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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乱糟糟的;钱通到哪儿了?就算日夜兼程地赶路,最少也要十多天才能到京城;这段时间自己该如何稳住局势?
吉雅的帐篷里为什么会有婴儿的哭泣声?以南宫让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孩子不可能是他的,难怪吉雅会着急回草原省亲……
难怪阿努金的态度如此古怪!难怪自己来到这边一个渭国人都没看见,可能已经被阿努金或者吉雅灭口了吧?
那南宫望呢?他犯下如此重罪会不会就此随了阿努金,干脆反了?
这五日齐颜累坏了,她担心暴露行踪,选在夜晚赶路,白天在野外根本睡不踏实;躺在床上闻着空气中熟悉的气味;眼皮越来越沉……
也不知睡了多久,齐颜是被一股肉香味给馋醒的,帐篷里并没有旁人;矮桌上放着一只烤好的羊腿,一壶马奶酒和一碟金灿灿的烤馕。
齐颜弹坐起来,快步来到桌前席地而坐,用小刀片了羊肉铺到烤馕上,撒了些韭花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呃!”一口烤馕卡在喉咙里,齐颜看着走进帐篷里的人瞪大了眼睛。
齐颜抡起拳头捶打胸口,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来人,一眨不眨。
对方默默地坐到齐颜对面,拿过碗倒了满满一杯马奶酒递给齐颜,用雄浑低沉的声音说着标准又流利的草原话:“慢点吃。”
齐颜毫不犹豫地接过酒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喝着喝着眼眶红了。
对方默默地拿过桌上的小刀扯过一张烤馕垫着,将羊肉片好铺到囊上又细心地撒了一勺韭花酱。
来人的身材十分魁梧,比齐颜大了两个号不止,无论是割肉的小刀还是舀韭花酱的勺子到了他的手里都略显袖珍,他的身上穿着牛皮坎肩,一张狼皮裹着半身——标准的草原人打扮。
男子的头上没有一根毛发,头顶布满狰狞的伤疤,烫伤、刀伤、还有几处凹陷下去得箭矢伤。
一道疤痕从左边的额头起始,将左侧的眉毛硬生生地砍断,划过左眼停在左侧脸颊上。
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齐颜的眼眶,除了南宫静女和自己的亲妹妹小蝶,这还是齐颜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落泪。
坐在齐颜对面的男子将铺满羊肉的烤馕推到齐颜面前,又抬手给她倒了一碗马奶酒,粗壮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同样遍布着各式各样的伤疤,很难想象这副身体曾经经历过怎样惨烈的过去。
男子见到齐颜落泪,心里的动容并不比齐颜少,可却一滴眼泪都没流。他咧了咧嘴,狰狞可怖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十分违和的憨厚笑容。粗大的手指在脖颈间掏了一把,扯出一条油麻绳项链,上面穿了三对已经包了浆的狼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男子:“牛角号呢?”
日月穿梭,时光荏苒,不知谁还记得……
曾经有一对小少年在这片草原上交换了礼物。
后来……他们在存亡之间选择了不同的路,当时其中一位少年小心翼翼地勾出脖子上的狼牙项链晃了晃,问道:“牛角号呢?”看到自己的安达从怀中取出自己送的礼物,笑了。
她以为,那一别就是永远。
他深信,他们还会重逢。
齐颜垂下了头,抬起受伤的胳膊死死地攥住胸口的衣襟,仿佛只有把自己胸膛破开,才能喘过气来。
牛角号被她留在了无名谷,上面刻了巴音的名字,她没有办法带在身上。
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安达还活着,即使她在通缉令上看过巴音的样貌,可真的亲眼看到还是难以自持。
“啪嗒”“啪嗒”大颗大颗泪珠砸在桌案上,齐颜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欢喜又愧疚更心疼,巴音替自己完成了复仇的责任,可是自己却没有早点找到他。
这些年巴音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游走,终日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草原灭了,撑犁亡了,但巴音从未屈服过渭国人,一有机会就策动□□,好几次差点被杀死。
但在行刑前夕某位渭国官员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斩首太便宜巴音了,他命人当众剃光了巴音的头发,用烧红的烙铁烫巴音的头皮,把巴音折磨成了一个血人……
他们以为巴音已经死了,随便把年仅十六岁的巴音丢到了埋尸坑里,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巴音就这样活了过来,靠喝雨水吃草根活了下来。
经过这么多折磨,巴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可看着自己的安达泣不成声,还是微微红了眼眶但眼泪很快被他压了回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弯弯的牛角号,牛角号的表面泛着光泽——想来与狼牙项链一样,牛角号也被盘得包了浆。
巴音将牛角号递给齐颜:“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齐颜将牛角号牢牢地攥在手中,倒吸了一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牛角号一直放在无名谷,是谁把它交给巴音的已不言而喻。
说不定面具人正是利用这枚牛角号与巴音建交的……
齐颜恨不得砍自己几刀,自己算什么撑犁王子?算什么哥哥,算什么安达?
撑犁覆灭自己无能为力,妹妹丢失自己没能及时寻回,明明已经知道巴音尚在人间,却让面具人先自己一步找到了他。
这么多年,自己什么都没做!
巴音:“别哭了,草原男儿流血不流泪。”
齐颜瞪大了眼睛:难道面具人没有把自己的女子身份告诉巴音吗?
