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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亚伯的那口气还没喘过劲来,就见那领队者带着惊怒的表情向后仰倒,直直地栽进黑暗里。事故发生得太快,他甚至都来不及伸手援助。
亚伯的心脏骤停了一瞬间。
一阵骨骼压碎般的碾压声之后,再没有其他动静了。
墙外只剩下一片死寂,一片浓墨似的漆黑。
墙上现在还有三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连完整地呼吸都是一种奢侈。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黑暗,好半天,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亚伯身旁的年轻人探出头去想再看看,却被亚伯拦住了。
“看不到的,别摔下去了。”亚伯劝他。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年轻人的声音还在颤抖。
另一边的那个青年人一路上都沉默着。此刻,见到协助自己脱身的同伴消失在墙下,他低下头盯着黑暗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亚伯问,“向着里面继续走?”
“对。”年轻人咳了一声,将发抖的声音控制住,“我们现在在城外,要向城里跑,往管理楼去,那里就是试炼场的终点。”
“做个自我介绍吧,各位,总要有人记得我们存在过。”一直沉默的那个青年人转过脸来,“我是克鲁尔,这里的居民。”
“帕瑟,居民。”
“亚伯,”亚伯顿了一下,“外来人。”
克鲁尔的视线落在亚伯身上,面上浮现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留意到他的表情,亚伯后颈猛地窜上一阵凉意。
但克鲁尔的那种诡异表情很快就消失了:“过墙之后,黑暗就不是问题了。只要躲过猎狗的追捕,就能安全进入城里。”
亚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克鲁尔,却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怪异感觉。
怎么回事?
他们在墙上暂时休息了一会儿,低声讨论着之后的前进方向和注意事项,还是一阵尖锐的哨响把他们从讨论里拉了回来。
“谁在吹哨子?”帕瑟向声源处眺望,却看不见什么东西。
“狗要出来了。”克鲁尔道。
另外两个人被他吓得不轻:“那还是快上路吧,别在这里呆着了。”
三人依次从墙上跃下,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亚伯留意到一个细节——克鲁尔落地时的动作非常敏捷,与刚刚翻墙时笨拙的攀爬动作完全不符。
他在心里暗暗皱眉。
翻过了墙,脚下还是层层林木,但没有了断臂残肢,就不再显得那么压抑了
他们又奔了一段时间,但没遇上什么猎狗,一时间情绪稳定,先后放缓了脚步。
亚伯回头眺望眺望,只看见漆黑的天幕和成片形态怪异的树干。
“你们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简直像噩梦一样。”
“噩梦?”旁边的克鲁尔笑了一声,“极乐的试炼场比噩梦还要残酷。”
帕瑟则摇着头:“你的运气算好的,在那些人开始推进之前就醒了——那些没醒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那些人是什么人?”
“是贵族。”说到这个,帕瑟咬牙切齿道,“不把我们当人看的——贵族。”
城中由上而下分成三个等级,依次是大主、贵族和普通居民。大主据传常年在管理楼里活动,鲜少露面,因此主要的阶层只有贵族和居民。贵族占据主要的人力、物力资源,话语权高,因此在城中为所欲为,在极乐这种特殊场合下,甚至有资格肆意凌虐普通居民,将他们当作猎物运输、捕杀。
亚伯听着两个同伴一来一往地介绍情况,心里不住地发凉:“秩序这么不合理,怎么没人反抗?”
“没有刀枪武器,怎么反抗?”帕瑟将面前的树枝推开,“而且软骨头那么多,整天想着讨好上级,哪还有心思反抗——这些人也不想想,敌对者都死光了以后,贵族要从哪里找猎物!”
克鲁尔的语气没有帕瑟那么嘲讽,只是询问亚伯:“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之前明明住在旅店,”亚伯愤愤道,“一觉醒来却在这种试炼场里。”
“那些开店的,全和贵族同流合污,”帕瑟呸了一口,“肯定拿你卖了不少钱!”
钱。
亚伯如梦初醒地摸摸衣服口袋,发现原本鼓鼓囊囊的口袋早就空空如也。
那个店老板还偷了自己的钱?!
他的思绪被远处传来的吠叫声打断了——那声音就像是成群的犬类在围攻猎物。
一声撕心裂肺的女子尖叫后,一切归于平静。
“肯定是被追上了——”帕瑟咬着牙,“恐怕离得也不远了,声音才这么大。”
“继续跑吧。”克鲁尔催促道,“先躲开再说。”
可他们没跑多远,便与一小群恶犬迎面撞上,慌乱之中,队伍顿时散开,亚伯也和其他人跑散了。
一只红眼睛的巨犬在他身后紧追不放,最后险些咬着他的小腿。
真的就差一点——亚伯的皮肤都感受到了恶犬鼻尖的热气。
他在最后一刻折向路旁的老树。
树干底部比较光滑,他爬上去的时候手脚并用,动作虽然狼狈不堪,好歹上来了。
红眼恶犬绕着树转了几圈,发觉咬不到树干上的人,不甘心地咆哮了一声,翻身去追其他人。
亚伯望见那巨犬奔开,身形消失在远处,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就是这一口气打破了全身的微妙平衡,他在最后一刻没抓住树干,从枝头重重地摔在地面。
亚伯疼得直抽冷气。
他左右转头,在一片怪异的死寂中思索。前方就是“庇护所”的方向,但他心里仍然存疑——能把人丢到这种极度恐怖的环境里,还布下种种机关障碍,他根本就不指望那里的管理者会好心地留下一处“庇护所”。
“试炼”?
