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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望向寝屋深处,拔步床上帐幔低垂,小哥哥约莫还在午睡。
她让小丫鬟且在门口候着,自个儿轻手轻脚走到萧廷琛床边,撩起一角帐幔,细声道:“小哥哥?”
天青色的帐中,弥漫着清雅淡然的崖柏香。
少年慵懒侧身向里,嗓音深沉而低哑:“作甚?”
“紫姑娘说要见你。”
“啧,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人素来洁身自好、爱惜名誉,岂有去见有夫之妇的道理?”
苏酒放下帐幔,暗道这厮惯是话多。
她踏出寝屋,果然瞧见紫菀就站在远处游廊里等着。
她硬着头皮过去,朝她福了福身,“紫姑娘,公子尚在午歇,恐无法见你。”
紫菀慢慢转过身。
她的容貌秀致白净,身着桃粉琵琶袖交领上襦,下身系着条梨花白马面长裙,鬓间簪一柄流苏金步摇,打扮得甚是小家碧玉。
她也不说话,只伸手挑起苏酒的下颌。
杏眼中倒映出苏酒的容貌。
虽则小脸稚嫩,然而无可否认,等这张脸长开了,必然是个顶尖的美人儿。
她笑了笑,收回手,“知道否,从前,公子也会这般为我出头。”
苏酒不解。
她看见紫菀眼睫低垂,漆黑的瞳仁里,盛着很复杂的情绪。
今儿雨过天晴,紫菀靠在扶栏上,伸手轻抚过廊外带着露珠的花儿,抬眸之间,瞧见苏酒的茫然时,不觉嗤笑出声。
她朱唇轻启,“你不会当真以为,秋雯的死是二公子干的吧?昨儿夜里,秋雯可是当众放话,说五公子若敢为你出头,她必定把头剁下来送你。而你怕是不知道,秋雯死的时候,她的脑袋恰被生生砸碎。”
苏酒心思何等玲珑剔透,被这么一点拨,立即想清楚了其中关键。
可是……
她不安地拧了拧手指头。
秋雯是夫人身边的亲信,小哥哥果真肯为她,冒这般大的风险去杀人?
紫菀从廊外掐下朵牡丹把玩,“不过,肯为你出头又如何?二公子才是老爷的嫡长子,将来老爷在官场上扶持的人,也必定是二公子。萧廷琛他,只是庶子。庶子,终究只是庶子!”
她的语气非常冰冷坚定。
苏酒看着她,只见她满脸高傲。
可眼底,
却有着难以掩饰的黯然。
两种情绪在她脸上弥漫,令她秀致白净的面容颇有些扭曲。
小姑娘笑了笑,“我不知晓你们的过去,也不知晓二公子的前程有多么锦绣,我只知道,我家公子终非池中物,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你的选择。”
说完,不卑不亢地对紫菀福了福身子。
紫菀目送她离开,狠狠捏紧牡丹。
杏眸中闪烁的,
却不知究竟是恨还是妒。
寝屋。
榻上,萧廷琛还睡着呢。
苏酒一把撩开帐幔,嗓音清脆甜嫩:“小哥哥!”
光线刺目。
萧廷琛拉过缎被蒙住头,从被子里传出的语调仍旧慵懒低哑:
“嗯?”
第120章 我生得这般貌美
“小哥哥你快起来,咱们也该去书院了!我想好了,我一定要监督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上一等功名!”
小姑娘元气满满,眼睛格外明亮。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萧廷琛为她出头,却被紫菀如此糟践,她必定要好好回报小哥哥,叫紫菀将来后悔今日说过的话!
“小哥哥,你听见没有?”
苏酒见萧廷琛躲在被子里毫无反应,忍不住去掀他的缎被。
谁知一掀开,却见少年手里拿着本书。
是市井里流行的那种小黄书,图文配字,相当暧昧。
苏酒气得不轻,“青天白日,小哥哥竟然躲在被子里看这种东西……若给夫子知晓,定然数落你!”
