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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即便是方景然还活着,甚至有朝一日雄心再起,想要报复燕国,也得有人响应才行。
像现在这个局面,四海承平,百姓都习惯了安稳日子,谁还记得你梁国的亡国皇帝?
再说彼时的梁国,朝廷腐朽,官员贪腐,民不聊生,若方景然揭竿而起,恐怕当世的百姓就先来把他收拾了。
苏澈虽就见过方景然一面,但还是对他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他觉得对方不是昏君,自然不蠢。
就如对方一直在这机关城里,就是躲着,他不现身的原因,不就是怕被人认出来么。
这是个怕死的人,怕到了骨子里。
那么,如果真如盗帅所说,燕国和后周此次动兵谋算,是为了方景然,那原因呢,难不成他身上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具体原因为何,咱们不得而知。”盗帅说道:“但人既然在机关城里,也是墨家领进来的,就要保证他的安全。”
苏澈笑了笑,“这是方大师等人的意思?”
“是。”盗帅点头。
“你们有没有试着,联系过朝廷那边?”苏澈问道。
“失去联系了。”盗帅说道:“飞鸽传书一去再无音讯,快马信使也分几路去往望京,但希望不大。”
“所以,如今墨家已经认定,两国朝廷是想对墨家下手了?”苏澈问道。
“是这样。”盗帅吐出口气,“哪怕并没有太多依据。”
“我能帮上什么?”苏澈认真道。
如果怀疑成真,真是两国朝廷针对墨家,那就是他们在知道方景然就在机关城的消息后,怀疑或是害怕墨家暗中支持方景然,甚至是暗里还有其他势力联手,所以才想要永绝后患。
这样既可以除掉方景然,又能拿到墨家所有的冶炼技艺。
这不是名正言顺,而是顺理章。
因为这种事无法摆到台面上来,否则让江湖各派怎么看,让天下百姓怎么看?
难道要说两国朝廷毫无容人之量?
还是说他们这庞然大物,竟会忌惮一个墨家机关城?
但事实的确如此,墨家这两年借着燕国的东风,在人脉和资源上壮大不少。
这还只是这一段时间而已,那若是十年后,几十年后呢,墨家会在朝廷的羽翼下暗中积累到何种地步?
方景然毕竟是梁国皇帝,哪怕因他亡国,他都是梁国皇室正统。如果他有后裔,子子孙孙,赋予墨家权柄,若有朝一日真的起兵,那就不是造反,而是复国。
所以后周和燕国,才会做出如此决断,以相互用兵为由,让世人皆知两国不和,必将要有一战。可是,这一战会在哪里打响?
谁也不知道。
但对苏澈来说,这不用去猜,一想便知。
因为若真有一战,它只会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墨家机关城。
成牢关,是燕国边关,其后是苍州,往西北一百四十里,就是一片山岭,其中的老牛岭和困龙岭,陈观礼就曾在此安营扎寨,再进六十里,就是墨家机关城。
这是最好的位置,也是最不妙的位置。
苏澈可以预想到。
燕国令陈观礼拔营,离开燕国境内,而陈观礼不予理会,两相交涉不成,燕国朝廷大怒,遂派兵驱逐,两国因此加剧矛盾,剑拔弩张。
终于有一日,燕国水军奇袭后周水师,且后周边军在同一日破关而入,燕军与后周激战,战火在苍州蔓延,而墨家机关城因所处位置,遭受牵连,墨家一众共赴国战,慷慨英勇,连同机关城覆灭于此役。
燕军群情激奋,士气如歌,终于将后周打退,驱除出关。
两国一战互有胜负,墨家虽亡,朝廷悲痛,但为天下百姓考量,燕国还是与后周签订和解盟约,表示从此友好往来,互不侵犯。
这就是两国的目的,也是他们想讲述给世人的故事。
苏澈睁开眼,他在听后,想通了这一点。而他看着盗帅,对方静静坐在那,看着烛火发呆。
他知道,对方,或者说墨家,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件事情有了起因,它就会这么发展,然后有这么一个结果。
墨家会成为牺牲品,机关城也会被攻破。
哪怕他们都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但这一天还是来得太早了些,因为墨家还没有变得强大,没有之前预想中的那般强大。
苏澈失策,方不同失策,包括墨家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变故来得太快,而其导火索,就是方景然的行踪泄露。
“会是谁?”苏澈问道。
“已经不重要了。”盗帅说道。
“为什么?”
“知道方景然确切下落的,只有墨家的人,算上我在内一共七个人。”盗帅说道:“我、方大师、越先生、江构,还有另外三个你不认识的墨家长辈。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怀疑,即便泄密的人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也可能,是无意间或者其他人走露的风声。”苏澈道:“毕竟是两个大活人住着,我都能看出端倪,其他人肯定也能。”
“希望如此吧。”盗帅勉强一笑。
第29章 不孤
盗帅离开了,他要说的话或提醒都已经说了。
门没关,机关城夏夜的风有些凉爽,外面月亮高挂,庭院一片通亮。
苏澈本是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他走到门口,在回廊下的石阶上坐了。
沉影一直在手边,他看着天上,云海太高,遮蔽不住月与星光,隐约朦胧闪烁着。
身后有开门声,然后是轻缓的脚步声。
苏澈本是发呆的眼神动了动,回头,一袭杏色长裙的玉沁走近,半倚在门框上,看着这边。
他愣了愣,“你怎么?”
