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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音扬唇笑了一下,青梧这席话看似直白得刺人,但却是真心实意在为她担心。青梧今日找她来,怕就是为了开解她。“娘娘不必为我忧虑,常在也好,储秀宫也罢,我都安然。”
晨音顿了一下,“唯独有一桩疑事,还请娘娘解惑。”
“你说。”
“选我入宫,是您自己的意思吗?”
晨音不错眼的盯着青梧。青梧莞尔一笑,“这算什么疑惑?我是中宫,选秀一事由我全权负责,自然是我拿的主意了。”
晨音望着青梧的笑颜,也跟着扯动唇角,从青梧的反应谈吐来看,她是真的未受太皇太后的摆布。所以,青梧选她,仅是因为莲千的误导。这事儿阴差阳错,怎么就那般凑巧呢?宫里的巧合,晨音是万万不敢相信的。“你这话问得稀奇古怪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青梧好歹也在宫中待了十多年,敏感的察觉到晨音的问话里似有内情。晨音摇头,“无事,就是觉得您费心为我周旋,十分不容易。”
青梧心思重,如今又在病中,晨音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青梧错选的事说出来,平白给青梧添堵。反正事已至此……“我这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若没有你的提醒,我如今还稀里糊涂活着呢。”
晨音眉头轻挑,不动声色的在殿内扫了一圈儿,守在门口的是丹朱。回想最近几次见青梧,似乎都没在她身边看见乌雅。云婠的影子。看样子,青梧八成是亲自抓住了乌雅。云婠的把柄,才把人调离身边的。两人交情不算深,晨音也无意探究云婠如何下手的细节,只轻声问,“娘娘停药后,近来身子可爽利了些?”
青梧笑着,径直伸手捉住了晨音的右手,“往年这时候,我的手就算整日抱着暖炉也是凉的。”
晨音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真情实意露出一个笑脸来,“那就好!”
两人凑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直到丹朱端了药碗来,晨音才起身告辞。这厢才走出坤宁门外不远便,便被一股大力拽着胳膊,带往一旁的甬道偏僻处,面对站着。杪春则被人拽去了不远处的大圆柱后面,隐住身形。晨音的视线在来人明黄的领子上溜了一眼,心下稍安。“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皇帝压着嗓子,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威严。“嗯?”
晨音疑惑,这没头没脑的,要她怎么回答?皇帝皱眉,面上稍显不耐,“方才,朕也进了坤宁宫。”
晨音猛地反应过来,摇头,“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哼,那你为何会问皇后,选你入宫是谁的主意?这是宫中,少卖弄你那几分小聪明,不要命了!快说,你到底找谁探听的消息。”
皇帝只比踩着花盆底的晨音高半个脑袋,此刻他略垂着头逼问,两人的视线直直在空中撞上。晨音略错开他眸底的寒芒,“……若说是自己猜的,皇上信么?”
“猜的!”
皇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摆明不信。晨音无奈,索性抿紧唇瓣,懒得辩驳。皇帝见她不说话,面色越发阴沉。晨音依旧不为所动,想吓唬她,好歹也得多在龙椅上坐个几十年再来吧。最终,还是皇帝先没绷住,咬着牙,目似鹰隼,“好,你既说是猜的,那你就给朕说说,你都猜出了些什么!”
晨音慎了一瞬,右手不自觉握紧,“敢问皇上,裕亲王处境如何?”
皇帝神色未变,只从晨音问出这话后,便一直盯着她。若不是晨音熟悉他的神情举动,险些错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讶然。自晨音意外被选入宫后,皇帝因福全的缘故,尴尬又愧对,索性一直躲着她。今日去坤宁宫,见到她与青梧在一起,也是下意识的避开,谁知无意间听见了她问青梧的那句话。皇帝本以为是晨音不老实,在宫中探听消息,扒拉出了些许微末枝节,又不敢确定,所以才去找皇后问询。宫中的秘辛可不是谁都能沾手的,念在福全的份上,皇帝也不能看她稀里糊涂把小命交代出去。所以才特地留下,想暗地里告诫她两句。谁知,她连是谁把自己弄进宫的都分不清,反倒是张口就问福全是否安好。这情形,八成真是胡乱猜的。明知一辈子只能困守宫墙,还恋恋不忘旧人旧事。命运弄人,倒是怪可怜的!皇帝怜悯的瞅了晨音一眼,十分语重心长,“你已入宫,便要知分寸。如此于人于己,都好!”
