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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恨这些人，也好恨自己啊。
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孟柠睁开眼睛，看到还在床边站着的少年，吓了一大跳。
她匆匆用左手擦掉眼泪，赶紧摆出一副嫌弃的姿态：“你怎么还在？”
孟柠垂眼，看了看少年肿得跟萝卜一样的手，“如果是那个保姆的事情，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出面作证，你让警察来医院找我就好了……”
没说完，她注意到少年晦涩复杂的眼神，像是充满了不信任似的。
她“啧”了一声，“我没骗你，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烫烫烫烫烫！”
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己活不长了，不是这一刻，就是下一刻，她会完完全全地失去生气，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能做些什么，给自己积点德，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呢。
毕竟如果不是她，眼前的少年也不会被拖入黑暗之中。
虽然他原本在许家就不受宠，但是至少没人敢欺负他。
她如果早就死在那个山村里，该有多好。
这样的话，对所有人都好。
姜焰眸光冷沉，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咽下去。”
孟柠早就咽下去了，毕竟她的舌头都快被烫麻了，她刚想开口骂他，就听他说：“你不是想知道宋星辰的事情吗，咽下去我就告诉你。”
她已经忘了自己被许闻声扣在家里扣了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很久没看到宋星辰了，她真的好想见一见他，听他说一句，孟柠，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孟柠强忍着恶心，又咽下他递过来的一勺白粥，“你之前不是不肯告诉我吗？怎么突然肯说了？对了，前几天你们高三一模成绩是不是出来了？宋星辰他还是第一名吗？”
姜焰眼睫低低覆下来：“不是。”
孟柠有些失望，“那第一名是谁，我认识……算了，我关心别人干嘛，好了，你把粥给我，我自己吃。”
她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了，粥都堵在嗓子口，上不来下不去。
姜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孟柠。”
孟柠抬头看他，眼睛里一丝光亮都没有，纯澈的黑，“怎么？”
姜焰缓缓倾身，“你不是想我报复你吗？”
孟柠刚想点头，眼前一道阴影蓦地落下来，脖颈间骤然一痛。
姜焰手撑在床沿上面，低着头，牙齿重重地磕上了少女的肌肤。
孟柠本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恨她，这一刻，她感受到了。
他应该是恨不得直接咬死她。
她没有挣扎，她安静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血液一点一点地从身体流失。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不想成为孟柠了。
第34章
孟柠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柠姐，你醒醒，别睡了，你衣服有些湿，冻着了怎么办？”
她抬起头，前桌正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北北
孟柠右边肩膀有些僵硬，她抬手捏了几下之后，突然想到什么，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前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柠姐，你捂脖子干什么？”
顿了顿，他坏笑了两声，“柠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脖子上被人种了草莓印啊？”
孟柠：“……”
她放下手，眉眼弯了弯，软声道：“让你失望了，并没有哦。”
只是感觉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前桌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着他们这边，从桌肚子里面抽出一本小说，凑到孟柠眼前，神秘兮兮地说道：“柠姐，柠姐，你相信前世今生的缘分吗？”
孟柠平静地看着前桌，她没说话，她已经习惯前桌整天不学习，没日没夜地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说了。
前桌翻开小说看了一眼，又在孟柠耳边神神叨叨地说：“书上说，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念很深很深，并且上一世求而不得的话，这一世他们就很有可能在一起哦。”
“……”
这都什么和什么？
孟柠听得云里雾里的，安静了片刻，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上辈子有个人特别特别爱我，但是没能和我在一起，也就是你所说的爱而不得，这辈子他就会重新爱上我，然后和我在一起。”
前桌十分夸张地鼓了鼓掌，他发自肺腑地说道：“柠姐啊，我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你的理解能力和悟性能到达这么高的地步，我现在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孟柠：“……”
她没再理会前桌，她想起浑身都湿透了的姜焰。
他刚刚往回走了，应该是回家换衣服去了吧？
孟柠有点担心，他不会因此生病吧。
发了好大一会儿呆，她才拿出英语书继续背课文。
上午四节课结束，教室里的人都一溜烟地跑完了，孟柠从书包里找出校园卡，也要起身去食堂吃午餐，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她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孟柠柔声道：“喂？”
周子豪顺嘴就想喊嫂子，话到了嘴边被他及时地咽了下去，“你好，我是姜焰的好朋友周子豪。”
孟柠记得这个声音，上次半夜她做噩梦醒过来，打电话给姜焰的时候听到过。
她愣了愣：“你好，我是孟柠。”
周子豪想，嫂子还真是个乖乖女啊，瞧这个自我介绍多一板一眼。
顿了两秒，他用无比悲切的语气说道：“焰哥他今天早上淋了雨，回家后就直接生病了，而且他还不肯去医院，也不肯吃东西，他本来胃就不好……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他？”
孟柠心一凛，果然又生病了。
