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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即将折损在他手里,假以时日,这个叫做萧廷琛的少年,必定闻名天下!
少年低笑几声,“能赢得阎老的夸奖,小子甚是欣慰……”
“那么,就抱着这份欣慰上路吧!”
阎千岁话音落地,用上十二分的力气,陡然把萧廷琛的脑袋撞向墙壁!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既紧张又兴奋地等着看少年脑瓜被撞碎的场面。
然而!
不过一瞬之间,一根比小指还要细的淡紫描金细烟枪,从袖管滑落到少年手中。
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把烟枪刺进阎千岁的左眼!
血液四溅!
老人捂住眼睛迅速倒退,因为愤怒,须发皆张,“竖子怎敢偷袭老夫?!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四周人潮涌动,漕帮的大小头目,纷纷袭向萧廷琛!
青衣布鞋的少年郎,浑身浴血,靠坐墙边。
他吐出一口污血,唇角轻勾。
就在他即将被人潮淹没的刹那,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也不许动!”
这声音出现得突兀。
众人仰头看去,二楼扶栏边,站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
小姑娘容貌俏美,怀里还抱着几十枚金钗。
被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盯着,苏酒咽了咽口水。
裙子底下的小腿颤抖着,她面上却强作镇定,“公子的手下已经控制了凤华台,你们的家眷,皆在我家公子手中!你们若是胆敢出手,就等着为那些妇人小孩儿收尸吧!”
说完,“哗啦”一声,把钗饰全部扔到大堂。
她在撒谎,
也在打赌。
赌这些男人,是否在乎他们的亲人。
汉子们仔细望去,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自家夫人的东西。
一时间,不少人都犹豫起来。
他们早就恼恨阎千岁控制他们的家眷,再加上这些年来,漕帮的利润大头都被阎千岁一人独占,因此恨不得早日推翻这个男人。
只是碍于对方蛮横的武力,始终不敢动手。
可如今……
英雄末路,似乎,也能够一搏?
就在他们权衡利弊时,萧廷琛猛然袭向阎千岁!
左眼遭到重伤的老人,没料想他竟然还有力气袭击自己,猝不及防间,瞧见少年双手持刀,凌空而来!
他下意识避开,却到底慢了些,虽避开了心脏位置,可胸口被长刀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白骨森森,骇人至极!
四周的漕帮头目没再犹豫,在这紧张关头,一起选择了背叛阎千岁!
老人大笑着,连道三个“好”字,身形犹如鬼魅,倏然消失在大堂里!
汪虎大喜过望,志得意满地站出来,指挥道:“老奸贼定是逃出了漕帮,给我追,取得首级者老子重重有赏!”
正沾沾自喜之际,
一柄刀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萧廷琛微笑,“汪大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引我来了漕帮,不如一把手二把手的位置,一道送给我?”
汪虎不敢置信,想要回头,却被萧廷琛一脚踹了出去!
他倒地身亡。
至死也没能想通,自己究竟弄了个怎样的财狼虎豹,进了这漕帮!
萧廷琛刀口舔血,桃花眼因为充血而愈发邪肆妖媚。
毫无读书人的儒雅温柔。
他笑吟吟转向骇然至极的众人,温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阎千岁还藏在漕帮,只等咱们倾巢而出后,他再顺水路离开。还请诸位兄弟封锁大船,不许任何人进出,务必把阎千岁搜出来。”
分明是温雅如酒的声音,却叫众人抖了三抖,脊背发寒。
嘤嘤嘤,
这个读书人好可怕!
第244章 铁骨柔情
他们不敢迟疑,连忙照做不误。
众人散开后,苏酒紧张地奔了过来,“小哥哥!”
她把萧廷琛扶到大椅上,拿手绢给他擦血,却如何也擦不干净。
萧廷琛用手背随意揩了把脸上的污血,“去,给我找一身干净衣裳,再拿些止血药。”
“可是小哥哥这个伤势,必须看大夫才行!”
“看什么大夫,你哥哥我现在没那个时间。你若不去,大年初一就不给你压岁钱了。”
少年笑着,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苏酒拗不过他,只得咬牙去给他找衣裳和止血药。
她爬上楼,直奔诗诗待过的雅座,很快从梳妆台的匣子里翻出了止血药。
正欲离开,四周忽然灯火全灭。
就连雕门,也被缓慢关上。
背后,传来粗重而又虚弱的呼吸声。
小姑娘强作镇定地转过身,借着微弱光线,看见浑身是血的老人,正靠坐在墙角。
对上她的目光,老人龇牙一笑。
牙缝中血液四溢,甚是可怖。
“把你手中的药,拿来!”
老人捂着心口,冷声命令。
独自面对这尊煞神,苏酒腿软。
可她知晓对方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因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她把止血药递给老人,正欲后退,老人忽然又道:“过来,给我包扎伤口!”
小姑娘被迫在他跟前蹲下,依言为他包扎起来。
她的手法很生疏,指尖屡屡戳到伤口上的血肉,惹得老人连连闷哼,皱眉道:“第一次给人上药?!”
