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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天庵-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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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长又来了,陶祝在庭院里看见那个满脸苦相的保长提着衣襟小跑着进了正厅,有些好奇。前天刚来赊过粮食,怎的今天又来了?他悄悄站在廊下听,却听不真切。顷刻,那保长又从正厅跑出去,朝院门外的两个山民摆手,那两人便立刻抬起一个竹架进来,竹架上盖着一床乱糟糟的棉絮,看不清下面是什么。
  他们把竹架轻轻搁在地上,陶公和武师忙走上前,保长揭开棉被,露出一个小小的圆脑袋,面色惨白地躺着,没有活气。
  陶祝走进正厅,也凑过去看,心下猛然一惊,是那个小孩儿!他惊讶地看着保长问道:“他——这是死了吗?”
  “还有一口气。”保长不无可怜地说道,“三天前,张猎户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可怜这孩子吓傻了,摸回村子找人求救的时候,浑身抖个不停,我派人去找,不行了,早断气了。回头想跟这孩子说,发现他就有些神志不清,哆嗦了两天,昨天突然就死过去了。我们也没法子,就想让陶老爷看看可还有救?”
  “为什么不找郎中?”陶祝急道。
  “郎中不在啊!他娘子说亲戚生了急症,出门已四五天了!”
  “祖父!”陶祝哀求地看着陶公。
  陶公撇着干瘪的嘴唇,对一旁的侍女道:“去,把参片拿来。”
  侍女连声应着小跑出去,片刻之后带回了一个小小的漆雕木盒。
  武师照着陶公的吩咐掰开小孩儿的嘴,把参片压在舌下,对保长道:“快去找郎中,这只能暂时吊住命。”
  保长连连点头,带着两个山民跑了出去。
  陶祝看着毫无动静的那张小小的圆脸,伸出手指在他鼻尖试探着,感觉到极其微弱的呼吸,提起的心才稍稍落下一寸。
  “祖父,把他抬到我房间里吧。”
  陶公和武师对望了一眼,问道:“祝儿,你为什么对他如此上心?”
  “孩儿之前曾见过他。”陶祝恳切地望着祖父。
  “好吧。”陶公朝武师微微点头,立刻上来两名家丁抬起竹架朝别院去了。
  一周之后
  “他这是醒了吗?”陶祝坐在床边,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小虎,向旁边的侍女惊问道。
  小虎失焦的眼神终于聚在了离自己最近的这张脸上,他迷茫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看见小虎的眼神不再涣散,陶祝立刻对一旁还在皱眉观望的侍女道:“快去叫郎中!”
  小虎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微微喘气,他脑袋里一片混乱,雪地,松鼠,耀眼的阳光,那个悬崖,爹,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敲碎了,附带着里面的影像也碎了,拼不起来。
  郎中小跑进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又在他细瘦的手腕上搭了会儿脉,对陶祝道:“没事了,小郎君不必再担心了。”
  陶祝激动得坐立不安,他勉强稳住自己不至于失了分寸,对郎中道:“多谢!这些天辛苦你了!”说着立刻让侍女去拿谢银。
  郎中慌忙向陶祝施了一礼,“小郎君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开了几服药,若不是丹参救命和小郎君这些天的精心照拂,这小兄弟必不能度此一劫。在下这就去给这位小兄弟换药方,看这样子再修养几天便可下地了。”
  陶祝连连点头,清瘦许多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小虎又睡了两天,期间每一次从迷糊中醒来,都感觉记忆像是被重新拼贴过,他渐渐记起了爹去世那天所有的事,那只濒死的山羚怎么把爹拖下山崖,他又是怎么眼睁睁地看着爹坠落下去……爹,他在心里默念着,眼里心里都觉得空得可怕,只好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睡过去。
  “醒了吗?”陶祝坐在床边,看着小虎眼皮下不断转动的眼珠,嘴角露出笑意。
  小虎睁开眼睛,毫无生气地看着陶祝,他也记起了他,他们曾经见过的。
  陶祝掀起被褥的一角,握了握小虎干巴巴的小手,试探地问:“郎中说你可以起来的,今天我陪你到院子里走一走好吗?”
  小虎眨了眨眼睛,撑着小小的身子坐起来,沙着声音道:“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陶祝一惊,连忙安慰,“当然不会!你已经好了!”
  小虎低下头,看着被褥上整齐的针脚,“我爹没了,我还没学会打猎,会饿死的。”
  陶祝眼里闪过一丝疼惜,按住小虎细瘦的肩膀道:“不会,你以后就住在我家,和我一起。”
  小虎慢慢抬起头,“可我没有皮货。”
  “什么?”陶祝微皱起眉,待明白过来以后笑道:“不要皮货,你就做我的弟弟,好不好?”
  小虎怔怔地看着陶祝,眨着圆圆的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听保长说你姓张,你叫什么?”
  “小虎,爹有时候也叫我虎子。”
  陶祝抿嘴笑起来,“这名字,”他略略思索片刻,柔声说道:“我以后叫你长生好不好?”
  “长生?”
  “对,长命百岁。”
  小虎抬头望着这个给自己取名的人,觉得空落落的心里又开始升起一些念想,于是把那张清俊又温和的笑脸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岁月

  “长生,下来。”
  长生骑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手里摸着刚从窝里掏出来的灰扑扑的小雏鸟,并不理会树下的陶祝。
  “下来,先生快要到了。”陶祝仰着头,样子有些着急。
  长生撅起小嘴,留恋地把雏鸟放回巢中,抱住树身哧溜一声滑下树来,噗啦啦地带下来一连串树皮碎屑。
  陶祝连忙上前帮他把皱巴巴的外袍拍打干净,看见袖口又有一处挂破了,不由得有点生气,“瞧你,这袍子才穿了两天,又弄破了,容妈妈做这衣服可是熬了一个礼拜呢!”
