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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诶”了声,“阿九和那夜风雪山神庙的姑娘,确实有几分像……只是那夜篝火黯淡,小的也不敢十分确认。要不,派人去查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阿九真的是大雍皇后,咱们可以拿她对付萧廷琛哩!”
陆执扬了扬嘴角,“不必了。”
阿九是否就是苏酒,他自有办法确认。
而他在意的也并非是阿九的身份,大雍皇后也好,苏酒也罢,不过都是人活在世上的代号,他觉得有意思的是阿九的灵魂,并非她背后的重重身份。
“君王,吉时就要到了,小的扶您去金銮殿?”
陆执沉默良久,朝他伸出手。
长生扶着他往外走,忍不住一路唠唠叨叨,“您对皇后娘娘压根儿就没兴趣,只是皇后娘娘欺人太甚,竟然用妃家的权势和火药配方威胁您立她为后……小的真是心疼君王,自幼身不由己,长大了坐上了皇位,还是身不由己……”
主仆俩渐渐走远。
苏酒把陈簌带回自己的厢房,小心翼翼给她处理了背上的伤口,却看见她浑身都是新旧伤痕,叫人心惊肉跳。
她皱眉,“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陈簌穿好衣裳,声音低哑冷淡:“我的家人都被萧廷琛所杀,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了鬼狱,甚至还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情报……”
她自嘲一笑,“弱肉强食,对鬼狱的强者而言,从我被发现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我活在上京城,只是权贵们的玩物,他们对我动辄打骂,骂我是废物,骂我的父兄也是废物……”
她顿了顿,泪珠突兀滚落,“我们陈家在长安城当了上百年奸细,祖祖辈辈都过着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日子,只是想为故乡敬献绵薄之力……可是到头来,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下场……在大雍的国史里,我们陈家是叛徒,是奸细。在鬼狱的国史里,我们陈家是庸人,是废物……苏酒,你说我这么多年,究竟为的是什么?”
苏酒无法回答她。
鬼狱重武轻文,没有书院讲授忠孝礼义,没有诸子百家约束三教九流。
他们奉信强者为尊,他们只尊重强者。
如陈簌这般的女儿家,在这里活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她轻声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是,是我自己选的路,可我现在后悔了!”陈簌歇斯底里地走到房中,形容枯槁的面庞上满是绝望哀伤,“这所谓的故乡,和父兄描述的一点儿也不一样,我不喜欢!我自幼在长安长大,我还是喜欢那里的鲜衣怒马盛世繁华!”
她突然转向苏酒,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苏酒,你帮帮我,你帮我离开鬼狱好不好?!我想回长安,我不喜欢这里,一点儿也不喜欢……”
她哭得伤心极了。
苏酒心脏微疼,并非是因为心疼陈簌,而是因为想到了鬼狱里的其他老幼妇孺。
这个国度是流放罪人的地方,所以它充满了野蛮。
可这样的野蛮,原本不应该存在的。
她扶起陈簌,“我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带你离开鬼狱,很难。”
陈簌满脸是泪,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我知道萧廷琛想弄到鬼狱的地理舆图,我有!只要你帮我离开,我愿意把那份舆图献给他!”
苏酒皱了皱眉,复杂地凝视少女。
她大约对自己的故乡绝望透顶,才会不顾一切做出背叛的事。
她低声道:“我会想办法。”
陈簌离开之际,看了苏酒一眼,又道:“我帮你作伪证,妃辞雪不会放过我。苏酒,如果你想替萧廷琛拿到舆图,就得帮我杀了妃辞雪。”
苏酒紧了紧双手,应下了。
帝后大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宫人们都跑去看热闹了。
苏酒把自己关在厢房,揣着只小暖炉来回踱步。
妃辞雪非常厌恨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证明她就是苏酒。
这个女人,确实留不得了……
是夜,陆执歇在了云香宫。
苏酒端着给妃扇香喝的补药,迟疑地来到寝殿外,对大宫女道:“我怕惊了君王,劳烦姐姐替我把这碗药端进去。”
大宫女福了福身,笑道:“阿九姑娘太客气了,您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儿,还是您自个儿进去送药吧。正好,今天还没给娘娘请平安脉呢。”
说着话,身后的两名宫女已经及时挑开毡帘。
第1116章 故乡是什么样的
苏酒只得硬着头皮踏进寝殿。
殿中张灯挂彩,伺候的宫女皆都垂首默立,华贵的石榴珠帘透出喜庆,凤榻上悬着重重红帐,铺满了刺绣龙凤的大红被褥。
陆执和妃扇香端坐在榻边。
两人穿着喜袍,帝后的冠饰在灯火下折射出华丽冰冷的光彩,瞧着十分登对。
许是刚刚喝过合卺酒,一名大宫女正恭敬地端着空杯退下。
苏酒上前,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君王、皇后娘娘,祝二位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妃扇香心情很不错,抬了抬手,立刻有宫女上前,赏给苏酒一只绣并蒂莲花的荷包。
苏酒接过,荷包沉甸甸的,约莫装着大把金珠子。
她谢过赏赐,又道:“民女给娘娘送药。”
宫女如往常那般试过毒,才呈给妃扇香。
妃扇香饮下,宫女又拿来脉枕,恭敬地垫在她的手腕底下。
苏酒坐在绣墩上,仔细给妃扇香诊脉,不自觉垂下眼帘。
她在妃府待了两个月,明明已经将妃扇香体内的麝香祛除的八八九九,分明帮她改善成了易受孕的体质,这才分别两日,她体内的麝香成分又莫名其妙多出些许。
余光悄悄扫视过陆执,少年仿佛很清楚妃扇香求医的事,乖巧温顺地坐在旁边,没有置喙半个字。
她眨了眨眼,鬼狱聚集着三教九流的能人异士,医术高超的千金圣手应当不少,不至于无法医好妃扇香这点子小毛病。
唯一的可能,是陆执暗地里下了死令,不许他们治好妃扇香。
那么也就意味着,给妃扇香下药阻止她怀孕的人,正是陆执。
苏酒小脸拧巴,纠结地望一眼陆执,少年似是若有所感,也正笑吟吟对着她的方向。
半晌,她收了脉枕,轻声道:“娘娘的体质已经改善不少,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能怀上龙嗣。”
妃扇香面庞上便多出欢喜,依恋地抱住陆执,“君王,你听见了吗?医女说我很快就能怀上龙嗣!咱们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你开不开心?”