“……”
晨音姑且可以把皇帝的话理解成劝告,但皇帝这眼神是……同情自己的妃子不能红杏出墙?
第38章
十月下旬已经转凉不少;但紫禁城上空却绕着一股欢欢喜喜的热闹气。因今日是十月二十六;正式册封六宫的日子。晋佟妃为贵妃;赐住承干宫。并册李氏为安嫔,王佳氏为敬嫔;董氏为端嫔,马佳氏为荣嫔,纳喇氏为惠嫔,赫舍里氏为僖嫔。还有五位贵人;七名常在,六名答应,一并册封。典礼仪式冗长繁杂;持续了大半日;之后还有谢恩等规矩。晨音回到储秀宫西偏殿时,已近昏晓。汤嬷嬷与杪春一同伺候她摘了首饰,拿一身轻便衣裙换上。晨音揉着发酸的后颈,面色无半分疲态。汤嬷嬷忍不住笑道,“小主这大半月以来时而会往外面走动,精神头看起来好了不少。今日累了大半晌,竟还是神采奕奕的。”
晨音闻言;瞅了眼镜子里自己的脸,也跟着笑了笑。她精神转好,与平时多出门走动有关系;但最重要的可能还是心放宽了。上次坤宁宫外;她问皇帝福全是否安好。概因福全之事涉及天家秘辛;皇帝并未吐露半句具体消息,只含糊说了句“无碍。”
因着皇帝这两个字,晨音一直提着的暂且放回了原处。君无戏言——皇帝总没必要拿自己亲兄长的安危性命来哄她。心头记挂的事少了一桩,晨音整个人活泛不少,偶尔来了精神,也会往外面去走走。不过她还是谨慎的避着慈宁宫方向,以免那天不小心惹了太皇太后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皇帝那日的态度几乎默认了她之前的猜测,她是因为与福全那层关系,被‘牵连’进宫的。太皇太后表面不显,心里肯定是厌烦她这个‘来路不清白’的女子的。皇帝出手压她位份,可能是顾虑到福全的心情,想尽力削减她在后宫的存在感,然而这其中又难免没有太皇太后的手笔痕迹。作为一个在宫里斗了几十年的人,晨音虽然觉得这样被人压着打挺憋屈的,但对方是太皇太后,连皇帝都要哄着顺着的人物。她除非是傻了,才敢去跟太皇太后硬碰硬。至于佟贵妃出手搅乱的目的……晨音并不确定,但归根究底,无外乎是冲着后位去的。晨音没有证据,只隐晦提醒过青梧两次,也不知青梧会否放在心上。交浅言深,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大忌。晨音一个小小常在,总不能硬诱导着皇后去猜忌贵妃,弄得后宫凭生波浪,除非她不想要郭络罗氏全族的性命了。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杪春见晨音心情好,也跟着汤嬷嬷从旁凑趣,主仆三人随意的闲话。不知是谁先提的青梧,杪春往门口瞅了眼,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今日奴才出门,听人说起,下月初果毅公府的太福晋会入宫。”
说罢,又怕晨音与汤嬷嬷没反应过来,遂加了一句,“是主子娘娘的亲额娘,不是三继福晋。”
青梧的阿玛果毅公遏必隆,总共娶了三位福晋。元配嫡妻英亲王家的郡主,二继福晋是颍亲王家的县主,三继福晋倒不是宗室女,但出身也还不错。然而,青梧并非出自这三位福晋任何一位的腹中。青梧的生母舒舒觉罗氏是遏必隆的侧室,早年间遏必隆没有嫡女,便把青梧放在二继福晋膝下,充嫡女教养。之后二继福晋过世,又由三继福晋继续养育。这般做法在一般人家并没半分问题,但尴尬就尴尬在,青梧如今做了皇后。舒舒觉罗氏的身份说好听些是侧室,但遏必隆只是个大臣,他的妾室又不能如亲王郡王的侧福晋一般,堂堂正正的上玉牒。说白了,舒舒觉罗氏就是个妾而已。皇后的亲额娘自然不能是妾,所以哪怕如今遏必隆的三继福晋还活得好好的,外人也称呼舒舒觉罗氏一声“太福晋”后宫中有母凭子贵,这大臣后宅中也有,舒舒觉罗氏就是其中最成功的例子。