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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衿以枪杆将苏澈扫倒在地,枪杆轻弹成弧,风烈如火,“换刀。”
“刀也不是这么用的。”
“取剑。”
“取棍。”
半个时辰之后,夜幕而降,苏澈躺在校场上,浑身湿透,身旁到处是折断的兵器。
“子衿姐,你觉得,我适合用什么兵器?”他喘着粗气,问道。
周子衿将手里的大枪随手插进木架上,道:“按照你现在的力气和出章法,用翁金锤吧。”
苏澈偏头,看了眼身旁比脑袋还大,像两个金瓜一样的锤子,愣了愣。
“手拿这个,感觉像是莽汉。”他咧嘴笑了笑。
周子衿淡淡道:“你觉得我是认得的?”
苏澈闭口不言。
“拳脚身法之外就是兵器,兵器是身体的延伸,除却神功相较,人持兵与否也是天差地别。”周子衿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离不开的剑。从来是你选兵器,而不是兵器选你。”
她拎了水囊,走下校场。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自如,练兵就是如此。”
她走远,苏澈疲惫不堪地瘫在地上,看着天上,星星好像在眨眼。
他笑了笑。
第17章 有教无教
颜玉书被禁足了。
除去上学堂由颜六和另外两名颜府的家丁一路护送到之外,他不能去任何地方,这一次颜琮是认真的。
苏澈是第二天知道的。
他坐在府中自己那间书房里剥花生吃,书房里还有个白胡子的老先生,这是苏定远请来的教习,负责教他读书写字。
虽然苏定远对酸儒文人不甚在乎,甚至还有几分轻视,但苏家毕竟也是大梁名门,其中子弟怎能不会吟两句诗词,沾几分风雅?
如今三国战事平息数十年,武道修行虽然依旧,但文人也渐渐复兴,连苏大少爷在逛那烟柳巷时,都会诵几首诗来装点。
毕竟那是妙事,总不能在美人面前舞枪弄棒,那太过唐突,也显得太过粗俗。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老教习看着跟花生较劲的学生,手里端着茶,不紧不慢道。
苏澈点点头,“先生说的是。”
“学问不像是习武,错了便会走火入魔,伤身体。每个句读,每行文字,每个人的理解都有不同。”老教习摸了摸胡子,道:“刚才那句话,何解?”
苏澈把花生咽了,拿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嘴,这才道:“感性无知性则盲,知性无感性则空。”
老教习愣了愣,皱眉思忖片刻,方颔首,“说得对。”
“你喜欢读书吗?”他问道。
苏澈想了想,摇头。
“那你之前还说想东华门唱名?”老教习笑了笑。
苏澈道:“颜伯父说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我想当好汉。”
老教习看着他,说道:“人为名利,好汉能脱俗么?”
“没有名利不就饿死了。”苏澈道。
老教习点点头,看着走到门口外站着的苏大强,起身,“今天就到这吧。”
苏澈连忙起身,习惯性抱拳,但半途改为拱手执礼,“多谢先生。”
老教习敞开门,朝外走,苏大强也躬了躬身子。
他在下台阶时脚步一顿,说道:“做事要喜欢才行,不喜欢的可以不做,文武殊途,人生短暂,莫要勉强自己。”
等府中下人领着他走了,苏大强这才挠挠头,对跟出来的苏澈道:“少爷,这老小子说的是啥?”
“怎么说话的。”苏澈不满看他一眼,道:“白老先生是名满大梁的学者,你岂能如此无礼?”
苏大强只是嘿嘿笑着。
“找我作甚?”苏澈靠在门框上。
“颜公子被禁足啦。”苏大强连忙道。
“禁足?”苏澈一怔,“为何?”
“据老六说,是颜大人恼火颜公子多管闲事,不知轻重,让他好好反省。”苏大强说道:“除了学堂以外,哪也不准去,更不准”
“不准什么?”
“最近不准跟少爷来往。”苏大强小声道。
闻言,苏澈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大强笑道。
苏澈双眼一眯,“不知道怎么用词遣句就闭嘴。”
苏大强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玉书现在在家?”苏澈问道。
“这个时辰。”苏大强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未到午时,“肯定是在学堂。”
“那你还愣着干嘛?备车。”苏澈道。
苏大强一脸为难,“学堂在玄武大街,两刻钟的路呢。”
“嫌远?”
“昂,远了。”
苏澈一噎,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阶上的汉子,放在平时,自己这么反问,对方一定会顺着自己才对。
可现在,竟然是就坡下驴,反将自己一军。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苏澈眼珠一转,直接问道。
苏大强连连摆手,“没说啥啊,就是府里的马累了,这么远的路,折腾啊。”
苏澈气极反笑,“府上健马日行千里,就算是套车的马也可负重六百,区区两刻钟连内城都未出去,你跟我说马累?”
