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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城,你猜本宫的计谋,能不能得逞?”南宫奈奈仰起清嫩小脸,笑容无辜又单纯,“让苏酒被谢容景杀死,被最信任的人杀死,她一定会很痛苦……裴卿城,你该表扬本宫聪慧狡猾!”
见裴卿城眉目如山,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擅长各种蛊毒吗?弄些令男人断子绝孙的药给本宫,本宫要用在怀瑾哥哥身上!”
“明明是喜欢他的,舍得?”裴卿城嗓音淡漠。
“确实喜欢他啊,喜欢到恨不能把他藏起来……可是他太可怕了,他比本宫还要可怕,本宫斗不过他……”南宫奈奈不开心,“既然斗不过,那就干脆毁了他……裴卿城,你不是喜欢本宫吗?本宫和你多睡几次,等怀上你的孩子,他会以为那是他的骨肉……今后让咱俩的孩子继承大雍江山,你觉得怎么样?”
裴卿城垂眸看她。
少女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诛心的事,心境早已和从前不一样。
她神情无辜单纯,笑起来时与寻常小姑娘毫无区别,可眼眸深处却藏着疯癫。
雨水沾湿了她的发梢,他碰了碰,触手一片冰凉。
“奈奈……”
男人眼神复杂。
……
宿润墨即将大婚。
国师大人同一天迎娶两位娇妻,自然成了长安城近日最火爆的话题。
陈簌从尚书府出嫁,苏酒不愿自家小姐妹落了下风,于是求了萧廷琛,让他认判儿为义妹,从皇宫出嫁。
出嫁这日,天还没亮乾和宫就忙碌起来。
苏酒亲自为判儿清点嫁妆礼单,余光看见那对义兄义妹对面而坐,彼此都很看不惯对方的样子。
她有点好笑,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俩在谈什么。
判儿把玩着红苹果,化了新娘妆的小脸格外艳丽,像是盛开在大漠深处的红色曼珠沙华,“萧廷琛,你我中间隔着灭国之恨,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萧廷琛无动于衷地吃茶。
“萧廷琛,苏姐姐是长安城唯一对我好的人……你对不起我的家国,我罚你余生都要好好宠着苏姐姐……否则,我北凉男儿热血未凉,说不准哪天就反了你大雍!”
小姑娘说着,居然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好像即将出嫁的人不是她而是苏酒似的。
苏酒鼻尖也有些酸。
她知道金判判只是那张嘴不肯饶人,实际上心地倒也没多坏。
认定了的朋友,会为她两肋插刀相护到底。
她上前,眼圈红红地抱住判儿,“以后在国师府受了欺负,就回宫找我……我总是拿你当自家姐妹看的……”
殿外天光大亮。
白露捧来一张喜帕,苏酒接过,小心翼翼为判儿戴上。
她亲自送判儿踏出殿门,扶着她的手轻声道:“女孩儿嫁了人,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长安的深宅后院比不得北凉,你要事事当心,切莫着了陈簌的道。”
判儿乖乖点头。
眼见着花轿出了宫门,苏酒的脸色才冷下来,“宿润墨呢?”
判儿是以平妻身份嫁进宿家的,可宿润墨居然没来迎亲,只派了一支车队进宫,分明是不把判儿放在眼里。
幸好判儿不了解中原的婚嫁习俗,所以才没当场闹起来。
萧廷琛按住她紧锁的眉心,“妹妹操心得了江山社稷、贪官污吏,却操心不了别人的家事。自己的情事尚无法处理妥当,又怎么管得了别人?”
