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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沁看她一眼,道:“既是杀他一次,便能再杀千百次。”
她说的,自然是此前在神都,面对这等怪人没有应对,但现在却已然知晓如何应付。
也未尝没有回以对方曾在将军府,对苏澈所说那番话的意思。
紫虚真君只是淡淡一笑。
出现的这般怪人有六个,此时已然被斩杀干净,不过仅是第五唯我所杀的便有两人。
……
还活下来的,只剩宗师。
诸如崔家主等人,哪怕身负传承,武功在大修行之中亦是拔尖,但面对方才那偷袭出手的怪人,仍不免饮恨。
燕康和姜乘虚等人,不能说是完全成了傀儡,可要说还有神智,现在出手不该招招致命,如有血海深仇一般。
第五唯我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另一边,紫虚真君剑挑权帮帮主赵无极。
房公公白掌门秦山河三人则直奔李清欢而去。
他们都是宗师,如今双方喋血,但形势渐明,有第五唯我和紫虚真君在,他们相信,此间事已然可以解决。
苏澈暗暗恢复真气,抬头看去,房公公三人已经飞身上了阁楼,而对面的李清欢却没有太多动作。
他微微皱眉。
玉沁见此,道:“好像是,故意引他们过去一样。”
那边,白掌门一剑将李清欢甩出的飞刀挑开,而房公公狞笑一声,五指成爪,就要将李清欢撕碎。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就在房公公冲去的途中。
刺耳的金铁划过的声响传来,房公公足以摧金断玉的五指抓在了对面那人的身上,却只是溅起了一串火星。
下一瞬,伴随着房公公的一声尖叫,他的脑袋便被对面之人一拳打烂。
血花冲天而起,无头尸体踉跄几下,自阁楼上摔落。
对面,白掌门一时都忘了出手,颤栗当场。
秦山河不忿,悍然而上,却被生生打散横练,落得一般下场。
便是下方交手的众人,都是眼神一颤。
尤其是苏澈和紫虚真君,在看着那道身影的时候,更是可见情绪波动,一时难宁。
玉沁看了苏澈,目光落在那高高站在阁楼上的身影。
其人身材高大,一身可见破损的铠甲,面容刚硬,五官分明,此时一个人静静站在那,便仿佛背后有千军万马一般。
或者说,他便是千万人。
壮烈的气势,逸散在此间。
“父亲…”苏澈嘴唇动了动。
玉沁眼神闪了闪,显然,她也是猜到了。
那人,是「护国柱石」苏定远,苏澈的父亲。
紫虚真君一剑将赵无极枭首,没有丝毫犹豫,脚下一点,便朝阁楼上而去。
李清欢见此,双手连动,数不清是多少飞刀,阳光下,就如蝴蝶一般。
炫目的美丽,却带着看不见的杀机。
但这一切,却又在霎那之间冰封,紫虚真君斩出了一道剑气,飞刀崩碎,李清欢一分两段,冰坨般摔落。
紫虚真君周身寒气笼罩,走过的身后已然笼上冰霜。
苏澈同样跃身而起,玉沁本要拦他,但想了想,也是跟了上去。
阁楼之上,对面,苏定远垂手而立,目光平静。
眼神之中,没有迷茫,没有疑惑,就如同常人一般,深邃且安静,好似是无风无浪的海面。
紫虚真君微微咬唇,看着对面之人,眼中好似有千丝万缕,此时眼波轻颤,却是无言。
“父亲。”苏澈下意识喊道。
“你也来了。”苏定远开口,神情可见变化,那是一丝欣慰的笑意。
第110章 现身
“怎么会?”
苏澈张了张嘴,惊讶非常。
便是一旁的玉沁,和冷静下来的紫虚真君,同样眼神一缩。
这般的平静,丝毫不见迷惑,根本不是被人以精神秘法影响的样子。
不是傀儡,便是真人。
紫虚真君蹙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出这话时,她握剑的手有些微颤,但仍是斜指朝前,随时可以出手。
苏定远淡淡一笑,“我还是我,就站在这。”
“我是问你,你为何跟这些家伙在一起?”紫虚真君问道:“你分明没有被影响,你不是被抓来的?”
“是被抓来的,但想开了。”苏定远平静道:“我为天下人洒血断头,可天下,又有几个人记得我?”
紫虚真君一怔。
“那些梁国之人,可还记得殒身城头的将士?”苏定远笑了笑,“他们现在记得和在乎的,只是柴米油盐,明早要吃什么,昨日赌输了几文钱。”
“他们心里,会记得父亲的功绩。”苏澈说道。
苏定远看着他,眼里有些失望,“看来当年对你还是不够严苛,若知你如今也只想偏安,彼时就不该将你送出京城。”
苏澈眼神一张。
这时,紫虚真君深吸口气,肯定道:“他不是苏定远!”
