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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变了,自己也变了。
……
这一夜,齐颜彻夜无眠,她一直站在床边看着圆月隐去,东方露白……
天刚亮,队伍再次出发,出了北关城方终于有了些草原的模样。
齐颜再次卷起了车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南宫让不想在洛北投入太多银子,只是修建了城池,城外依旧保持着草原的地貌。
这个时节正是绿草发新芽的时候,大片大片的嫩绿一望无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渭国人很不适应这样的路,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官道,举目望去皆是绿色,也没有高山和树林,长时间走在里面很容易迷失方向。
斥候从怀中掏出一面三角令旗高高举起,一夹马肚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仪仗队跟着斥候向草原深处走去,没走个半天也能看到一些城郭的影子,草原辽阔城池间的距离很远。
一路上走走停停,斥候要不时请队伍停下独自向前奔去,站在马背上查看车辕痕迹,以此来确保他们走的是直线。
齐颜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笑:如此能耐也配做斥候?草原的孩子大多三岁上马背,五岁就能认路。仿佛他们天生就有辨别草场的能力,随意扫一眼就能从草场的长势判断位置。
就这样又走了三天,一座壮阔程度不输于北关城的城池出现视线里:燕然府。
在进城的过程中,齐颜在马车的西侧看到了一处凸起。
这是整座草原上唯一的高山,馍馍山。
撑犁族曾经就安居在馍馍山下,这里是乞颜阿古拉的家。
齐颜深深地望了馍馍山一眼,记忆中的高山缩水了不少。她放下了车帘,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异常情绪,可隐藏在广袖下的一双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微微颤抖。
城门打开,北九州节度使阿努金率领部族出城十里相迎。
斥候将文书交给阿努金的随从,飞马回报。
斥候:“报!禀报大人,北九州节度使亲率部族出城十里相迎。”
齐颜:“知道了,告诉仪仗队放慢速度。”
斥候:“是!”
……
马车停了,钱通跳下车辕取了脚踏放好,敲了敲车厢的门:“大人,到了。”
齐颜推开门,出了马车车厢,在钱通的搀扶下慢慢地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阿努金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身穿软甲腰间挂着半片狼皮,脚上穿着牛皮靴,看到这一幕目露鄙夷。
阿努金是额日和的长子,草原沦陷时他已是青年。他与其父额日和不同,阿努金的骨子里仍怀着某种莫名的优越感。即便他穿着渭国的官服,年年朝贡,骨子里却瞧不起孱弱的渭国人。
而齐颜的形象完全契合了阿努金对渭国文人的刻板印象——瘦小,孱弱、更滑稽的是嘴唇上连毛儿都没有。
齐颜也同样在打量阿努金,黄瞳黄发泛黄且卷曲的络腮胡,头发被变成数股小辫子拧在头顶盘成了渭国男子的发髻,爆炸的肌肉透出软甲显出轮廓,五官如刀裁般硬朗,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单手捏着缰绳,下巴微微抬起,一派倨傲之色。
照理说齐颜是钦差,阿努金应该下马行礼。可对方却迟迟不动等着齐颜主动上前。
所有随行的渭国人都对阿努金的失礼感到非常不满,但阿努金和他那些一字排开的随从个个虎背熊腰,面目凶恶,实在是太有震慑性了。
钱通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往齐颜那边挪了半步,低声道:“大人,是否要小的过去请他们过来?”
齐颜目不斜视,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不必。”
钱通:“是。”
齐颜右手小臂与大臂呈垂直,手指微曲成拳扣在腹部,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双足开立,腰身笔挺:渭国文人最标准的站姿。
视眼前的数十位彪形大汉如无物,目色沉静似水,唇边挂着礼貌的弧度,与阿努金遥遥对视。
气氛安静极了,两方的人马谁也不肯先踏出一步,谁也不知道这个僵局将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齐颜这边,不少随行者偷偷望向齐颜,见到钦差大人如此,纷纷在心里头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朝廷肱骨:临危不惧,寸步不让!
这才是礼仪之邦的钦差该有的气节,不少人也纷纷挺直了腰杆,学着齐颜的样子将目光定格在阿努金的身上。
阿努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渭国人会来这么一手,表情有些难看。
被上百双眼睛这么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阿努金率先打破了僵局,操着一口生硬的渭国话喊道:“欢迎使臣。”
齐颜对图巴部的恨并不比南宫皇族少,撑犁部的覆灭与图巴部有直接的关系,让她向额日和的后人示弱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本想请出圣旨当场宣读让对方跪拜自己,不过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登上了马车。
不过在其余的渭国人看来,齐颜的处理已经非常得体了。
入了城,阿努金却一反常态地热情了起来,他的渭国话说的不太好,让斥候翻译给齐颜:他已经准备了宴会,请齐颜过去。
齐颜欣然应允,到驿馆换了一套干净的官服仅带了钱通一个随从便去赴宴了。
宴会厅里架了两只烤全羊,待齐颜坐好阿努金命人直接将其中一只整羊抬到了齐颜桌上,亲自来到齐颜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拔了出来。
钱通欲拔出佩剑,齐颜却犹未卜先知般先一步按住了钱通的胳膊。
钱通:“主人?!”