她生了一副清冷绝美的面容,撒娇时却娇憨如稚童,可见是真心爱慕陆执的。
苏酒无意掺和他们的感情纠纷,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长夜漫漫。
她冒雪赶赴太医院,取了几味寻常香料,才返回厢房。
回来时已近四更天,她在檐下抖落纸伞上的落雪,刚推开门,就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烛火明亮,夜里的雪光透过桐油窗纸落进屋内,少年穿圆领大红喜袍,端坐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之中,姿容清瘦如松竹,唇红齿白俊美非常。
他抱着一盏茶,热气儿早已散尽,可见来了许久。
苏酒掩上门,把纸伞靠墙放好,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来看看姐姐。”陆执把茶盏递给她。
苏酒走过去,刚伸手碰到茶盏,少年突然扼住她的细腕,把她往怀中拽去。
上好的天青色茶盏在地面砸得粉碎,苏酒来不及惊叫,陆执已经朝她脖颈嗅来。
他宛如来自雪夜深处的鬼魅,锋利的牙齿紧紧叼住她的脖颈,仿佛下一瞬就要刺破血肉。
苏酒竟不敢动弹了!
片刻,陆执缓缓松开嘴。
他用指尖试探着勾勒出苏酒的容貌,嗓音依旧清越温柔,“诚如妃辞雪所言,姐姐确实是大雍的皇后呢。”
苏酒复杂地盯着他,不明白是自己露出了破绽,还是这个少年在试探她。
“我知道姐姐在想什么……”陆执的指尖按在苏酒的眼尾,“姐姐的身上有股清苦药香,只可惜药香深处,还藏着些微伽楠柏子香,不细细嗅闻很难察觉。姐姐很聪明,晓得用药香遮掩原本的味道,害我至今才察觉姐姐的身份……”
苏酒挣开他,后退几步立在房中,皱着眉毛理了理衣裳。
她抬眸,“你想怎样处置我?”
她手里还捏着陆执的命,她知道自己死不了,怕只怕陆执要用她来威胁萧廷琛。
陆执笑意更盛,“姐姐何必动怒?我陆执是鬼狱的君王,不敢称顶天立地光明正大,但也不会下作到拿女人的性命要挟敌人。来者是客,鬼狱很欢迎姐姐的大驾。”
他笑得那么烂漫开心,令苏酒根本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她神情复杂地落座,盯着陆执看了很久,见他不说话只是傻笑,心里面有点发毛。
然而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儿,于是她取出从太医院带回来的香料,开始调配香包。
这些香料看似寻常,但糅合在一起会产生毒性,辅之以她随身携带的南疆蛊虫,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叫佩戴香包的人死于非命,仵作甚至都验不出来具体死因。
这是她打算送给妃辞雪的礼物。
陆执托腮静坐,待了约莫一刻钟,忽然问道:“姐姐,你与我说说话吧。”
苏酒认真地调好香料比例,“今夜是你和皇后娘娘大婚之夜,你坐在这里不走,很不像话呢。”
陆执哂笑,“姐姐,你是个医女,你早就猜到妃扇香的不孕是我故意下药造成的,你早就知道我与她并无感情,又何必在这里催我回去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苏酒无言以对。
陆执起身,摸索着坐到她身边。
他抱起苏酒放在榻上的小暖炉,姿态乖巧温顺地听窗外的落雪。
寒夜里的捣药声和落雪声很动听,屋子里十分静谧。
他渐渐暖和起来,“姐姐,你与我说说,中原是什么样子的?”
苏酒把香药放在小石舂里捣碎,冷淡道:“与你说中原是什么样的,好方便你侵略吗?”
“姐姐把我想成了什么人……”陆执笑容烂漫,“我的先祖来自中原,我很想知道,故乡是什么样的。更何况,所谓的侵略不过是为了建造一个更加繁荣盛大的天下,何错之有呢?”
他总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苏酒摇摇头。
“姐姐……”陆执凑近了她的后颈,缱绻依恋地在她身上轻嗅,“你不肯与我讲中原是什么样的,那你与我说说,你的故乡是什么样的?”
牙疼,疼疼疼疼疼
第1116章 总有一天,要去中原看看的
苏酒被他嗅得浑身发毛,忍不住离他远些,正色道:“君王请自重。”
“姐姐胆子好小……”陆执不依不饶地又往她身边挪,“鬼狱没有婚姻约束,一个优秀的男人可以同时拥有很多女人,同样,一个优秀的女人也可以拥有很多男人。姐姐无疑十分优秀,可以考虑多纳几个男人呢。”
这话放在中原实属大逆不道,鬼狱的野蛮可见一斑。
苏酒低着头将香料全部捣碎,“正因为没有律法和道德约束,所以鬼狱才会经常出现聚众斗殴恃强凌弱的事。但是在教化文明的中原,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真正的盛世繁华。”
“姐姐错了。世间资源有限,如果把它们耗费在弱者身上,无疑是一种浪费。只有遵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规律,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