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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金两个太阳穴的血管凸了起来,吉雅的瞳孔一缩,大叫道:“二哥!不可以!”
盛怒之下的阿努金又怎么可能会听吉雅的?只见他论起拳头朝齐颜的脸上砸了过去,而齐颜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嘭”地一声,尤是有所准备,齐颜也被阿努金打了一个头昏眼花,右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鼻子也流出了血。
看着齐颜彻底绽放开来的笑容,吉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中计了!自己反被齐颜摆了一道!
吉雅本想借这次机会彻底把齐颜绑到他们的战船上,毕竟南宫望死了,而齐颜又独自从燕然府来到了乌兰城,如此一来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也只能和他们合作。
可是当吉雅看到齐颜笑起来的时候,心里炸开了一个惊雷:齐颜是故意激怒阿努金的!虽然吉雅一时间也没想到齐颜意欲何为,但联想到对方以往的行事作风,这人是绝不会做无用之事……
帐篷再次被掀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巴音:“安达!”
金兀术:“父亲!”
阿努金的身形一僵,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巴音,他叫他什么?……安达?
阿努金松开了齐颜,巴音爆喝一声就要攻击阿努金,关键时刻齐颜飞扑而至,撞到巴音的怀里阻止了他的攻击。
巴音:“安达,你不要紧吧?!”
齐颜:“我没事,你别冲动。”
巴音一双铜铃大的豹环眼仿佛要喷出火来:“阿努金,你胆敢对我撑犁部汗王动手,出去我们来一场生死斗!”
……
去往洛川北畔的路上,阿努金的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撑犁部的最后一位王子:乞颜阿古拉,怎么会成为渭国的驸马呢?
他不时转头看向齐颜,对方顶着一张肿得变形的脸骑在马背上,行在队伍中。
同回的还有吉雅和南宫望的尸体,由于吉雅刚生产完不久,暂时还不能骑马,只能和南宫望的尸体乘坐同一辆马车……
队伍走了三日,终于可以隐约看到燕然府城郭的影子,齐颜脸上的伤依旧很明显。
阿努金的心智远不如吉雅,最开始的错愕过后,他不仅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心生窃喜。
草原猛虎苏赫巴鲁唯一的儿子,连自己一拳都挨不住,这草原之王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资格?
突然,从远处冒出一个小黑点,又过了片刻才看清是一位草原勇士飞马赶来,那人队伍的数丈开外勒住缰绳,马儿还没停稳就翻身跳下马背,单膝跪地吼道:“报大汗,渭国军队打过来了!”
阿努金:“你说什么?!”
齐颜的眼中也划过一丝错愕,皱了皱眉。
吉雅推开马车的门,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是谁说的?”
勇士:“渭国的军队前几日渡过天河,沿途专挑那些渭国人守城的地方走,一路畅通无阻。等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足燕然府百里了,昨日派去交涉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过渭国的军队就地搭起了帐篷,没有再推进,小人命人前去画了他们的旗子回来,正打算给大汗送过去。”
吉雅和齐颜异口同声地说道:“拿来给我看!”不过一个说的是草原话,一个说的是渭国官话。
阿努金摆了摆手,那名勇士将羊皮交给了吉雅,对方看过后一言不发将羊皮丢给了马背上的齐颜。
齐颜接过羊皮抖开一看,图上的旌旗上写着“上官”二字。
是他?镇北将军上官武的军队,他来干什么?
不过瞬间,齐颜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上官武是大公主南宫素女的驸马,定是南宫静女怕自己出事,秘密向大公主求救了。
这个答案一出,齐颜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起来,眼睛酸酸涩涩的。
她……这是要把天给捅破才甘心啊!
你知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你知不知道私通番将调动戍边部队是死罪?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呢?不是让你“维持现状,静待时机”的么?
公主啊,公主……
你这般待我,要我今后如何面对你?
你可知……你越是这样,我就会越发不安?
今日你对我有多痴心,日后你就会对我有多绝情。
齐颜压下心头的震荡:“是幽州府的戍边部队,既然在百里外安营扎寨应该不是来打仗的,或许是来接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回京的。”
阿努金问那名报信的勇士:“来了多少人?”
“帐篷一望无际,不知道有多少,很多很多。”
阿努金:“接人回京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齐颜轻笑一声:“你若不信就把燕然府的仪仗一并送出来,我带着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的遗体一起过去,如何?”
阿努金想了想,点了点头:“就这么办,我们先回燕然府。”
渭国的随行官员见钦差大人这么多日都没有好转,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谁知突然传出消息:钦差大人出现了,还是从城外回来的。
众人一窝蜂地冲了出去,看到了齐颜尚未消肿的半边脸,有不少人当即就明白了:钦差大人哪里是生病啊?这明明是被人抓走了!
只可惜他们敢怒不敢言,眼巴巴地注视着齐颜,对方来到队伍中:“大家立刻回去收整行装,换上素服。三殿下殁了,陛下派了一支军队来接三殿下遗体回京,一个时辰后南门集合。”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默默地散开了。
齐颜回到房间换上一身素服,安慰了憔悴不堪的丁酉几句,然后说道:“你也回房间去换身素服吧,三殿下殁了,陛下派了镇北将军来扶棺,一个时辰后南门集合。”
……
队伍再次出发,吉雅终于不用和南宫望的尸体共用一辆马车了,但原本喜庆的仪仗队纷纷换上素服,还纷纷在头上绑了一根三寸宽的白布,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那么多纸钱,走几步就撒一些。
吉雅觉得晦气极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她呢!
