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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达与齐颜这一番精彩绝伦的论政,一字一句重重地击在了南宫静女的心上。
一则,她一直以来都铆了一股劲儿,这几年手不释卷时常挑灯夜读,本以为如今的她应该可以将负心人“踩”在脚下了,却惊愕地发现从前齐颜展示给她的不过是沧海一粟,抖出真本事以后把她甩到不知哪里去了。
二则,南宫静女不由得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与南宫达主客易位,自己是否可以提出这般深度的问题,可以巧妙地接住齐颜的言论。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南宫静女的贝齿紧咬下唇,一股挫败和焦急油然而生。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父皇无意中写下的一段话:父皇会努力再撑些年头……
南宫静女的眼眶有些湿,数日积累的疲惫席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
内侍提醒南宫达天色已晚,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要关了……
南宫达怔了怔,看了看殿外的天色,一股酸痛之感在腰身肩颈蔓延。
南宫达:“居然都这个时辰了?本宫……”
齐颜:“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南宫达笑着抬了抬手:“妹夫且慢,都怪本宫一时忘情,有一位可是等了你好久了,你必须要见一见。”
齐颜心头一跳,不自觉的抬起头向屏风处看去,纵观整座朝堂也只有那里能藏人。
南宫静女抬起广袖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浅浅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向屏风外走去。
南宫达的腿脚不便是以并未起身,而是侧过身子笑着看向一旁。
大殿西南角的一扇小窗开着,吹进一阵闷热的风,大殿内的十二盏宫灯的烛火跟着摇了摇。
南宫静女迈着落落大方的步子,双手扣在小腹处自屏风后头款款地走了出来。
齐颜站起了身,微微仰起头,目光定格在南宫静女的身上,三年不见她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但似乎比从前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风情。
稚嫩的身材变得丰盈,被剪裁得体的宫装衬得玲珑有致,五官似乎也比三年前长开了些,在这最好的双十年华如夏花般绽放。
南宫一族的三姐妹皆为绝色,若琼华公主热情如火,灼华公主沉静似水的话……
眼前这位蓁蓁殿下更像是一阵卷过花香的春风,沁人心脾又带着前两者所不具备的自由与灵动,春风虽不伤人却也有令百花凋零的力量,而且要比水火更难掌控。
南宫静女在御案边驻足,在抬眼看向齐颜的一瞬间,南宫静女感觉自己平静的心湖“咚”的一声,投入了一枚石子。
尽管那石子霎时间便消失不见,可它却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层层相叠、绵绵不休。
直到激荡到湖面的每一个角落,撞上岸边才停住。
这三年,南宫静女有意无意地绝了齐颜的消息,除了必须要批阅对方定期呈上的奏折,南宫静女从不打听有关于她的事情。
在齐颜即将入京之时,南宫静女也会想象一下三年后齐颜的样子,是胖了还是瘦了?是否会和其他男子那般留起胡须?
南宫静女的表情很平静,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张脸。她有些恍惚,仿佛这三年光阴只是大梦一场,站在她面前的还是昔日的书生少年。
他来到未明宫,恭恭敬敬地跪在自己面前,温和说道:“臣下晋州齐颜,奉旨迎娶殿下……”
他掀开了自己的盖头,用那双琥珀流光的眼睛打量自己。
他握住了自己执酒樽的手,好看的眉头微蹙,用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轻声道:“殿下,三杯已过。”
还有那寒冷的夜晚,他傻傻地等在僻静的宫道上,直到西落西山,明月升起仍不肯走,然后瞪着迷蒙的双眼,探寻地叫道:“殿下?”
还有,还有……
往事一幕幕如决堤之水,倾泄而出。
好多南宫静女都以为自己已然忘却的记忆,在再见到齐颜的那一刻,陡然清晰,恍然如昨。
仔细看看齐颜似乎也变了,具体是哪里南宫静女又说不出来。
原来他们已经成亲那么久了,从景嘉八年到景嘉十四年,整整六度春秋。
南宫达见这二人如石像般只是枯望着,不由得轻笑出声,暗道有趣。
他抬手将内侍招了过来,柱过拐杖从屏风后面绕出去了。
齐颜仔细地观察着南宫静女表情的细微变化,感受到了对方的动容,竟也有些紧张起来。
齐颜:“殿下。”
一声呼唤将南宫静女心头薄薄的温情搅散,她微微颔首,想到驸马府里养着的那一位,还有未明宫里的小尾巴,心又冷了。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齐颜面前,目光扫过对方那双暗含期待的琥珀色眼眸,淡淡道:“驸马一路辛苦了。”
齐颜抿了抿嘴唇,见南宫达已经离开,轻声问道:“殿下可安好?”
南宫静女却没有回答,转而说道:“晏阳郡主一直吵着想见你,随本宫来吧。”
齐颜垂下眼眸:“是。”
南宫静女径自走在前头,齐颜跟在后头,长长的宫装后摆呈扇面在地砖上铺开,也隔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后摆上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鸾鸟,高贵不可方物。
这还是齐颜第一次仔细观察,在此之前她们一直是并肩而行的。
朝堂内殿设有冰鼎,出了大殿一阵晚风吹来,便觉得有些闷热了。
天已经有些黑了,两名宫婢手持灯笼一左一右走在南宫静女身旁,没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凌乱闷响——齐颜不小心踢到突起的地砖,绊了脚。
南宫静女停了下来,她想起齐颜是“夜不能视”的,一双秀拳握紧又松开,却再次迈开了步子。
只是这一次,她走得很慢。
……
回到未明宫,南宫静女直接向暖阁走去,陈传嗣朗声唱和道:“蓁蓁殿下,驸马爷驾到!”