苏酒拂开他的手。
萧廷琛便低笑着与她十指相扣,“朕叫谷雨准备了马车,走吧,咱也去宿府瞧瞧热闹。”
国师府张灯结彩。
萧廷琛赏赐的府邸正是二十年多年前宿家居住的宅院,翻修之后气派豪奢,楼阁巍峨园林宽敞,尽显权臣本色。
门外车水马龙,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几乎全部到场。
萧廷琛没束缚苏酒,任由少女自个儿跑了。
她先去了陈簌居住的惊梅院,但见新房里聚着十几位少女,全是来为她添妆祝贺的。
她看了片刻才去找判儿,可转悠半天也没能找到她居住的踏雪阁。
问了几个路过的婢女,才知道踏雪阁位置偏僻,在国师府的西北角。
她走了整整两刻钟,终于瞧见那座楼阁。
拐过廊角,却险些撞上人。
她抬头望去,倚靠在廊柱上的男人身穿杏色锦袍,色若春晓凤眸深沉。
竟然是……谢容景。
第1000章 内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怔愣一瞬,才低眉敛目福身行礼,努力掐着嗓子道:“给侯爷请安。”
谢容景垂下眼尾看她,嗓音无波无澜,“北星儿,北家庶女,年方十七。北家贪污受贿欺君罔上,四年前被还是摄政王的萧廷琛连根拔起,男眷菜市口斩首示众,女眷发配教坊司充入贱籍……”
他几近一字一顿。
苏酒不言不语,脑子却转得飞快。
谢容景和北星儿理应毫无交集才对,可他明显是调查过了北星儿的背景才能把这些事如此精准地说出来。
关键在于,他突然说这些是要干什么?
难道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少女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带着些微凉意。
那并不是友善的目光。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谢容景充满杀意的表情。
她心中一凛,急忙后退,可谢容景的身形已经掠至眼前,大掌更是活生生掐在了她的颈子上!
他想杀她!
苏酒满脸不敢置信,双手死死抠着谢容景的手腕,却无法扳动分毫!
她想尖叫求救,但他掐得那么紧,她甚至连呻吟都做不到!
“要怪,就怪你顶替了她的位置……”谢容景神色阴郁,“我不愿意杀你的,但你抢了她的东西……你抢了萧廷琛,可那是她生前爱着的男人,我不能允许,不能允许别的女人染指她的爱……”
五指悄然用力。
苏酒双脚脱离地面,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谢容景怕是疯了,居然干出这种事!
她拼命挣扎着用小手捶打对方,可他却纹丝不动。
“要怪,就怪萧廷琛始乱终弃……”谢容景歪头,几缕长发从额角垂落,原本阳光润朗的面容黯然阴沉,“我没办法送萧廷琛去地府陪她,却能替她解决掉情敌……”
远处高楼。
春夏之交的阳光透着暖意,穿玄色龙袍的男人倚在绮窗旁,眯着眼观看那出戏。
吴嵩笼着袖管,“皇上就这么看着?不怕苏姑娘真的被谢容景掐死?”
“他不会。”萧廷琛低笑,垂眸喝了半盏酒,“这就是朕与他不同的地方。”
“皇上从前最讨厌谢侯爷接近苏姑娘,如今怎么故意纵容起他们独处?”吴嵩又问,“谢侯爷何等精明,恐怕轻易就能发现苏姑娘的真实身份……”
“朕在给谢容景希望,与苏酒长相厮守的希望。他心底藏着血性,却碍于苏酒的抉择,这么多年始终不曾发挥出来。朕纵容他犯错,错得越离谱越好。谢家富贵滔天,他不存在贪污受贿;人人都知道谢家这一代两个兄弟精忠报国,所以朕无法给他安排上谋逆罪名。朕唯一能做的,是为他安排上觊觎后妃的罪过。只要他敢对苏酒起心思,朕就有机会捉奸成双,把他发配鬼狱……”
桃花眼翻涌着兴奋,吴嵩瞧着,心底悄然泛起几分凉意。
他试探道:“皇上恨谢侯爷?”
“此话何解?”
“否则,为什么要把他发配到鬼狱呢?”
“你见过朕恨一个人的样子吗?”萧廷琛低笑反问。
吴嵩沉默。
萧廷琛生性残酷,他若恨一个人,肯定是和那个人不死不休,甚至斩草除根!
