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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你们从来不肯干涉尘世之事也罢了,那怎么面对薛家的时候,就上赶着去给人家姑娘送药方,送药引?”
“是不是也太双标了些?”
“再者说你们不是常年在江南溜达吗?怎么当年贾宝玉生了病,还千里迢迢跑来京城,上赶着救人?”
见那一僧一道面露惊讶之色,商婵婵摇摇头,继续痛心疾首道:“而且见了人家甄士隐就疯疯癫癫你啊我的,见了贾政,脱口就称呼长官,这样谄媚,也是做神仙的道理?”
商婵婵这话说完,觉得心中十分痛快:当年看书的时候,她就很想发问,这神仙怎么也看人下菜碟?
她印象极深的是,书里贾宝玉和凤姐被马道婆魇住,几乎丧命那一回。
这两位救人如救火就送上门来,那僧人见了贾政直接道:“长官不须多话。因闻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来医治。”
这是不是也太区别对待了?对甄英莲和林黛玉,都是扔下几句不阴不阳的话,然后又哭又笑地跑了,结果对荣国府,就是上赶着服务,一口一个长官。
且不单他们二人,就连警幻仙子特意引宝玉去太虚幻境,都是宁荣二公的英灵提前嘱咐过的。
可见不管天上人间,大家都是人情往来,不能免俗。
既然大家都俗,那商婵婵还怕什么,该怼当然要怼。
在天上她没有人脉,在地上还没有吗?她的姑姑是太后,表哥还是皇上。实在不成,她就躲到宫里去。
更何况这一僧一道显而易见是不愿意得罪保宁侯府的,更不敢跟天子作对,所以才这会子跑来忽悠她,一上来就说什么早夭命相,惜福做人。
商婵婵心道:知不知道我们现代的忽悠和诈骗发展到什么水准了,就你们这种级别,人家诈骗公司都不收你。
商婵婵这一番先声夺人,果然将两人说蒙了。
想来他们自诩为神仙下凡,从来看世人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们本就无心救人,认定了这些女子要来这世间走一遭薄命之途。
但仍然到处招摇,说些怪诞不经之谈,为的也不过是那份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而已。
如今倒过来,居然被一个女儿家一一问到脸上,也实在是出乎意料。
商婵婵笑眯眯:“还有一句话,我要请教二位。当年你们往巡盐御史林家去,想要化林大人的女儿出家。”
“林大人固然不从,你们便说林姑娘从此不能见外姓亲友,不能听见哭声等根本办不到的话。”
“我倒是想问问,要是林大人听了你们的意见,让女儿跟了你们出家,你们又能如何?难道真敢带走绛珠仙子,免了她还泪?恐你们也不敢吧。
如此岂不是得罪了太虚幻境警幻仙子,让她的薄命司少了一位正钗?所以你们不过上林家去逞口舌之快罢了!”
“说到底,我林姐姐现如今姻缘圆满,是因为皇后娘娘护持,皇上亲自指婚。帝后做主,连你们神仙也无可奈何!”
宁荣二公都能去警幻仙子那里走后门,何况是当今帝后。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地上的事儿,皇命就是最大!
起初,商婵婵说的都是一僧一道在凡间所去的各家之事,两人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蒙圈。
毕竟保宁侯府势大,这些事情要打听,自然是能知道的。
保宁侯夫人也不会在路上随便叫两个和尚道士,就来为体弱多病的独女看病,之前自然是细细考察过的。
所以两人对商婵婵的话,只是有些无语而已。
然听到商婵婵点破天上之事,两人才是真的蒙圈了。
看着两人神色,商婵婵当真如三伏天饮冰水,好一个透心凉心飞扬,非常爽快。
穿越过来五年,战战兢兢,一直在被古人吊打的她,居然在今天体会到了金手指的苏爽!
这怼的还是神仙,简直就是加量不加价的快乐。
只见那道人收了那副故作疯癫的神色,格外正色道:“敢问姑娘是何方高人。”
商婵婵开心完才想起后怕,面对两人严肃的气场,不免心惊胆战:这到底是两位陆地神仙啊。
可不要落得怼人一时爽,过后火葬场。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昨夜父亲讲的故事。
于是她心一横,学着护国寺的老主持一样,老神在在道:“我自有我的机缘,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同时心道:这也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你们两个喜欢这样云山雾罩似是而非的风格,那咱们就对着侃吧。
第136章 神仙算命
且说面对这一僧一道; 商婵婵努力做出一副神棍的表情,将“我自有我的机缘”说的底气十足。
只见这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道:“我们乃方外之人; 这人间是非早已不顾。只是这通灵宝玉; 为我二人的纠葛因果; 还望姑娘赐还。”
商婵婵见他们着急; 算算时间,觉得父亲和哥哥也该回来了。
心底慢慢松了一口气,将那块通灵宝玉递出去。
那道人上前两步; 刚准备接过; 却见商婵婵忽的收回手来。
“难道你们想白拿?”
“这可是皇上御旨命我父亲带往江南之物,如今叫你们就这么带走,我们家拿什么交付天子?”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你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的诧异神情; 伸出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两人一怔:这手指搓一搓是什么意思?
商婵婵继续道:“你们当我们家是傻的吗?将通灵宝玉送给你们?然后担这个欺君的罪过?”
那僧人念了声佛:“商大姑娘放心,这玉再不会出现在人世间,以保宁侯的地位和本事,贵府自不会有欺君的罪过。”
商婵婵笑眯眯:“没有罪过不值什么; 重点是有没有好处。”
那僧人拍了拍袍子; 直接问道:“商大姑娘何意?”