萧廷琛坐起身,一副餍足姿态,“瞧妹妹急得,你哥哥我再过两年就得议亲,这不得提前熟悉熟悉流程?省得洞房花烛夜时,叫人家笑话。”
苏酒简直拿他没辙!
折腾了半晌,好容易伺候他穿戴好,苏酒费劲儿地拖起只木箱,“我先把行李放到马车上,书兜就在桌上,小哥哥检查下可还有遗漏什么。”
说着,匆匆往外去了。
等她回来时,却见萧廷琛仍旧站在更衣镜前,正仔细扶正发髻上的竹节簪。
圆桌上的书兜,分毫未动。
她有些恼,“小哥哥,你照这么久镜子,究竟在照什么?”
“看我的脸啊!”
“脸有什么好看的?”
“我寻思着,我生得这般貌美,却还愿意纡尊降贵与小酒儿说话,可见的确是小酒儿上辈子好事做多了的缘故。”
“……”
素来淡然温婉的小姑娘,在碰到萧廷琛后,几乎把半辈子的气都要生完了!
她蹙起眉尖,自个儿检查了书兜,确保万无遗漏后,又费劲儿地把书兜背起来,看他一眼,道:“我虽年幼,却也知晓男子汉当以才华与德行立世。小哥哥这般作为,不会叫人喜欢敬佩的。”
“原来小酒儿根本不欢喜我。”
“小哥哥又有哪里值得我欢喜?”
“那么,小酒儿之所以留在我身边侍奉,原来是看中我这张脸的缘故。啧,真叫我伤心。”
苏酒几乎要崩溃了。
这厮真是……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扯到他的脸上啊!
终于坐到马车上,苏酒因着昨夜睡得不好,所以没多久就睡着了。
萧廷琛伸手,从她的小书兜里取出本册子。
正是她的小本本。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只见小女孩儿的簪花小楷已初具雏形,娟秀地新添了两行字:
秋雯,卒。
大魔王……勉强加九十分。
稚嫩的笔触,折弯圆润。
依稀可以窥见,小姑娘写字时娇憨可爱的姿态。
萧廷琛薄唇轻勾,轻轻合上小本本,又给她塞了回去。
白细指尖拂拭开苏酒额前的碎发,他注视着小姑娘的睡颜,嗔道:“还算有良心。”
马车于傍晚时分抵达金陵书院。
宿舍里,司独数挨个儿检查了寝屋,一个一个清点了人数,确保无人迟到后,才去回禀朱夫子。
虽已入夜,可整座书院都很热闹。
因为再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学院大比。
第121章 鲲之大,一个铁锅炖不下
萧廷琛的寝卧,却格外安静。
灯火明亮,青竹拔步床上帐幔低垂,少年歪坐在里头,也不知是在聚精会神地看什么书。
寝屋外,苏酒坐在花几旁,正仔细在面前的香炉中添加香粉。
纤细素白的小手极为小心翼翼,呵护着袅袅升起的香雾,试图把它们塑成好看的形态。
她手边还躺着本残卷,正是上次去半枫荷时,姜老先生赠给她的那卷。
临近夜半,试了数十次后,香雾终于被她弄成了华盖的形状。
虽算不得精致,却比在徐府时弄出来的好看细致多了。
正研究着呢,忽有敲窗声响起。
花柔柔的脸凑在窗边,“小酒!我们在后山那边搞烧烤,你可要来吃?谢二爷等你呢!”
苏酒手忙脚乱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你们玩。”
花柔柔望向花几,就瞧见那只快要不成形状的华盖。
他笑了笑,没再打搅她。
过了约莫一刻钟,猛烈的敲窗声陡然响起!
苏酒被这声音骇了一跳,好容易重新弄出来的华盖,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无奈地走到窗边,刚推开窗,就闻见浓浓的烤肉香。
谢容景把盛满烤肉的盘子塞进来,“小爷亲自给你烤的,快吃!”