她狠狠地瞪了齐颜一眼,放下了车帘,不适地扭动身体,胸口传出的胀痛感提醒着她到了喂奶的时辰,可是她那刚出月的孩儿只能留在乌兰城。
192
深情难负爱难收
来的时候仪仗队穿得是喜服;而回去的时候穿得却是素缟。
纸钱走一路撒一路,齐颜骑在金环乌的背上一言不发;仿佛是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又好像是在进行某种慎重的思考。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到达百里外的幽州部队驻地时已是夕阳西下,帐篷群飘出袅袅炊烟;士兵们正在埋灶做饭。
岗哨上的侦察兵第一时间发现了齐颜的队伍;禀报给了上官武。
上官武放下手中的筷子,命人打开营门率领上百亲卫;骑着快马迎接。
上官武也看到了披麻戴孝的队伍,他的面色有些阴郁,不知道是哪位出了事。
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齐颜从思绪中回神,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
待上官武的队伍来到眼前,齐颜笨拙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上官武也跳下了马背,齐颜便端起手臂躬身行了一礼:“上官将军。”
上官武端住齐颜的胳膊;看到齐颜脸上的淤青:“妹夫……这是?”
齐颜轻叹一声:“一言难尽;且回营再与将军细说;三皇子殿下恶疾不至……殁了。雅贵妃娘娘身体抱恙;正在马车里休息。”
上官武:“好,咱们回去再说。”上官武示意随从将齐颜扶上了马背,大手一挥向营内进发。
吉雅躲在马车里始终没有露面,她刚生产过没多久;担心旁人看出端倪,是以回到燕然府后就没有再露过面。
上官武命士兵搭设灵堂,将南宫望的棺柩从马车里抬出来,放到了灵堂里,亲自祭拜一番才来找齐颜。
上官武一进门,齐颜便叫了一声“大姐夫”。
上官武:“妹夫辛苦了,你这脸?”
齐颜面露羞赧摆了摆手,反问道:“大姐夫怎么来了?是否是收到了陛下的旨意?”
上官武面露古怪,答道:“非也,是内子接到了蓁蓁殿下求救的飞鸽传书。”
齐颜故作错愕,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是我害了殿下……”
上官武的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妹夫此话怎讲?”
齐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道:“只因北九州节度使阿努金屡出僭越之言,可毕竟草原蛮夷不司教化,不懂礼数,实在是不好判断对方的用意。但洛北的安定关系社稷,我不敢大意,就修书一封命随从连夜送到京城,我那随从身份低微入不得宫,只能让他先到灼华公主府,请灼华殿下将信转交给蓁蓁殿下,再叩禀报陛下知晓,定夺。”
上官武点了点头:“妹夫的顾虑并无道理,怎么说是害了蓁蓁殿下?”
齐颜看着上官武:“大姐夫亲率大军赶来,难道不是害了殿下?”
上官武:“这……情况危急,我也只好如此。”
齐颜:“我明白,以我的推测或许是陛下身体抱恙,蓁蓁殿下未能得见又心系于我才会如此。可是依照律例后宫不得干政,私通番将调动戍边部队更是死罪,虽然我已修书奏请陛下,但大姐夫毕竟没有接到圣旨。”
上官武拍了拍齐颜的肩膀,宽慰道:“事出紧急,再说我是秘密出城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齐颜心中冷笑,脸上做出一副担忧的神色:“都怪我思虑不周!竟错将三位殿下都牵扯进来,还连累了大姐夫!大姐夫有所不知……”齐颜说道这里故意停住了,表现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上官武坐到齐颜旁边,问道:“妹夫但说无妨,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齐颜往上官武那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姐夫久在边陲或许还不知道。这几年陛下身体不好,自二四两位皇子被圈禁后……三五党争激烈,如今三殿下又殁了,太子的人选八成要落到五皇子的头上。出兵动作这么大,暴露是迟早的事儿……历朝历代新君即位定伴随大肆封赏,大姐夫手握重兵,虽是皇亲但谁又能猜到五殿下的心思呢?或许他有更好的心腹人选,出兵这件事就算现在不追究……怕是要被秋后算账。”
上官武听完,脸色一沉。
齐颜的话戳到了他的心坎里,上官武原本是镇北将军府的嫡次子,这世袭将军的位置原本是要落到他兄长头上的,可后来他的兄长被人毒害,才落到了他的头上,幽州离京城虽远却从未脱离开政治的漩涡。
本来上官武还有些别的心思,但听完齐颜的话基本打消了。
上官武沉吟半晌,问道:“依妹夫之见,该当如何?”
齐颜屈指敲了敲桌面:“敢问大姐夫,我的随从现在何处?”齐颜了解钱通的个性,送完信不可能不回来。
上官武挑了挑眉,如实回道:“内子来信说,的确有一位姓钱的少年到幽州送信,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带兵出发了。为了保险起见那位少年正在幽州府做客。”
齐颜:“琼华殿下思虑周全,既如此不如我们这样……”
齐颜说出了自己想了一路的补救之法:若兵部问责起来,要上官武不要将三位殿下牵扯出来,只说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