苏大强见他似乎真是动气,当即搓着手不说话。
“你不去我自己去。”苏澈撩袍,抬脚便走。
“别,去,我这就去备车。”苏大强连忙道,眨眼不见了踪影。
苏澈回书房把茶水喝了,看了眼桌上写的字帖和诗文,揉了,丢进一旁的纸篓里。
鸿鹄学堂。
这是梁都内贵胄和官宦子弟才会来的学堂,而开设这处学堂的,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邓启商,如今已经八十余岁了。
马车在学堂旁的巷子里停下,苏澈撩开车帘,下去。
鸿鹄学堂地处有些偏僻,虽处四大街之一,但当初为了营造一种读书的安静氛围,选址颇为讲究。
所在坊市俱是老街坊和上了年岁的房屋建筑,东粱河有分支流过,古桥杨柳,青石板路,这里倒是风景适宜。
苏澈走下青石台阶,在清澈的河里掬了捧水。
“走,过去看看。”他说道。
苏大强牵着马车,跟在身后。
当苏澈走近的时候,隐隐约约能听见些诵读之声。
“这位公子,您是?”有在菜地旁拿瓢浇水的青年抬头问道。
苏澈抱了抱拳,“寻个朋友,他叫颜玉书。”
他有些惊讶,在这四大街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有人会单单辟出一块菜地,也太奢侈了。
青年恍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学堂。
“你忙。”苏澈笑着,悄悄走到窗边。
上首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在打盹儿,堂下坐着二十几个孩童,年龄最大者不过十五,最小者七八岁,无一例外都身穿锦衣,腰间佩玉,有的在桌上还放着一柄君子剑,剑穗垂落,在清风中摇荡。
颜玉书一身玉袍,领口微开,皮肤白的像是羊脂玉,此时头上盖了本书,正伏着身子,脸色不善地跟相隔的一人说着什么。
其他人也有的低声说笑,有的直接下了位子在走动,男女皆有,脸上俱是欢欣。当然,其中也有睡觉的,还有个小胖墩在角落坐着低声啜泣,鼻涕泡都崩了两个。
苏澈静静看着,他从小到大极少与人接触,府外的人除了颜玉书一家更是少得可怜。现在,看着学堂里的场景,他莫名有些羡慕。
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微酸微涩。
人孤独的久了,或许真的会想合群,而终日听大人的教导,少年心情太重,可能也想跟同龄人那样无忧无虑。
苏澈还在安静想着,那边的颜玉书忽地起身,一撩袍摆,头上的书掉在地上,面前长桌掀翻,他跳起一脚,直接踹在了走道相隔的那人的脸上。
第18章 有教无教(下)
“我去你大爷!”
声音带着少年人还未变声的清脆,又有些因长时间说话而缺水的喑哑。
这一声有若长剑破空,雷过黑夜。
原本只是略微热络而算不上嘈杂的课堂登时一静,随即便是轰然的喧嚣。
颜玉书抬手一指,脸色微微涨红,指着眼前被他一脚踹翻,此时正从散乱的书本长桌下爬起来的人,道:“我让你嘴臭!”
“颜玉书,你找死!”那人从地上起来,脸色通红,猛地扑了上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课堂上的学生呼啦散开了。
“牛贲,打他鼻子。”
“颜玉书,咬他耳朵。”
“用力啊!”
“你踢他啊。”
“哎,抠他眼睛啊。”
“你倒是打呀。”
而那上首的先生陈康终于醒过来,敲着桌子,吹胡子瞪眼,“别打了,有辱斯文,这成何体统?”
可莫说是围拢的这些孩子,就连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丝毫不顾陈康的劝阻。
发髻散乱,锦衣撕破,地上书本课桌乱作一团,两人在地上开始滚打。
颜玉书身子骨本来就弱,可跟他扭打在一起的牛贲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只是几个呼吸,颜玉书便气喘吁吁,被压倒在地。
牛贲掐着他的脖子,脸色有些扭曲狰狞,“你不是狂吗,啧啧,这小白脸,真嫩啊,你该不会是个娘们儿吧?”
有偷偷围观的女孩一下红了脸。
这时,外面。
刚刚跟浇菜的青年讨了瓢水喝的苏大强牛眼一瞪,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从窗户跳了进去!
“你怎么了?”那青年好奇问道,顺着他的目光想要去看。
苏大强连忙挡了他一挡,一连憨厚,“这水甜啊,从哪挑的?”
书堂里的人还在拍手喝彩,先生陈康吼的急了在捂着胸口咳嗽,入耳尽是喧闹。
一道身影如同冲进菜地里的野猪,飞起一脚便将坐在颜玉书身上还想说些什么的小子踹飞出去。
“咳咳。”颜玉书捂了捂喉咙,脸上通红,看清是谁后,惊讶道:“阿,阿澈,你怎么来了?”
苏澈没说话,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拍了拍灰尘,沉着脸,看向那在地上哼唧几声爬起来的牛贲。
“他是谁?”
“哪来的?”
“穿成这样,颜玉书的书童?”
“隔壁私塾的吧。”
有俩小子扶了牛贲起来,指着苏澈,“你是哪来的野小子,竟敢打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澈冷哼一声,脚尖一挑,旁边的小桌便被他踢了过去,直接砸在了那个伸手指他的小子手上。
“哎呦!”毕竟还是小孩,此时被桌子砸了,剧痛之下,哇地就哭了。
他这一哭,那被苏澈一脚踹飞的牛贲看着那冷淡的眼神,嘴一瘪,也哭了。
苏澈一愣。
啪,
肩膀顿时一疼。
在他愣神的时候,那陈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下来,此时手里拿着一根编织的柳条,方才就是用这个抽的他。
颜玉书眼一睁,连忙去揉苏澈的肩膀,“疼不?”
说着,他猛地抬头,“先生,你干嘛?!”
“他是谁?哪来的?”陈康咳嗽一声,厉声道:“下重手打人,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两人还在哭。
苏澈看着被抽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他们打人,你不管?”他问道。
陈康冷哼一声,“都是同窗,什么叫打人?”
苏澈无声一笑。
“你小小年纪,下手不知轻重,你家大人是怎么教的你?”陈康上下打量他一眼,道:“看你也不像是那些没教养的普通百姓,把你爹叫来,要不就报官。”
堂中原本围观的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