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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宋文说到了正题:“你能再讲述一遍昨天的事情吗?”
女孩回忆着说:“昨天晚上十一点,我加班回来,发现男朋友没有遛狗,于是我就拉了狗下楼,我们租住的房子小区里绿化不多,我把狗带出去,在小区旁边的小公园旁遛它。”
曾敏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小区后面的小公园,那片林子不算太大,就在马路边,有一些简单的体育运动器材,白天的时候有小孩子和老人在附近玩耍。
晚上九点以后,附近跳广场舞的散了,就有点偏僻,那边没有路灯,一片漆黑。
她本来想把狗带到旁边转转就回去,没想到那只狗被在家里关得久了,见到林子就钻了进去。
她当时为了找狗,没想到越走越深,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走到那片小公园的深处,才有点害怕起来。
那时候,她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声音……
回忆起昨晚那恐怖的经历,曾敏仪的眼睛忽然睁大,“我那时候听到了一种声音,是很重的喘气声,就好像,就好像呼吸不上来似的……”
陆司语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把这一点记了下来,这声音应该是凶手的特征之一。
“然后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我还没找到钻到林子里的狗,就忽然从身后跑出来一个男人。他一下子就拉住了我的头发,往我的头上打了一拳,我在那里喊救命,他就开始捂着我的嘴对我拳打脚踢,我当时就被打懵了,有点要晕过去了,迷迷糊糊的,那男的就把我往小公园更深处拖……”
曾敏仪低垂了头:“我家的狗发现了事情不对,就在树林里狂叫,那人当时犹豫了一下,踹了我的狗一脚,被我的狗在腿上咬了一口,这时候路边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大概是发现了情况不对,司机喊了一声‘谁’,然后打开了远光灯,那男的被照到了,我就奋力挣扎开,抱着狗跑到了路上,拦下了那辆出租车……”
“再后来,我打了报警电话,又打电话给了我男朋友……多亏了那好心的司机大叔,要不然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曾敏仪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胸口起伏,她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对面坐着的几人目光交流了一瞬,曾敏仪的说辞很符合本案凶手的特点,所处的位置和王晓培遇害的地点也不远。
她的额头受了伤,这样的类似伤势在之前的几起案件中也有出现,最关键的是,被狗咬伤这一线索正好符合他们在现场找到的那块纱布。现在,纱布正在物鉴部那边,等到化验后就可以进行比对。
这位女孩昨晚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宋文拿出纸笔继续问她:“你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只要女孩看清了,他就可以进行头像复原,这样找到凶手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看……看清了……”曾敏仪点了点头,她说到这里,似是怕冷似地环住了双臂,身体微微发着抖。
“你还记得其他的细节吗?”陆司语问。
曾敏仪抿了一下唇,似是回忆到了可怕的事情,她埋下头,声音带了哭腔:“那个人……远光灯照过来的时候……我喊着救命,想要挣脱他,他……他的手上有茧子……我一回头就看到,他……他在笑……”
漆黑的夜里,遇到这样变态的男人,像是一场噩梦,曾敏仪回忆着,在昨天她呼喊救命即将挣脱的时候,那个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抓着她的手粗糙而冰凉,那个人的表情是在笑,好像对她的挣扎十分满足……
那个诡异的笑容,曾敏仪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傅临江安抚着她:“没事,没事,你现在安全了……你把他的长相告诉我们,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画出来。”
“那个人……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五,头发很短,留的是板寸头,他是瘦长的脸型,脸很白,眼睛小小的,单眼皮,几乎没有眉毛。他的那个笑容,我形容不出来,嘴唇很薄,嘴角挑起,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只是一个笑,就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这辈子没有看到过比那个还恐怖的……”曾敏仪描述着,那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这几句话形容出来,宋文就在心中对那凶手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惨白的脸,那人就是普通人的长相,眼睛很小,不说话的时候,有点沉闷,可是一旦笑了,就让人觉得可怕。
宋文拿起画笔道:“我现在试着还原一下他的头像,你还记得那人的什么相关细节,比如他穿了什么,有什么动作特征,都可以告诉我。”
曾敏仪配合着点了点头,她又说了凶手的一些特点,想了想又问:“你们会抓住他吧?”
“我们会尽全力。”这次说话的是田鸣,他追查这位凶手已经几个月了,现在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曾敏仪抬起头,有些怯懦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位警察,忽然又低了头,望向自己交叠的手指:“昨天我在派出所时,有几位民警,他们……都说我这种情况,很难找到对方……他们还说……”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似是在考虑当不当讲,抿了一下嘴唇才继续说,“他们还说,这种事情挺多的,我没有丢钱,也没有出事,当时没有监控,就被打了几下,伤得不重,这男的很可能是抓不到的,过去很多这样的事……最后都不了了知……”
坐在对面的几位刑警一时沉默了,但是他们也明白基层警察的无奈,基层人员少,工作重,遇到这种没有损失,情节不严重的案子,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把那些嫌疑人追查出来。
要不是陆司语聪明警觉,他们差点错过这位人证,错过这些线索。
如果这个嫌疑犯不是一位背了数条人命的变态杀手,只是一个普通尾随女孩,图谋不轨的猥琐男,就算民警追查了出来,找到了那个男人,受害人和加害人面对面坐在派出所的调解室里,根据女孩只受了轻伤的情况,最后还是只能签字调解一下就要放人。
这样的伤势,连拘留的程度都不到。
这样的情况,每天在国内,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也许这其中,就有一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也许他们这次没有犯案,以后会做出越发可怕的事情来。
但是无论是警方也好,法律也好,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能够去遏制这种情况。
人们常说,我们需要更多见义勇为的人,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希望自己无助时,是被见义勇为者帮助的人,又有多少人面对需要帮助的人,敢于挺身而出?