正在一楼做针线活儿的灵芝和仙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视一眼均放下手中的活计。
灵芝快步出了暖阁跪在一旁,仙草则上了二楼将齐玉箫抱了下来。
灵芝:“奴婢参见殿下,参见驸马爷!”
南宫静女:“平身吧。”
齐玉箫从仙草的怀中跳下来,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拽住南宫静女的广袖,仰着头甜甜一笑:“母亲~。”
齐颜看着眼前这个不及桌面高的小女孩,有些愣神。
南宫静女“嗯”了一声:“还不见过你父亲?”
齐玉箫转过头,看到齐颜后竟躲到了南宫静女的身后,拽着她宫装下摆,怯生生地探出小半个头来。
齐颜对着小玉箫笑了起来,小家伙“嗖”地一下将头收了回去,彻底藏到南宫静女的身后不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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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应云扇情相似
南宫静女也不明白一向欢脱的齐玉箫这是怎么了;好奇地看向齐颜;想知道齐玉箫究竟在害怕什么;对上的却是齐颜略显复杂的目光。
齐颜只是有些感慨当年比较孱弱的妹妹竟然都这么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难道这孩子的生父真的是那几个草原人之中的一个吗?
可在南宫静女看来则是另一种含义:孩子如此躲闪,齐颜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刻意教导所致?三年前她硬生生地让这一家三口分开,如今他的亲生女儿也这样对他……
南宫静女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百口莫辩之感,自己的确做过过激的事情,但此等龌蹉阴暗的勾当她是不会做的。
南宫静女攥住了齐玉箫的小拳头;柔声道:“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父亲吗?这是怎么了?”
齐玉箫竟大声喊道:“他是坏人!”
南宫静女有些愠怒;直接将齐玉箫拉了出来,娇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齐玉箫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扑到南宫静女的怀里:“仙草说;脸上有刀疤的都是落草为寇的贼人……”
“扑通”一声;仙草跪匍在地不停地磕头:“殿下恕罪;奴婢……奴婢只是给小殿下讲了些民间的故事;不知;不知……殿下恕罪啊!”
南宫静女冷哼一声:“你们都下去,这里不留人伺候。”
待宫婢内侍们都退下;南宫静女破天荒地拍了拍齐玉箫的后背;安抚道:“并不是所有脸上有疤的人都是坏人,再说你父亲脸上的并不是刀伤……”
齐玉箫抽抽搭搭地问道:“那是怎么留下的?”
南宫静女张了张嘴,往事再次浮现……
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定与这人再无瓜葛了么?为什么总是没出息地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齐玉箫:“母亲?”
南宫静女强压下心头的苦涩和酸意,轻声回道:“你可以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和你的一模一样?”
闻言,齐玉箫带着疑惑转过了头,齐颜适时露出和煦的笑容。
齐玉箫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眼角还挂着泪珠,但脸上的惊恐和排斥已经慢慢地消失了。
齐颜在心中暗叹一声:若是自己的父母还活着,特别是父亲……一定会敞开心扉接受这个孩子的。渭国人的身份只是一层皮,自己是草原王子,不应该用渭国人酸腐的想法去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
齐颜蹲了下去与齐玉箫平视,柔声道:“我脸上的疤是年少时贪玩儿,被树枝抽到的,你要不要来摸摸看?”
齐玉箫转头看了看南宫静女,得到许可后松开了环在南宫静女脖子上的小胳膊,向齐颜走去。
齐玉箫抬起手,迟疑道:“会痛么?”
齐颜笑着摇了摇头,齐玉箫一头扎进齐颜怀里:“父亲!”
齐颜抱着齐玉箫站直了身体,掂了掂小姑娘的分量,引得后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齐玉箫:“父亲是从晋州回来的?”
齐颜:“嗯。”
齐玉箫:“晋州离这儿有多远?”
齐颜:“骑马的话要半月,马车慢些。”
齐玉箫眼前一亮:“父亲也会骑马吗?!”
齐颜下意识地看了南宫静女一眼:“玉箫也会骑马?”
齐玉箫兴致勃勃地回道:“二姨母带我骑过几次马,二姨母说等玉箫的年纪再大些,她教我骑马。”
齐颜:“玉箫不怕么?”
齐玉箫摇了摇头:“不会呀!”
齐颜听了很是欣慰,回忆起了小蝶小时候骑马的样子:“你母亲也会骑马,父亲只会一点儿,但是可以和玉箫一起学。”
齐玉箫再次搂住了齐颜的脖颈:“真的吗?什么时候?”
南宫静女听着父女间温情的互动,心里有些不自在:到底是血浓于水,不过片刻功夫,自己就像个外人了。
南宫静女:“你们聊,本宫先回了。”
“母亲!”
“殿下?”
南宫静女转头看去,一大一小睁着琥珀色的眼眸,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齐玉箫扭了扭身体,齐颜将她放了下去,她跑到南宫静女身边抬手拽住她的袖子:“母亲不要走~。”
齐颜亦说道:“殿下,再坐坐吧?”
南宫静女:“……好吧。”
……
齐颜和南宫静女将齐玉箫哄睡了,小家伙睡得很沉,今日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南宫静女起身:“夜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