会只能组织人手，强行拆除一部分建筑，并大量朝着一些建筑内泼水，勉强建立起两条隔离带。
当然，以上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原本用来存放粮食的仓库，也被大火直接点燃。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随身携带的少量干粮，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食物补给，最多一个星期便会陷入断粮的尴尬局面。
“女士！粮仓完蛋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教会高层脸色铁青的问。
“哼！失去去取一点粮食就动摇了你对黑暗之神的信仰吗？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残酷血腥的献祭来唤醒他。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被血染红的城墙，神今天已经及渠到足够的力量。告诉所有的信徒，考验他们信仰虔诚的最后时刻到了。如果敌人的数量不够，我们就献祭自己。包括我在内，都可以为了最后的胜利献出生命。”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女人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她显然非常清楚，暴君绝不会再给自己任何逃走的机会，要么孤注一掷用光手头上的筹码夺取胜利，要么从肉体到灵魂被彻底消灭，绝对没有第三种可能。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黑暗降临
“献……献祭自己？！”
“您疯了吗？”
“如果我们都死了！整个教会就会陷入一片混乱！暴君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会把我们统统杀光的。”
“没错！我们决不能做如此疯狂的事情！也许……也许再坚守几天，多杀一些敌人的士兵就足够了。”
……
一时之间，教会的高层都被这番惊人的言论吓得不轻。
要知道他们最初加入教会，可能还带着一些被迫的成分，可随着发现侍奉的神明能够赐予自己力量，每个人内心之中的野心和欲望都被激发出来，渴望借此机会赌上一把，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现在，这个疯狂的女人居然要让他们在看到成功希望的时候自杀？
怎么可能！
没人会甘心在这个时候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去鼓动信徒跟敌人拼命，就如同绝大部分组织高层一样，永远把那些底层视作炮灰与消耗品。
“怎么，你们不愿意为伟大的黑暗之神献身吗？”女人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寒意，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不！不是我们不愿意为伟大的黑暗之神献身！而是事情还没有恶劣到这一步！女士，请千万保持冷静，我们还有时间。”另外一名年纪稍微大点的人站出来试图劝慰道。
但遗憾的是，女人根本不打算听这些废话。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便猛地拔出圣剑，直接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家伙刺了个对穿，然后冲着剩下的人狞笑道：“胆小鬼！这就是你们所谓对黑暗之神的虔诚？看来我太放纵您们了！”
“该死！你这个疯子！看看你干了些什么？”
伴随着震惊与咆哮，那个可怜牺牲者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色浓雾吞噬，紧跟一直巨大的手将灵魂紧紧抓住，强行拖进黑色漩涡。
由于整个过程太快的缘故，等黑色漩涡消失后，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普通意义上的死亡，而是从灵魂到肉体的彻底泯灭。
“我的神啊！你……你竟然……”
之前试图劝阻的老牧师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仿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但女人却丝毫不以为，轻轻擦拭着圣剑上沾染的血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没有人可以逃避献祭！不管是我，还是你们。黑暗之神必将觉醒，他将为这个世界带来信仰，真正的信仰。那些伪神和贵族将会在无边的神力面前烟消云散。”
“不！这不是黑暗之神的教义！绝对不是！是你！是你这个疯子妄图把自己的邪恶理念当成神明的意志！”
“没错！我们不接受！”
“杀了她！只要她死了！那把圣剑就会成我们的！唤醒黑暗之神的功劳也会落到我们的头上！”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在几个有心人的鼓动下，一个个两眼发红的家伙都流露出了凶狠之色。
原本就有人对整个教会听命于一个女人心存不满，现在终于彻底爆发，还有些甚至按耐不住开始使用才从神明那里获得的简单神术，妄图夺取教会的控制权。
但遗憾的是，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行为有多么愚蠢，要对付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才一眨眼的功夫，女人就挥舞着圣剑收割了在场超过三分之一的生命。
没有犹豫！
没有怜悯！
更没有同情！
她现在只想要杀戮！
想要用鲜血、生命和灵魂，补全黑暗之神所欠缺的神性，使其获得一个完整的神智。
在这种高效的屠戮下，自以为人数占优的教会高层，连几分钟都没撑住就已经全部死了个干净。
但区区这点献祭，明显远远满足不了如饥似渴的黑暗之神。
于是乎，女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释放出圣剑全部的潜力，用一个巨大的魔法罩把整座城市笼罩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团黑色的浓烟究竟有什么用的时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开始回荡在城市上空。
无情的杀戮！
绝望的死亡！
这些可悲的信徒完全没有料到，那个平日里表现得像圣人一样的女士，居然会突然之间痛下杀手。
还不到两三个小时，整座城市内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东西。
包括下水道里的老鼠和蟑螂，都在圣剑的屠戮下被清理一空。
“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克尔温迅速从帐篷里钻出来，死死盯着一下子陷入死寂的城市。
“抱歉，我们暂时还不太清楚，所有探子还没等靠近城墙，就会被一只只黑色的手抓住拖进去，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出意外的话，八成是被某种邪恶的魔法杀掉了。”一名军官赶忙站出来解释道。
从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不难看出，女人疯狂的行为不光吓到了自己人，而且也狠狠地震慑住了对手。
至少克尔温一点也没有借此机会发起全面进攻的打算。
就在城大营出现轻微骚动的时候，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下一秒……
一个巨大的身影撕裂乌云，从一个宛如旋涡状的黑洞中走了出来。
他是如此的庞大，身上穿着一件黑色仿佛天鹅绒般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柄像是权杖的武器，两只眼睛透露出源自世界诞生之初最纯粹的黑暗。
之间这位巨人先是扫了一眼城内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顿时流出悲伤的表情，主动开口说道：“牺牲！伟大的牺牲！我会铭记你们，虔诚的子民。现在，来吧，都聚集到我的身边来。我承诺过，会在你们死后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一个独属于神明的国度。”
伴随着咏叹调般的声音，地上不少死去的尸体开始漂浮起一个个惨白透明的灵魂。
他们就像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样，纷纷聚集到巨人的身边，满脸都是激动与欢喜，那是信徒见到自己信仰神明后才有的激动和欢呼……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你让我失望了
“这……这就是黑暗力量的具象化，从混沌钟诞生的黑暗神明？”
女人仰起头略显呆滞盯着天空中那个巨大的身影，既没有像那些死去信徒的灵魂一样，疯狂聚集在自己侍奉的神明身边；
也没有像城外那些隶属暴君的军队，几乎被吓破了胆，还没等命令下达就忍不住开始疯狂后撤。
毕竟对于凡人来说，神明这种生物的层次实在是太高了，哪怕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产生语言无法形容的强烈敬畏与恐惧。
可不知为何，她内心之中丝毫没有喜悦或者兴奋之类的情绪，反倒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仿佛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黑暗之神鲁瓦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个孤零零站在一片火海中间的女人，弯下腰用十分友善的语气问：“怎么了，我的选民，难道见到我你激动、不高兴吗？”
“不，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