跑进庇护所的人说不定才会倒大霉。
他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无论庇护所可不可信,至少他要先进城。有人的地方才可能有援助,因此,向着城里的方向总归是没错的。
迈出的每一步都会牵动腰上的撞伤。
亚伯咬牙压下阵阵的酸楚痛感,步履艰难地踏上前进的路途。
第4章 两个帮手
两侧的树木越来越低,视野开始变得清晰——但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
亚伯揉了揉鼻子,被那股呛人的腥气激得有些反胃。
前面是不是有过一场屠杀?
怎么血的味道这么浓烈?
他微微倾身,拨开眼前密集的枝条。
一片反光的猩红刺得亚伯眼睛一眯,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仔细打量面前的景象。
他看着面前的血色河流,全身都僵硬了。
宽阔的血河,粘稠的河水,起伏间偶尔露出半截手臂或拦腰截断的身躯,还有血肉消融的森森白骨,描绘出死亡与绝望的真实景象。
亚伯觉得膝盖发软。
他慌忙扶住面前的树木,稳住身形。
一阵吠叫声从远处传来。一个人影慌乱地冲出丛林,在血河前跌跌撞撞地停住了脚步,显然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但因为身后穷追不舍的巨犬,那人不敢继续犹豫,猛扑进血河,顿时沾了满身滑腻粘稠的血液。
说来也怪,那些巨犬到了河边就不再追击,只是对着河面狂怒地吼叫。
我要渡过这条血河吗?
亚伯想想都觉得恶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林木摇动声。
亚伯猛地回头,却被人抓住了肩膀。
“巧了。”克鲁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亚伯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却仍不敢大意:“你怎么是一个人?帕瑟呢?”
“我们刚刚遇上了一群狗……”提到另一个同伴,克鲁尔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没躲过去。”
闻言,亚伯心里一惊:“他?”
“……是的。”克鲁尔的沉痛语气证实了他的猜测。
又一条生命逝去
亚伯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克鲁尔先开口了:“我们要进城。”
“进城后才会相对安全。”
“是这样,穿过城市进入中心的庇护所。”
“你真觉得庇护所是终点吗?”亚伯突然问。
“……你怎么会这么问?”
“如果这是试炼,抵达庇护所岂不才是开始?”
“去庇护所不仅是进入这里时的指示,更是之前存活下来的试炼者的经验。”
亚伯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至少去了庇护所还有一条生路,但去了其他地方的人,从此就杳无音信了。”
亚伯终于被他说服,转过身望向那条血腥的长河,喃喃道:“可这样的河怎么过?”
先前那个猛扑下河的人渡到一半,就消失在河中央。他们说话的这会儿,河面一片宁静,透露着不详的死亡气息。
“我来看看。”克鲁尔在他的身后道。
亚伯本以为他要上前来与自己并肩观望,可克鲁尔依旧站在他身后,只是隔着他的肩膀伸出手,拨开树枝。
他的身体几乎贴上了亚伯的后背。
“你……”
“别出声。”克鲁尔的声音突然压低。
站在亚伯和克鲁尔的角度,在河的对岸,已经隐隐能看见高高的城墙了。
“我们尽快过河,否则有猎犬追过来就不好了。”克鲁尔在亚伯的耳边低语。
带有体温的气息在耳边盘旋,亚伯一时间汗毛倒竖。他尽力撇开生理上的不适,捕捉对方话里的意思:“但我们不能直接渡河,前面有人在河中央消失了。”
“河面也许有东西能帮我们。”克鲁尔盯着河面,语气流露出一丝毫无缘由的肯定。
克鲁尔带着亚伯沿河走了一阵。一路上,亚伯只看见了可憎的血河和堡垒似的城墙,倒是克鲁尔仔细凝望着对岸,眼神在两岸间来回移动。
“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亚伯在后面追问。
“等一等,等一等。”克鲁尔嘴里宽慰着,继续向远处走,“——到了!”
“到哪里?”亚伯没发现前后有什么不同。
“冰块,亚伯。”克鲁尔指着河面上起伏的波涛,“看见了吗?”
亚伯端详着,表情惊异起来。
真的有冰块。
河岸两侧的低地里打着矮桩,套着绳子,一节节地串起厚厚的浮冰。每一片浮冰都宽大如筏,随着河面微微起伏,竟然没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融化。
克鲁尔走在前面,亚伯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冰块,涉过血河。
亚伯稳住身形,打量着脚下近乎透明的冰面,暗自称奇:“怎么会有这一条路?”
难道是为了方便渡河?
可那些人怎么会这么仁慈?
“我以前在城里听说过,大概是幸存者流传下来的说法。”克鲁尔注意到他迷惑的表情,解释道,“别在这里站太久,那些狗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亚伯回过神来:“我知道了。”
冰块分布得也很密集,彼此间距刚好容人大步踏过。他们轻而易举地踩着冰块过了血河,在对岸停下脚步之时,全身仅有脚腕染上了血污。
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克鲁尔出于好心,落地后回头来接亚伯,却由于判断失误,一脚踩中了浮冰。
亚伯被浮冰晃得东倒西歪,向前扑倒,被克鲁尔敏捷地抓住。
“等等,腰……”亚伯抽了口冷气,表情有些痛苦。
克鲁尔连忙扶他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