  长生不服气地扬起小脸,“这衣裳一点都不结实!动一动就烂了!我要我原来的衣裳!”
  陶祝怔了怔,换了和悦的神色,“你不能总穿那些兽皮衣服,咱们是去学堂,要有规矩——”
  “什么是规矩?穿兽皮就不能去学堂了么?”
  陶祝被问得一愣,“规矩就是,为人处世的礼节和准则,人人都要遵守——”
  “不遵守会怎么样?”长生不等陶祝的话说完,又接着问。
  “不遵守就要受罚——”
  “挨板子吗?”
  陶祝有些语塞,昨天这小子偷溜到山上去,害得武师和家丁们打着火把找了大半夜,亏得自己求了母亲一起在祖父面前说情,才免了他这次责罚,看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是下不为例的。
  “小郎君,快,先生来了!”一个侍女站在廊下朝陶祝摆手。
  陶祝点头,转脸却看见长生又调皮地跑开了。
  陶祝一面追赶正绕着老树转圈的长生一面劝道:“长生,不要闹了,等会儿先生又要罚你!”
  侍女在一旁看陶祝还在与长生磨蹭,忍不住催促道:“小郎君,别管他了,这孩子野得很,哪里是能坐得住的?不过一个伴读罢了,他去不去有什么要紧?快走吧!等会儿连累得你也要受罚了!”
  陶祝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侍女,猛跑几步捉住长生,不由分说地攥住他的手大步朝别院的学堂走去。长生抬头看着陶祝严肃的表情,虽不情愿,也只好乖乖地跟着一路小跑,他不明白为什么陶祝一定要让他去学堂,先生不喜欢他,总是教他念一些莫名其妙的字,还总板着脸拿着戒尺在他周围转圈,他一走神就被拉着打手心。一整个上午他都得端正地坐在那间屋子里,听先生讲些不懂的东西。可他又不敢不去,陶祝说若是不去学堂就不能在家里住,还说了许多他不明白的话,譬如什么:男子要恭谨勤勉,不可懒怠,幼时需读书识字明白事理,长大才能施展抱负,兼济天下。可长生并不明白什么叫抱负,什么是天下,他还是想念跟爹住在山上木屋里的日子,他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大口吃肉,可以在在山林里疯跑,可以跳进溪涧里摸鱼,还能爬上最高的杉树俯视群山的起伏走势,听山风掠过空寂山谷时的呼啸,还有那漫山遍野经久不息的阵阵松涛……
  四年后
  “长生,昨天布置的诗文可背下来了?”
  “背下来了。”
  “好,你背给我听。”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至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至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嗯,背的不错,此诗之意,你可明白?”先生捻着胡须问长生道。
  长生心中暗喜,这首诗兄长昨晚就讲给他听了!他胸有成竹地对先生道:“这一首是女子悼念亡夫的诗。”
  “哦?那你来细解一番。”
  “诗人悲悼死去的爱人,想象他枕着兽角装饰的枕头,盖着锦被,在荒野蔓草之下独自长眠,他悲叹自己独在世间,未来的漫长岁月尽是可悲,惟有待百年之后和心爱之人同穴,才是归宿。”
  “嗯,解得不错,近来的确大有长进!”先生笑眯眯地看着长生,“明天放春假,就不留作业了。”
  长生激动得差点一跃而起,见先生又瞪起了眼睛,连忙收敛起兴奋的表情朝先生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弟子多谢先生!”他按捺着喜悦的心情,规规矩矩地站着,一直等到先生踱出学堂这才激动地奔向陶祝的桌案,“兄长!”
  陶祝还在凝神写着给父亲的回信,不必抬眼也能想见长生脸上灿烂的笑意,“我听到了。先生也夸你呢!”
  “还有谁夸过我吗?”长生高兴地凑到近旁,他好喜欢看兄长越发俊朗的侧脸。
  “自然是有许多人夸,都说你开窍了,如今再不用挨板子,不但功课很好,连字画也都已经很像样了。”陶祝写完最后一行字,提起纸张轻轻吹着。
  长生看着兄长俊秀挺拔的字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点小小的进步同兄长比起来实在是差得远呢。
  见长生不吭声,陶祝扭头看去,当真是长大了,个子比从前高了不少,眉眼间隐约透出少年的英气,行为举止也规矩多了,再不是三年前把先生气得敲断戒尺的那个野小子了。他摸了摸长生的脑袋笑道:“下午咱们上山去如何?”
  “真的?”长生惊喜地抱住陶祝,“咱们去捉鱼,搬虾子,再打两只山鸡挖些嫩笋,让容妈妈做汤!”
  “好。”
  长生高兴地连蹦带跳,“兄长,我这就去准备弓箭和鱼篓!”
  “瞧这长生!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
  “那能怎么办?小郎君宠他,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郎君的亲弟弟呢!”
  “一个侍读罢了,整天趾高气扬的,把咱们都不放在眼里!”
  “他连小郎君的奶娘容妈妈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
  “凭什么他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玩儿?还随意使唤咱们?好像他就是主子一样!”
  “他不是主子,也是半个主子,小郎君与他同吃同住,连老官人都不说什么,你在这里发什么牢骚!”
  “哼,就是看不过去!明明只是个野小子……”
  陶祝把寄给父亲的书信封好,听着走廊里两个侍女一来一回的对话,默然笑了。长生就是长生,近两年虽然野性略有驯服,在学业上也已开窍入门,可这不受拘束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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