她皱了皱眉，问道：“他是发烧了吗？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
周子豪忙不迭地打断她：“嫂……焰哥他现在已经病得没有接电话的力气了，我现在就在你们盛阳校门口，你快跟我回去劝劝他。”
想了想，他又瞎几把补了一句：“我出门前，焰哥就已经烧到四十几度了，再不把快点他送进医院，他就该烧傻了。”
孟柠：“……”
因为上周末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对陌生人都有些恐惧，不过，她上次确实在电话里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
而且孟柠实在担心姜焰，虽然她觉得如果姜焰真的烧到了四十几度，她现在过不过去其实也没差了。
她给胡媛发了条消息，让胡媛下午上数学课的时候，帮她向杨明远请个假。
上午第二节课，南城的雨就停了，此时天已经放晴，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土腥味。
出了校门，孟柠一眼就看到了停在石头前的银色汽车。
周子豪透过车窗看到孟柠，他立刻下了车，殷勤地打开了后车座的门，并朝她笑了笑。
少年染着一头火红的头发，眉目清秀，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笑起来两颗小虎牙格外惹眼。
*
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来。
孟柠下了车，原以为周子豪会和她一起上去，结果周子豪下来之后，给了她门禁卡，告诉她姜焰住在八层，他就转身上了车，眨眼就将车开远了。
孟柠刷卡进去，乘电梯上了楼，她按了门铃。
隔了半分钟，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姜焰以为又是聒噪的周子豪，蹙了蹙眉，刚想让他滚，视线不偏不倚地撞进少女干净的眼睛。
他顿时僵住了。
孟柠嗓音很柔软，带着满满的关切：“姜焰，我听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吗？”
她一边问，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少年的脸。
他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像发烧的样子，唇色也很淡，下眼睑一片淡青色，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孟柠的视线往下扫了扫。
姜焰身上穿着件简单的白T恤，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锁骨出来，线条凌厉而瘦削。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像自己想的那样，还穿着湿透的校服，所以把自己弄感冒了。
姜焰想到早上的事情，神色有些僵硬，他低声说道：“胃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事，你可以回去了。”
孟柠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苦恼地说：“可是我还没有吃午饭，很饿，走不动了。”
她想，如果姜焰够铁石心肠的话，他就会直接关上门，对她不管不顾。
可是，她很清楚，她认识的那个姜焰做不到。
姜焰薄唇微抿着，片刻，他淡淡地开了口：“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带你出去……”
孟柠知道自己赌赢了，她弯了弯唇：“没关系，我会做，我给你熬粥。”
没给姜焰拒绝她的机会，她往门里面走了一步，她看了一眼鞋架，看到一双淡灰色棉拖，正要拿下来换上的时候，一只手先于她之前将那双棉拖拿了起来。
姜焰随手将那双灰色棉拖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他弯腰，拉开第二层的柜子里，翻出一双淡粉色的棉拖，放到孟柠脚下面。
孟柠眨了眨眼睛，乖巧地换上了那双鞋，大小正合适，她朝他笑了笑。
进了屋，她直接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
他的冰箱里面只有矿泉水和她上次给他做的……小熊姜饼。
孟柠大致地扫了一眼，数量和她给他的时候差不了多少，他基本上没吃。
所以他当时说喜欢她做的小熊姜饼是骗她的么。
她本来还想这周末继续给他做的呢。
孟柠有些失落，顿了顿，她关上冰箱门，开始翻柜子。
橱柜基本上都是空的，不过好在她在最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半袋大米。
孟柠量了一些米出来，洗干净，下了锅，按了煮粥模式之后，端着两杯刚烧开的热水从厨房出去。
姜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他看着屏幕，白皙的指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少年侧脸清俊秀美，漆黑的眼睫低低垂着，面色苍白，神色淡漠又专注。
孟柠叹了一口气，都生病了，还不肯好好休息，真不让她省心。
她刚想走过去没收他的电脑，结果走的时候，右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墙壁，手腕抖了一下，热水从杯子里溢出来，洒到了她的右手上。
疼……
孟柠差点没忍住将杯子扔在地上，她低低地“啊”了一声。
下一秒，她两只手上的杯子就被人接了过去。
姜焰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将孟柠按坐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孟柠猜他是去拿医药箱了，她有些无聊，开始打量他现在的家。
装修和陈设都很简单敷衍的感觉，全部都是冷色调的家具，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其中还有一个卧室的门紧闭着。
孟柠想，那是周子豪平时睡的地方吗？
她还在发呆，少年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低沉淡漠的嗓音响起来，“伸手。”
孟柠先伸了左手，她反应过来伸错了，瓷白的小脸瞬间红透了，她小声地说：“要不我自己来吧。”
姜焰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平静，“右手伸过来。”
孟柠眼睫颤了颤，将右手伸到他眼前。
姜焰用棉签沾了点烫伤膏，抹在她的手被开水烫红的地方。
孟柠的手现在被她养的很好，肤如凝脂，雪嫩雪嫩的，因此，红肿的地方也格外明显。
粥好了之后，姜焰没再让孟柠动手，他用两个碗将粥盛了出来。
孟柠觉得自己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连白粥都能熬得这么好喝。
又或者是她真的饿了，她很快就喝完了粥，托着腮，看着桌子对面的姜焰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