“为什么出关?”玉沁道。
“不是。”苏澈犹豫道:“你怎么穿了长裙?”
“我本来就是女子,为何不能穿?”玉沁轻轻一笑。
苏澈的目光,下意识落到对方的胸前,但也只是一眼而过,毕竟,不再扮男装遮掩后,那与从前明显是不一样了。
玉沁当然能察觉到,却并未在意,她捋了下耳边青丝,问道,“我好看吗?”
苏澈一怔。
她当然是好看的,尤其是不再女扮男装的此时,长久闭关,肤色有些不见阳光白皙,几有女子病弱之态,却是极美。
她虽是含笑,气质却冷,让人自惭形秽,让人只能远远看着。
苏澈不说话,玉沁就一直看着他,如同等待他开口回答。
“好看。”苏澈点头道。
玉沁笑了下,好像因这个回答而开心,又好像是单纯为了开心而笑。
她走过来,在苏澈身旁坐下,“想过要离开吗?”
清淡的香气从风中而来,苏澈侧了侧身子。
“盗帅说的,你都听到了。”他说,“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离开。”
“你能帮上什么忙?”玉沁问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苏澈道:“在我困难的时候,他带我来机关城,那现在机关城有难,我若离开,有违道义。”
“墨家和机关城若是除名,谁还关心你是否也在。”
“那样,我良心难安。”苏澈道。
玉沁看着他,忽地一笑。
“你笑什么?”苏澈问道。
“笑你自不量力。”玉沁直言道:“当初在梁州城,你就想阻我,但结果呢,死了那么多人,还给自己惹上了麻烦,以至于你现在连武功都未恢复。现在墨家出事,你要不走,搭上的就是自己性命。”
苏澈听着,也是笑了笑。
他看着天上,轻声道:“人活一世,总是要有些坚持的。”
“比如呢?”
“比如初心。”苏澈轻轻一笑。
玉沁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了两年前在淮水河上的那日。
「现在,这也是我的初心。」
这句话,是她说的,她记着,而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在这么一条路上,有一个人陪伴着,不孤独,不寂寞。
“若是要命,我会死在你之前。”玉沁平静道。
苏澈本是在看着夜空,此时听了,心神微动,也不免动容。
他能察觉到玉沁的目光,知道她此时正看着自己,只不过,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让他没有去看她。
他就这么看着天上,而身边的人在看着他。
……
过了良久。
“你在想什么?”玉沁问道。
苏澈‘啊’了声,开口,“在想天上的星星。”
玉沁抬头看了眼,“星空闪烁,随时都能看到,有什么好想的?”
“在这片星空的见证下,千年万年,山河变化,沧海桑田。”苏澈说道:“与之相比,生命显得多么渺小脆弱。”
玉沁看着他,轻笑一声,“这是那些埋头做学问的老夫子该想的问题。”
苏澈也是一笑。
“莫说与天地相比,就是普通人跟身居高位的人相比,不也渺小脆弱。”玉沁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武功高强之人面前,不也渺小脆弱?”
苏澈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看不像。”玉沁道。
苏澈摇摇头,然后道:“盗帅方才来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怎么看?”
“跟你的判断一样。”玉沁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苏澈问道。
“能猜到。”玉沁点头。
苏澈不必细问,因为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就一定能想到,而他心里,也因两人看法一样,不免松了口气。
“你觉得墨家会不会有事?”他问道。
“后周和燕国虽然想借此吞并墨家,但聪明人不少,战事一起,苍州必是江湖风媒云集之地。”玉沁道:“众口铄金,两国不会直接派兵攻打机关城,即便是做样子看,也不会过于明显。”
苏澈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就算两军对垒,燕军转战也不会直接到机关城附近,那样祸水东引的意图太过明显。
所以,在针对墨家之事上,燕国不会插手,否则被风媒传入江湖,那江湖各派岂不寒心?
而后周也不会直接攻城,机关城毕竟是墨家总院,而不是燕国的某处城池,直接去攻,便是朝廷出兵行灭派之举。
两国是为了利益,当然不会落下口实。
“双方陈兵列阵,以沙场隔绝外界视线,其实暗中另有力量来取机关城!”苏澈道。
玉沁点头,对他能想到并不意外。
“可机关城易守难攻,光是大江绝崖的天险就困阻大队人马,更胜一座雄关。”苏澈道:“若是不动用攻城军械和火药,除了军方,什么人还能取城?”
玉沁闻言一笑,“机关城是铜墙铁壁,但里面的人不是。”
苏澈皱眉,“你是说墨家的人?”
“铜墙铁壁难移,可人心易动。”玉沁道。
苏澈想了想,沉吸口气,“收买墨家的人以为内应,也可能此时机关城中已经有了内应。”
他想到了墨家跟燕国谈妥的那个晚上,后周潜藏进机关城内的人跳出生乱,彼时是出现了不少人的,但那真的就是所有人么?
而且,那还只是后周的人,燕国定还有人未曾现身。
就像是当初与越先生情同手足的弟兄,竟会是后周安插的人,那像这等身份的人,在墨家还有没有,又会是在谁的身边?
苏澈知道,自己会这么想,此时方不同等身居墨家要位之人,也一定会想到这里。
而这,就是墨家当下所面临的的第一道难题,人心难测。
第30章 渐起
次日,机关城内果有人心浮动,苏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