苏定远摇了摇头,“柔儿,连你也不懂我。”
听见这声称呼,紫虚真君心神猛地颤了颤,眼前恍惚间出现的,是那个羞怯的少女,而对方,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他…
“小心!”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喊,与之同来的,还有一瞬冰寒的杀意。
回忆如镜面般破碎,下一刻,紫虚真君没有后退,而是提剑便刺。
血在半空洒落,这一剑虽是刺中,但她也被一拳击飞,撞碎了门窗,轰进阁楼之中。
方才是苏定远骤然偷袭出手,而他此时左肩被刺,现在半边身子亦是染上冰霜,且在逐渐蔓延。
他咧了咧嘴,气血一震,隐有龙象之声,身上冰霜便层层崩裂。
而被刺穿的甲衣之后,可见血肉蠕动,原本的剑伤好似缝合一般,也不再出血。
只不过,在那伤口处,仍是盖着一层如白霜般的气息。
“斩之不愈的水寒剑和玄冰真气。”他似有感慨,却并未理会。
这般伤势,对他来说不算重。
苏澈先前提醒不及,此时更是眉头紧皱,看着对面之人。
对方,与父亲一模一样,可是,现在的这般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澈,你也要与我为敌么?”苏定远看着自阁楼中走出的紫虚真君,瞥了眼苏澈。
苏澈只是咬牙,但手中长剑上的笼上的剑气,已然说明一切。
紫虚真君的脸色有些苍白,低咳时,嘴角不住溢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已然是冷静下来。
“他是苏定远,但不是从前的人了。”她说,“人都有恶念,当负面压过主导正面的情绪时,人就会失控,变成另外一个人。”
苏定远只是淡淡一笑,“我就是苏定远。”
“就你也配?”紫虚真君轻喝一声,身影于原地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在苏定远身前,一剑刺出。
这是极快的剑步,几乎是方寸之间的瞬移。
但这一剑没有刺中。
水寒剑被苏定远一把握住,他竟丝毫不顾神兵之利和其上锋锐的剑气,而是左手成拳,直朝紫虚真君胸前打去。
紫虚真君欲要抽剑,但长剑却如被禁锢一般,即便苏定远此时的右手鲜血淋漓,整条臂膀更是被冰霜覆盖,但这剑就像是长在了对方的手上。
念头急转间,紫虚真君手掌一松,屈指一弹,而既是放剑,也以身法躲过了这一拳。
苏定远一拳落空,而本是被牢牢抓在手中的长剑上,更是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冰冷剑气。
他的整条胳膊竟如碎冰般炸开,整个人朝后退去,撞在了栏杆首发
“还等什么!”紫虚真君呵斥一声。
下一息出手的,是玉沁,她身若扶风,直接拍去了一掌。
在苏澈一下瞪大的眼神里,那闪烁着青芒的手掌,与苏定远仓促打去的一拳碰撞。
没有轰然,只是悄无声息。
玉沁吐了口血。
但苏定远的气息却一下萎靡下去,他的内力在一瞬间便被青璇手破去。
而玉沁并未停手,掌上青芒不见,转而是若流云般的缥缈。
苏澈自是第一时间有所感知,认出了这是在云渺观,对方瞬息杀死凭虚仙子两人的掌法。
“不!”他下意识喊了声。
但玉沁往日依他,现在却深知所处何地,面对的是什么,当然不会留手。
她心狠,想着就算是让苏澈今后恨她,也绝不能留下这般隐患。
先前,苏定远被紫虚真君神兵所伤,都能眨眼压制,实在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以,在现在,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玉沁低咳一声,天地游的掌劲一瞬爆发,真气的灌输,手掌顷刻间白皙如玉,更可见其中血丝。
苏定远整条手臂,便连全身经脉寸寸崩断,整个人撞碎栏杆,自阁楼上滚落。
苏澈脚下一动,就要追上去,却被紫虚真君一把按住肩膀。
她招手,水寒剑自冰屑中而出,落于手上。
“苏定远已经死了。”她冷声道:“你以为我不心痛么,我就愿意眼看着他落到这般地步?”
苏澈牙关紧咬,没说话。
玉沁脸色有些脱力的苍白。
而下方甲板上,苏定远只是口中冒血,动弹不得。
燕康被第五唯我掐住脖子,姜乘虚的剑被第五唯我两指夹断。
在燕康愤怒而无力吼声中,第五唯我弹指,断剑便从他的胸膛洞穿而过。
姜乘虚周身响起海潮之声,并剑指刺来。
第五唯我将燕康一甩,来袭剑气便将这位上将军撕碎。
剑气在离第五唯我一步之外纷纷溃散,风压倒卷,姜乘虚须发皆张,眼眸低沉。
第五唯我轻笑一声,道:“你又败了,去吧。”
姜乘虚眼中渐渐被青白之色笼罩,他仰天一笑,满腔无奈,最终却似释然一般,周身化为漫天剑气,轰然消散。
第五唯我双掌一合,万千剑气皆凝聚于身前,最后无声湮没。
他低咳一声,轻呼口气。
即便姜乘虚是观潮阁的阁主,也非他的对手。
因为他们是宗师,而他是绝顶。
当世绝顶。
这时,阁楼上的苏澈三人亦是落下。
“若非督主,此番我等皆要殒身在此。”紫虚真君说道。
第五唯我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那边,苏澈已经走到苏定远身边,对方气息虚弱无比,如风中烛火。
苏澈嘴唇动了动,他在来时已然想过,是能见到父亲,还是听闻对方死讯,但是,这般见面即永诀,却最令人煎熬痛苦。
玉沁走过来,轻声道:“对不起。”
苏澈摇头。
紫虚真君说的没错,父亲已经死了,现在的,只是执念罢了。
他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事实上,在面对对方的时候,自己剑心示警便未停息,这代表着来自对方的深沉恶意,以及真实的杀意。
更何况,若真是父亲,也从不会说让自己将仇怨延续下去。
复仇,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天道遗族,包括李清欢这等失踪的宗师,都死了。
而他们来的二十多人,现在也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苏澈将背着的布囊取下,打开,里面是断折的蟠龙枪,他将其放到了地上。
这是父亲的,而如今,也要与之告别了。
蓦地,他忽有所感,一下回头。
另一边,只听紫虚真君一声轻斥,接着便是长剑清脆的悲鸣。
她离阁楼最近,而一道身影自其中突然出现,悍然出手。
紫虚真君以剑身挡下,与此同时,第五唯我朝那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