齐颜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巴音的神情,只见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只有真挚和坦诚。
齐颜又在心中骂了自己无数遍,这些年自己的内心已经扭曲成一个怪物了,不受控制地猜忌,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所有的事情。
齐颜不想这么对待自己的安达,可是凝在骨子里的习惯却自作主张。
罢了……自己的身份对安达有什么可隐瞒的?
齐颜:“其实我……”话到了嘴边,齐颜却硬生生地止住了,究竟在顾虑什么齐颜自己也说不清,但她觉得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再等等吧,等到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绝对不会再隐瞒巴音什么的。
可是……这个“结束”指的是什么呢?
巴音听到齐颜生疏的母语皱了皱眉,但随即释然,问道:“什么?”
齐颜:“对不起,我把胸口的狼王图腾烫掉了。”
巴音沉默片刻,反过来宽慰道:“你师父已经把你的目的告诉我了……这些年也难为你了,若是换了我肯定是做不到的。烫掉了也好,只要你是安全的。”
齐颜:“对不起,巴音。”
巴音:“你我安达说这些做什么?我的伤在身上,你的伤在心上,为了报仇连仇人的女儿都娶了。”
齐颜的唇边堆起一丝苦笑,她不敢直视巴音的眼睛。
巴音似乎没有察觉齐颜的异常,略带兴奋地说道:“不过很快你就不必再受苦了,阿努金已经决定和我们联合,等我们杀光了渭国人,与阿努金划江而治,重建撑犁王族!安达,你的骑射和当年比如何了?”
齐颜的心头泛苦,挑选巴音能够接受的话,回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渭国的兵马数倍于阿努金,我们……”
齐颜已经做好了被巴音骂甚至挨一顿揍的准备,谁知巴音却说:“我知道,南宫老贼就快死了,你现在是那边的大官儿又是驸马,只等你把兵符搞到手,咱们里应外合,这事儿就成了!”
齐颜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嘭”地一声,巴音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碗里的马奶酒撒了出来。
巴音:“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拿到兵符的!”
齐颜:“你们?是谁?”
巴音“嘿嘿”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刀疤:“你很快就知道了。”
齐颜:“好。”
巴音:“对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儿子?这一年多我亲自教导他骑术,你托付的是什么人?被娇惯得不成样子不说,连母语都不会说!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教好他的,可惜这孩子没能继承你与马儿沟通的能力。”
齐颜笑着,心中却翻江倒海。
果然,所有不祥的预感都应验了!
面具人骗了巴音,这孩子明明是小蝶的,对方不仅隐瞒了自己女子的身份,还把这个孩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到底是什么目的?!
可是……齐颜却不能解释,就像面具人预料的那样。
巴音所说的“我们”让齐颜非常不安,是面具人,阿努金还是吉雅?
如果自己女子的身份被后两位知道了,会更加被动!
这对狼子野心的兄妹不容小觑,他们的父亲额日和被巴音亲手杀死,他们竟然还能和巴音联合……太可怕了。
南宫望呢?
184
恰如昔日少年时
巴音很开心;不时露出憨憨的笑意;与他狰狞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巴音:“这吉雅也太不知礼,就这么一条小羊腿够谁吃?”
齐颜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好不容易卸下了一块心中的巨石还没等喘过气来;就又压上了一块分量更沉的。
齐颜的心情很复杂,虽然她从未动摇过复仇的决心;可是在这件事上巴音的出现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喜悦。
她很高兴和安达重逢,可是并不希望巴音掺和到这件事里来。面具人的心思太深,她担心巴音会有危险。而且巴音的出现让齐颜的处境更加被动了;仿佛这场复仇的主导权不再属于自己。
她抬眼看了看巴音;依稀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昔年的轮廓,她对巴音的感情从未改变;可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
齐颜将铺满羊肉的烤馕推到巴音的面前:“你饿的话就吃吧。”
巴音却又把烤馕推了回来:“你吃!”
齐颜心中沉重,早就没了进食的心情,但她并不想拂了巴音的好意,拿起烤馕默默地吃了起来。
巴音笑着端详着齐颜;笑道:“安达,你要多吃点。小时候我们可是一般高的;你看看你现在,除了这双眼睛还有哪儿像草原人!”
齐颜笑了笑,并没有介意巴音的直白,反倒感到一种亲切。
若是渭国人听到这番话心里一定不舒服,但撑犁部的族人大多都如巴音这样直白;想什么就说什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有的,却绝对不会在背后行卑鄙之事。
再说齐颜本来就是女子,女孩子幼年时期普遍比同龄的男孩子长得高一些,那时候齐颜在身高上就没有甩开巴音,更别提现在了。
粗略估计巴音的身高至少有九尺,这个高度一般男子都望尘莫及更何况她了。
不过渭国男子多文弱,齐颜又身系一半草原血脉,才能乔装这么多年。
巴音看着齐颜吃完了烤馕,问道:“够不够?我让他们再烤一只羊给你,你看你瘦得。”
齐颜:“不用了,我吃饱了。”
巴音“啧”了一声:“这可不行,大汗当年可以草原第一勇士,今后还有不少硬仗在等着咱们,你得壮实起来。”
齐颜笑了笑,平静地回道:“可是我母亲是渭国人。”说完,打量着巴音。
巴音脸色稍变,强自说道:“可敦是……可敦不是一般的渭国人,她是好的。”
齐颜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