齐颜站起身,从阿努金手中接过了小刀:“多谢。”
阿努金哈哈哈大笑,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齐颜的肩膀,回主位去了。
179
扑朔迷离燕然府
齐颜只吃了几片羊肉就不再动筷;阿努金数次命人给齐颜斟马奶酒,都被齐颜婉言谢绝。无论阿努金如何劝酒齐颜都是轻声细语的拒绝;数次不成阿努金有一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倍感无趣。
不再管齐颜;自顾自吃着面前的烤全羊,这次宴会选的是上等的小羊犊;体型小巧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阿努金吃相豪迈,很快他面前的那只小羊就只剩骨架,马奶酒也喝了两大斛。
“咣当”一声,阿努金将割肉的小刀丢在案上;抓过一旁的净布擦了擦手;拍着肚皮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
这小羊少说也有三十斤;去掉骨架头部和内脏至少还有个十斤肉;在齐颜的记忆中整个撑犁部能一顿吃下十斤肉的人也是屈指可数。那几位全都是一顶一的勇士;饭量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它和力气是成正比的,再看阿努金那一身软甲都遮不住的爆炸肌肉,想必是个天生神力。
阿努金抬手抿了抿嘴唇边的胡子:“钦差吃得咋样?”
齐颜:“多谢款待;很美味。”
阿努金:“那就回去歇着吧,不送了。”
齐颜起身,抖了抖袖子拱手道:“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
阿努金:“说吧。”
齐颜:“久闻洛北盛产良驹;不知纳古斯大人可否让手下人带本官参观一下马场,找一匹性子温良的马儿让我也骑一次?”
阿努金爽朗地笑了一阵:“这有什么难的?阿图度,你带他去参观马场。”
……
两个时辰的宴席;阿努金只字不提雅贵妃,更没有提及抱恙的南宫望,如此反常自然引起了齐颜的注意。
虽然她身处阿努金的地盘,但并没有坐以待毙。
齐颜转头看向旁边的阿图度:“马场在哪儿?”
阿图度的渭国话说得不好,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
齐颜:“多谢。”
马场就坐落在馍馍山下,离着老远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与马儿的嘶鸣,走进围栏便看到万马奔腾的场面,仿佛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场面十分震撼。
在马群后面有几名穿着兽皮的草原人挥舞着长长的哨鞭在赶马,钱通拔出佩剑挡在了齐颜身前,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马群。
齐颜则表现得淡定多了,这样的场面她小时候几乎天天都能见,那些赶马的草原人手中拿的叫哨鞭,一般来说长一丈左右,需要从小开始训练才能操控自如,鞭头处绑着一对薄如蝉翼的骨片,稍有操作不当骨片就会破损,鞭子也就毁了。
哨鞭只空舞绝不会打在马儿的身上,依靠挥动时发出的特殊音色驱动马群,赶马的目的是保持马儿的活力。
从前乞颜苏赫巴鲁告诉过齐颜:马儿是草原人的腿,要保持它们的活力才能随时投入战斗。
如今草原早已“统一”再无战事,为何要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赶马?
阿图度一夹马肚奔向了其中一位赶马人,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对方拿出骨哨用力吹了一下,所有的赶马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马儿又在草场上奔跑了片刻,逐渐停下,散去。
阿杜图回来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丢给齐颜:“挑马,骑。”
齐颜点了点头,钱通主动说道:“主人,不如由小的替您挑一匹吧?”
齐颜:“难得来一趟,这万马奔腾的场面在京城可是看不到的,你不必跟着我,趁这个机会自己也去挑一匹好的。”
钱通:“可是……”
齐颜:“去吧。”
钱通:“是。”
钱通十三岁就跟在齐颜身边,他很了解齐颜,这看似闲谈的对话其实是在下达不容违背的命令。
齐颜径直来到马群中,这批战马虽然已被驯化但对陌生的气味很警惕,闻到陌生的气味猛地打了一个警告的响鼻,有几匹胆子小的直接跑开了。
齐颜也不急,放轻了步子慢慢地走了过去,阿图度就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第二次还是一样:齐颜刚一走近,马儿便一哄而散。阿杜图笑出了声音,其余赶马人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齐颜佯装不觉,向更远的马群走去,结果依旧……
如此反复了几次,看热闹的草原人操着草原话议论着,笑够了便不再留意,而齐颜已经越走越远。
她回头望了一眼,阿图度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齐颜再次向马群走去,这一次马群没有再散开,甚至几匹惊跑的马儿转了个弯主动跑了回来。
齐颜使用了与马儿沟通的能力,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请其他马儿走远些,只留下一匹温和的老马在身边。
齐颜解开阿图度给的布袋抓出一把玉米放在手心,等老马吃完了,又拍了拍它的脖颈。
马儿打了一个轻松的响鼻,齐颜的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意。
这笑容干净又真挚,笑意从眼底透出,若是南宫静女看到此时的齐颜,定会发现齐颜从前的笑皆是伪装。
齐颜问了老马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后又走向其他的马,问了几次心里大致有了答案。
老马告诉齐颜:马场已经很久没有赶过马了,大概是从上一次草变黄开始突然恢复了赶马。
草原上的秋天来得早,上一次草变黄……那就是去年的七月底。
其他马儿的答案和老马的差不多,有几匹小马驹还和齐颜抱怨,它们很害怕鞭哨的声音,每次都累得筋疲力竭。
齐颜笑着安慰它们,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