想要改变这些,需要更多的人付之于行动。
第113章
南城市局的审讯室中; 对曾敏仪的问询还在继续。
审问室里一时安静,宋文低头画着图。傅临江打破了沉默安慰那女孩道:“你放心吧; 案子到了我们这里; 就会把他找出来的。”
描绘画像需要个过程,宋文把画好的男人轮廓给曾敏仪看了看。曾敏仪小声提了一些特征,宋文就又低头继续开始画。
陆司语正好把之前的记录总结好; 合上了笔帽,他坐在宋文的旁边,转身凑到宋文近前,低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文专心致志地画着人像。
几条线条勾勒出了脸部的轮廓; 画上头发的走势,然后开始描摹五官。
陆司语喜欢看宋文画画; 他的笔好像是有灵魂的; 那是一种安静的力量,有时候只是几笔之间的勾勒,就让纸上的人有了生命一般,这样的画技让人心生敬佩。
而且这只手不光可以握笔; 还可以握枪。手上的温暖让他留恋,仿佛握住它; 就有安全感。
笔尖触碰画纸; 发出一种柔和的沙沙轻响。
宋文画了一半,抬起头来看了陆司语一眼,眼前的人托着腮; 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审讯室的灯光照得他整个肤白如雪,他看得神情十分专注,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安静得像是只兔子。
宋文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不禁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会面,用纸巾擦了擦小指关节处的铅灰,继续描绘。
不多时,一张画像已经初具了雏形,那是一个看上去有点普通,却在眉目直接蕴藏着阴郁的男人,只要再为图像的眼睛画上漆黑的眼眸,就像是点睛一般,让一张脸孔印在了白纸之上……
正这时,审问室的门忽地被人打开,一位二十多岁的瘦高男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冲着曾敏仪走过去:“敏仪,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过来了?我还是查了你的打车记录,才知道你到了这边。”
曾敏仪看到他,有些惶恐地往后一缩,然后低头不说话了,来的人,显然就是她口中的那位男友。
门口的朱晓站在那里一脸尴尬:“对不起宋队,这男人是来找受害人的,问了在哪边就直冲了过来,我实在是没拦住……”
傅临江还有耐心,站起身解释道:“我们这是在办案,是我们把她叫过来的,你女朋友是一位重要的目击证人,有配合我们调查的义务……”
那男人赖着不走,也不敢硬顶他们几个,站在曾敏仪地旁边道:“警察同志们要问什么?我也是昨晚的当事人,我可以作证。昨晚的事都是因为她遛狗太晚了……没有什么大事。”
曾敏仪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每天上班回来还要做家务,你倒是好整天打游戏,如果不是你忘了遛狗,我怎么会晚上出去……”
“早听我的把狗送给别人哪儿还会有这么多事……”男人继续和她理论道,“谁让你遛狗还穿那么性感?要不然怎么就搞你不搞别人。昨天在派出所你丢人还不够,今天还跑到市局来!回头要是让你公司知道了,你连工作都保不住!”
眼看这边要吵起来,傅临江皱眉道:“请你们不要影响我们警方的工作。”
面对这位大男子主义,还有点混不吝的男友,宋文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用手里的画笔指着那男人:“你知道吗?在今天早上,有位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死了,如果昨天,那辆出租车没有路过,那么出事的,就是你的女朋友!现在,不要打扰我们办公,马上给我滚出去!”
这三句话说完,那男人脸色变了变,秒怂了:“好好,我是关心她,怕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影响到了她的前途,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那……警察同志,我外面等她。”
曾敏仪听了宋文的话却是整个人呆住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位警察对她昨晚的经历那么重视,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那个……你们刚才说的事,是在吓唬我朋友的,还是真的?”
傅临江看了看女孩,对她道:“是真的。”
“那我……那我那时候如果被他拉入了小树林,是不是死的人就是我了?”曾敏仪说着话哽咽了一下,她被吓住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同时又在庆幸着自己还算命大。
就在昨晚,她和死神擦肩而过。
陆司语看看本子上归纳出的几点,觉得线索有些不够,又开口问:“我知道,昨晚的经历,是让你痛苦的回忆,可是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关于凶手还有什么细节和特征?”
傅临江也在一旁道:“也许你多想起来了一点,就可以帮我们救下下一个女孩。”这些细节会随着时间流逝,哪怕现在曾敏仪想起一分一毫,都有助于他们尽早破案。
曾敏仪想了想,把头埋在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