苏酒忙接过,道了声谢,又道:“这么晚了,谢公子怎的还不就寝?”
“就什么寝,再过几日就是学院大比,今年的蹴鞠比赛,老子可是要拿第一的!”
少年说话间,苏酒才注意到他穿着劲装,浑身都是汗。
怕是刚刚与人练过蹴鞠。
他竟也有这么勤奋的时候……
她想着,歪头笑问:“拿第一固然很好,可若是公子不曾拿到第一,又该如何?”
“操!小爷我惯是个输不起的人,这金陵城里谁敢抢小爷的第一,小爷事后定要打断他的腿!”
有着春花秋月容貌的少年,说起话来却字字发狠,毫不含糊。
苏酒讪讪。
这话若是放出去,怕学院之间,也没人敢抢他的第一了啊。
两人正说着话,夜里值勤巡查的严夫子,提着灯怒气冲冲疾步而来,“谢容景,半夜三更不回屋,你守在别人窗外干什么呢?!”
说着,凑到窗户旁朝里张望,就瞧见帐中映出萧廷琛捧书细看的剪影。
他怒骂谢容景:“你看看人家怀瑾,年纪小小就考中解元,却半点儿都不曾骄傲,深夜还在刻苦用功!而你呢,白天黑夜就知道乱跑,简直丢尽了你兄长的脸面!”
谢容景撇嘴。
严夫子最不喜他这副吊儿郎当的的姿态,皱眉怒嗔:“我听闻你们班明儿要考校诗书,来,你给我背一遍《逍遥游》。若能背出来,今晚这事老夫就不告诉你兄长了!”
“《逍遥游》?”
谢容景懵圈。
“难道你连这篇文都不曾听过?!”
“瞧夫子说的,这文相当出名,我自然听过!”
谢容景咳嗽了声,琅琅背诵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个铁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秘制,一个微辣,再撒点儿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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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裹上面粉油炸,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
“混账东西,还不住嘴!”
严夫子气得执起戒尺,劈头盖脸往谢容景身上抽,“背的什么玩意儿,我叫你撒葱花!叫你撒葱花!”
谢容景跟尾上岸的鱼似的活蹦乱跳,迭声道:“不撒葱花、不撒葱花!应该是裹上面粉油炸,隔壁小孩儿都馋哭啦!”
苏酒目送严夫子追打着谢容景远去,好笑地掩上窗。
她捧着烤肉盘,从洞月门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哥哥,你可要食些烤肉?谢二公子特意送来的呢。”
萧廷琛挑开帐幔,含笑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妹妹收了谢二的兔子,又要了他的烤肉,啧,真不敢想象你们今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是否得提前为妹妹预备些嫁妆?”
苏酒刚刚还馋这香喷喷的烤肉呢,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食欲全无。
她瞪了眼萧廷琛,一声不吭地把烤肉放进橱子里,继续不眠不休地研究凝香成物。
姜老先生给的残卷,记载的乃是上古时期,那些香道大师们利用自然界里的各式香料,进行凝香成物。
他们不止拘泥于塑造歌台水榭这种死物,反而更执着于打造“活的”香雾,模仿世间百态,或悲或喜,犹如一出栩栩如生的大戏。
只可惜,那些手法俱已失传。
苏酒翻阅着残卷,颇有些慨叹。
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烟袅袅暗香弥漫,玉绵绵花影婆娑。
她的叹息声在寂静春夜里,格外清晰。
垂纱帐内,萧廷琛翻了一页书,“好端端的,妹妹叹什么气?”
“我寻思着,若能复刻出上古时期的炼香手法,必定会是一番盛景。所谓凝香成物,虽只是个赏玩的东西,但却也能用香雾来承载许多情怀。一出出一幕幕,细细赏玩品味,岂不比欣赏亭台楼阁更有意义?”
“呵,小酒儿小小年纪,却有这番深思熟虑,真叫我吃惊。”少年又翻了一页书,“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