他绝不可能放逐那个人,给自己造成后患!
“皇上越发令奴才捉摸不透了,”他摇摇头,“皇上究竟在算计什么呢?”
“内鬼。”萧廷琛注视着游廊,浅浅啜饮一口酒,“朕的人无法安插进阴阳鬼狱,朕只能让谢容景去当内鬼……兵书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吴嵩狠狠皱眉。
谢容景心悦苏酒,天下皆知。
如果是因为女人而导致他和萧廷琛反目成仇,鬼狱的人一定愿意相信他是真的背叛了大雍、背叛了萧廷琛。
谢容景青年才俊,天生就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料,鬼狱的人不可能不重用他。
他又问,“皇上设下圈套陷害谢容景,又如何保证,他还会心甘情愿为大雍效力?”
萧廷琛笑出了声。
桃花眼却盛着寒凉,他缓缓道:“苏小酒在朕手里,他敢不为大雍效力?”
吴嵩后背窜出凉意。
给谢容景罗织罪名流放鬼域,还要他心甘情愿继续为大雍效力……
不愧是能够灭了北凉和南疆的男人,手段果然够!
若非他身边还有个苏酒,恐怕这个男人会比现在更加心黑手辣、不讲清理!
游廊。
谢容景松开手,颓然地靠在了朱廊上。
苏酒跌坐在地,捂着通红的脖颈咳嗽得厉害。
她咳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怔怔仰起头望向谢容景。
她刚刚快要窒息过去,那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会死在谢容景手里,可他为什么……放了手?
谢容景抬手遮住双眼,笑容自嘲,“还是下不去手……她生时温婉善良,我又怎么忍心让她死后背上莫须有的杀孽?”
苏酒慢慢爬起来。
她深深凝了眼谢容景,话到嘴边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无声地朝他背影道了声“谢谢”。
却不知是在谢什么。
她转身,朝踏雪阁飞奔而去。
踏雪阁远不及陈簌的惊梅院来得精致,就连题写的匾额都毛毛糙糙。
苏酒推开深闺槅扇,走进珠帘深处,却见屋中空空如也。
正奇怪时,花窗被人推开。
她望去,判儿身穿国师府婢女服制,正手脚伶俐地翻窗进来。
四目相对,判儿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眉心,旋即飞快关好窗,跑到屏风后更衣,“我有些尿急,刚刚是出去小解……”
“小解用得着穿成这样?”苏酒皱眉,“判儿,你身上有惊梅院的脂粉香,你去那边做什么了?”
她了解判儿,也洞悉她的心思。
眼底闪过思量,她突然快步踏进屏风,“你是不是在惊梅院做了什么手脚?!”
判儿漫不经心地套上大红嫁衣,“我在长安形单影只,又是个娇弱小姑娘,我能做什么手脚?苏姐姐把我想得太坏了。”
苏酒有些头疼,“宿润墨并非寻常人,如果你对陈簌做了手脚,他一定能查出来。判儿,别在新婚之夜惹事。”
“我没有!”
判儿猛然转身推了把苏酒,“苏姐姐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今天国师府不许你插手!”
晚安安,明天见
第1001章 苏姐姐,没有人吃我的喜糖
苏酒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几乎可以断定,金判判绝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寒着脸离开踏雪阁。
宿府备了极丰盛的宴席,但苏酒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小宫女,没资格在正厅用膳,于是孤零零抱着小碗坐在厨房里。
桌上围了一圈国师府婢女,都在热情讨论今晚宿润墨会先宠幸哪位新夫人,讨论讨论着大约上了头,居然还开了个不小的赌局。
苏酒没心情与她们闹,抱着小碗坐到屋外台阶上。
饭菜还算不错,但她吃了两筷子就没胃口了,正对着草丛发呆,院墙上传来一声鸽子般的“咕咕”叫。
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