商婵婵笑眯眯:“正所谓是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如今我也不敢要两位送我长生,只是想请二位神仙帮我算一卦。”
她明白这两位对通灵宝玉是势在必得,今日便是父兄在场只怕也留不下这块玉。
只是看这两人目前不想撕破脸,就寻思物尽其用; 好容易见到这两位“预言家”,趁他们有所求,不赶紧问一问谢翎的命格更待何时。
商婵婵见这一僧一道面露犹豫,便作势将通灵宝玉收起来:“两位神仙请吧,我断不敢将皇上嘱咐之物给予旁人。”
“自然,你们神通广大,要强抢我也无法。”
“只得劳烦父亲进宫请罪,言明此事。”
“就是不知圣上听闻两位的本事,会作何主意?”
那一僧一道哑然:如今正是紧要关头,眼见得这神瑛侍者也历遍了红尘,正该同往太虚幻境销号之时。
实在没必要这会子招惹皇家,若惹得当今皇上动了疑心,非宰了贾宝玉可如何是好。
于是那道人便甩了甩手里破破烂烂的拂尘,笑嘻嘻道:“既如此,小道就为商大姑娘起一卦!”
然后又意味深长道:“姑娘只能问一个问题,且小道丑话说在前面,哪怕是涵盖三宫五意阴阳之略,总览遁甲六壬步斗之数,辨识万物幽微造化的算者,也不能穷尽天理命数,否则必遭反噬。姑娘还请想好了再问。”
商婵婵本来想问闽地之战的结局,这会子也不能开口了。
事关国运,直接开口只怕这一僧一道会断然拒绝。
且这两人说的是为自己起一卦,直接问及谢翎,只怕两人也会找借口推辞,于是她便伸手指了指南方,问道:“此去千里外,与我关系最近的武将,这一生平安否?”
那道人便是一怔,连着那和尚也蹙眉。
商婵婵抢着说道:“这卦与我相干,你们说了为我起卦,可不许推脱。”
只见那道人忽的微笑垂目,并未推辞,反而干脆利落道:“此人一生平安,官位亨通。”
商婵婵只觉得心口落下一块大石。
这才满脸带笑的将通灵宝玉递给那道人,并客气道:“有劳道长了。”
那道人伸手接过,对那玉笑说:“三年前荣国府一别,如今又是尘缘满目,若似弹指。”
然后抬头对商婵婵道:“既然商大姑娘慷慨,小道就再多说两句。道祖有言:‘三世为将,道家所忌,尤以恣意杀戮为灾,贻祸后人’。”
“如今谢家已然三代为将,还望姑娘来日多劝阻夫君,少行弑杀之事,尤其不能滥杀无辜,免生祸灾以至短寿。”
商婵婵一笑:“他此番出征,为的是保国安民。至于滥杀无辜,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僧人乱糟糟的眉毛一动,似有所觉,然后便颌首道:“侯爷已经归府,那我二人便告辞了。”
倒是那道人,疯疯癫癫说道:“告辞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商大姑娘。”
商婵婵伸手:“请说。”
只见那道人哈哈一笑:“商大姑娘想让小道算的是你未来夫君,身处闽南之地的谢将军之命格吧。”
商婵婵一怔,心底忽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算的不是谢翎?!”
那道人摇头:“不是。”
商婵婵怒火上涌:“千里之外的南方,与我关系最近的自然是订过婚的夫婿,否则哪有旁人!你们居然言而无信!”
那道人捂着脸放声大笑道:“可商姑娘你指的不是南,是东啊。”
商婵婵:……
那僧人旁观半天,也忍不住大笑一阵,然后开口解释:“此去千里外的东边,乃山东境地,与商大姑娘最近的亲戚乃是山东都统胡弦元。此人确实一生平安,官位亨通。”
商婵婵脑中一片混乱,半晌才想明白:可不是吗!她跟谢翎定了亲,胡氏就是她婆婆,胡氏的亲爹,可不就是东边与她关系最近的武将吗。
然而此时面前一僧一道早已渺然不见。
保宁侯下马疾步入府,刚踏进藏书阁,就见女儿正坐在庭院中的椅子上放声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除了茯苓灵芝在旁哄劝,其余下人都慌得扎着手站在下面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听见姑娘的哭声就赶忙进来了,然而那一僧一道却早已遍寻不着。
这事儿简直是蹊跷的很!
此时见了商铎进来,一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商铎手里的马鞭都未曾放下,一指众人道:“姑娘年纪小,你们也不懂?什么不知底细的人就敢放进家里来见姑娘!”
商婵婵哭哭啼啼站起来。
“爹爹,玉没了。”
商铎一怔,本想细问,然见女儿哭的实在伤心,就先安慰道:“我已听人说了那一僧一道的形容,这两人在江南名声不小,很有些古怪。想来这玉确实有几分诡谲。罢了,他们拿了去也好。”
见商婵婵还是哗哗流泪,商铎继续劝道:“不怕,爹爹自有法子应对。这玉丢了就丢了,好孩子,可别哭了。”
商婵婵伤心不已:“爹爹,你说我怎么就不分东南西北呢。”
商铎被女儿问的摸不着头脑。
又见商驰也才赶回来踏入藏书阁,便嘱咐儿子道:“今儿你妹妹大约是吓到了,等你媳妇儿回来,她们一贯和气,叫她好好安慰安慰婵婵。”
商驰点头应下,见妹妹哭的脸上一团花,便叫茯苓和灵芝先扶姑娘回去梳洗。
这里便问父亲:“儿子记得,当年也是一僧一道来过咱们府上,替妹妹算过命。”那时商婵婵是早夭的命数。
商铎面色微现阴霾:“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