晨音眸中闪烁,皇帝刚大封了后宫,舒舒觉罗氏便迫不及待的入宫找青梧。宫里都是人精似的人物,那能猜出舒舒觉罗氏此行的目的。这位怕是担心新封的嫔妃威胁青梧的地位,赶着催生来了。想必杪春也听了传言,所以才这般表情。仁孝皇后的两个儿子都保住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并不缺嫡子。舒舒觉罗氏在这时上赶着让青梧生育,不是故意把青梧往尴尬境地推么。况且,青梧自坐上皇后的位置时,便注定是生不出孩子的。晨音隐约记得,从前舒舒觉罗氏也来过这么一遭……这额娘当得,专往女儿心头扎刀子,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晨音按下心头的嫌弃,眉间不免为青梧透出几分担心来,顺手推了推杪春的脑袋,“你呀,以后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时辰不早了,快去看看膳房送吃食来了没有。”
杪春嘟嘟嘴,摸着脑袋走了。汤嬷嬷望了眼她的背影,凑近晨音低声道,“杪春说的消息奴才也听说了,无风不起浪,太福晋此举……”
汤嬷嬷顿了顿,话锋一转,“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已经修葺得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承祜阿哥该搬进去了。”
这明奉慈殿,就是后来的太子东宫——毓庆宫。宫内早有传言,皇上修葺明奉慈殿是有意立承祜为太子!虽有满洲祖宗家法,生前不立嗣。但皇帝对仁孝皇后留下的两位嫡子上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带在干清宫住着不说,还日日亲自教导,如今又要为承祜修葺离干清宫最近的明奉慈殿,皇恩厚宠,有心人难免多留心几分。晨音也曾暗自琢磨过,这一世皇帝没急着立太子,大概是因为仁孝皇后的两个嫡子都保住了。但看皇帝这架势,立太子应该也就早晚的事!“嬷嬷绕这么大的圈子,先是太福晋催生,又是皇上欲立承祜阿哥为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晨音随手把茶盅轻放在桌上。汤嬷嬷福了福腰,面色凝重,“还请小主恕奴才僭越。宫中人都知道,您与仁孝皇后交好,还救过幼时的承祜阿哥,又得保成阿哥喜爱。若……大局得定,将来您凭着这多层关系,必能一生安稳无忧。”
晨音没答腔,安静的等汤嬷嬷说完。“两位嫡出阿哥与如今的坤宁宫娘娘不亲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小主您虽是坤宁宫做主选进来的,但还是……”
“少与坤宁宫来往,本本分分过日子,将来总不会差?”
晨音笑了一下,“多谢嬷嬷好意,我明白您的意思,宫中忌讳墙头草,我有分寸。”
她是所谓的仁孝皇后故人,如今正值敏感时期,确实不宜再与青梧多来往。汤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见晨音为青梧担心,心中还在打鼓,生怕晨音脑子拎不清楚,想两边都沾,所以才冒险提醒一二。其实不用汤嬷嬷多说,晨音也没打算掺和到继后与储君之间去。不管是她先前救承祜,还是后来帮青梧,皆是因为两人面临性命之忧。如今两人都好端端的,她再伸手进去,就不合适了。况且,她又不是天生就爱瞎操心。——连着几日大雪过后,墙上的九九消寒图又添了一笔。晨音立在被皑皑白雪掩盖的朱红宫墙下,下意识紧了紧风帽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