苏酒点点头,愈发紧张。
老人沉默着,盯紧了她的眼睛。
带血的苍老指尖,忽然抚上她的眼角。
苏酒脊骨发寒,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动也不敢动一下。
“你这双眼睛,跟我一位故人生得很像。”老人嗓音嘶哑,“她是我年少时倾慕的姑娘,只可惜……”
苏酒抬眸,看见老人仅剩的那只眼睛里,盛满了沧桑与怀念。
与刚刚大堂中杀气腾腾的模样,判若两人。
正是除夕夜,雕窗外落着雪。
老人嗓音淡漠,“我出身市井,而她自幼生在锦绣世家。我想提亲,却被她狠狠嘲笑了一顿。她说,只要我能打败鸡鸣寺十位高僧,就愿意嫁给我。”
苏酒默然。
原来,阎千岁之所以会去鸡鸣寺挑战十位高僧,是为了情。
“呵,我打败了那十位高僧,声名远扬,志得意满地再度上门提亲,却再次被拒。她亲口告诉我,高门寒户,云泥之别。
“那个夜晚,我杀心大发血洗漕帮,自己做了这漕帮的老大……数十年敛财无数,连抓来的美人,都是按照她的容貌挑选的……可我做的这些,大约在她眼里,非常可笑吧?”
苏酒把纱布系好,暗道怪不得诗诗说她们生得像。
大约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吧?
但对阎千岁这份深沉的爱情,她不知如何评说。
老人忽然低笑,“一个小孩儿罢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
这么说着,却再度被苏酒的眼睛触动。
湿润清澈的眼眸,如同小鹿,带着彷徨和害怕。
她身后是窗户,除夕夜的大雪连绵不绝,一如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被仇人围剿,晕倒在那个女人的墙角,那个女人亲自照顾他,包扎的手法粗糙又蠢笨,几次三番把他疼醒。
她生得美,像是雪夜里的神女,令他心动。
可她又很薄情,“高门寒户,云泥之别”,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伤透了他的心。
可男人大约就是很贱的动物,对上那么个冷血美人,他偏偏爱得要死要活。
阎千岁回忆着,唇角的笑容竟也算得上柔情。
恰此时,雅座的雕门被人推开。
漕帮的头目们欣喜若狂地出现在门口,“阎千岁,你果然在这里!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兄弟们,咱们总算能够杀他解恨了!”
阎千岁咳嗽了几声,淡淡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酒。”
阎千岁摘下颈间的青铜钥匙,又抓紧她的手。
苏酒只觉一阵阵热。流自老人的掌心传来。
当他收回手时,她发现自己的掌心多出了那枚钥匙。
怔愣间,阎千岁猛然释放出全部内力,粗犷嘶哑的嗓音,响彻整座河面:
“所有人听令,我阎千岁,今夜把漕帮交给苏酒!以江南漕帮两百年气运起誓,从今往后,苏酒就是江南漕帮的主人,谁敢违背她的命令,江水断绝,船只覆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对漕帮的汉子们而言,江水,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
所以这等誓言,是世上第一等毒誓!
阎千岁大笑着,苍老的手掌猛然拍上天灵盖!
殷红血液顺着他的额头蜿蜒滑落。
英雄末路,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死在那群小鱼小虾米手中!
那是对他的侮辱!
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苏酒还在愣神。
漕帮的头目们,面面相觑。
本来,他们还想帮楼下那个读书人抢了漕帮信物,可是……
良久,他们才面面相觑地朝苏酒跪下行大礼:
“属下参见老大!”
五大三粗的壮汉们,乌压压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行跪拜大礼,场面看起来非常滑稽可笑。
苏酒吓懵了,呆滞良久,才想起从前看过的戏目,讪讪道:“免,免礼平身?”
汉子们抽了抽嘴角。
大堂。
萧廷琛也听见了阎千岁的誓言。
少年一口血喷出来,气的!
想他大年夜冒险跑到这里,含辛茹苦才重伤阎千岁,怎么最后捞了全部好处的,却是苏小酒?!
苏小酒是魔鬼吗?!
第245章 收割
苏酒从楼上下来,瞧见萧廷琛身上的污血已经处理干净,金时醒正给他上止血药。
“小哥哥!”她跑过来,“咱们回家吧?”
楼阁外还在落雪,可天穹上,却挂着一轮如血红月。
苏酒很不安。
总觉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萧廷琛活动了下身子,见伤口处没再流出鲜血,于是强忍疼痛套上干净外裳。
他没好气地看了眼苏酒,“就算小酒儿想走,现在也走不了了。”
苏酒不解。
然而她很快听见甲板上响起整齐划一的军靴声。
没过片刻,一位中年男人领着数百名府州士兵推门而入。
男人容貌威严,苏酒曾见过的。
正是她刚到萧府时,给萧廷德送去“妇女之友”匾额的那位提刑官吴大人。
吴大人环顾四周,厉声道:“本官接到举报,你们漕帮聚众斗殴,起了非常严重的内讧!阎老呢,叫他出来与本官说话!”
金时醒不嫌事大,嚷嚷道:“阎老头就在刚刚驾鹤西游去啦,大人要和他说话,怕是有点难。你可以请个神婆,然后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烧给他。”
“胡闹!”吴大人斥责,语气却缓和了几分,“这么说,你们漕帮如今无人做主?根据朝廷律例,若是漕帮、盐帮等帮会无人做主时,朝廷会派官员接管。本官既过来了,你们还不把漕帮信物交出来?!”
江南多水路。
漕帮几乎垄断了大半个水路的运输,其利润惊人,朝廷早就眼馋许久。
今夜……
正是收割的时候呢。
“啧,官府的耳目就是多,这内讧才发生多久,吴大人就亲自带着军队过来了……”
金时醒掏掏耳朵,“吴大人打算让谁接管漕帮啊?站出来给咱们兄弟瞅瞅?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如先让咱开开眼。”
苏酒等人默默无语。
金时醒他什么时候成漕帮的人了?
还兄弟,谁跟他是兄弟!
军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