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悦说道:“太子放心,江北和中原我都有些人脉在手,会保护太子一路平安。”
江北是流民的天下,而江北最出名的流民帅是郗鉴。
中原嘛,刘曜不会动他们的。
春风又绿江南岸,太子一行人出发时春光明媚。
清河出宫,在娄湖别院为王悦和周抚送行。
清河的心情复杂,因为大晋送给靳准的国书里,是要联合靳准以抗刘曜。
刘曜是她继父,她的母亲是刘曜的夫人。
如果大晋和刘曜开战,我将何去何从?
王悦看穿清河心思,说道:“你放心,靳准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匈奴和中原的汉民都容不得他,很快会倒台,至于大晋和靳准联合抗刘曜——我知道大晋目前国库的状况,这两年都不可能有钱北伐打仗。”
打仗,尤其是远征,其实就是砸钱,刚刚复国的大晋根本负担不起。
清河听了,心下稍安,折了一支柳送给王悦。
荀灌也折柳送给新婚丈夫周抚,“运送两个棺材而已,快去快回。”
周抚接过柳枝,“我们去中原,保护公主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周抚是故意的,他去了,荀灌就会留下,建康是安全的。
荀灌笑道,“用得着你说,啰嗦。”
看着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打情骂俏,清河和王悦相视一笑:他们两个产了多年的狗粮喂给荀灌,如今轮到荀灌自产狗粮“反哺”他们两个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第149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江南一切都是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景象,文化和经济都是爆发式增长。
太子和王悦的中原使团乘船踏足江北之后,立刻感觉到这里和江南的不同。
长江北岸,是一片到处都是流民的三不管地区,这里的流民和基本上以家庭、家族为单位移民到江南的中原百姓不同。
江北的流民基本都是没有任何家产的青壮年男子,他们曾今的家人,老人和妇孺在逃难的时候要么走失,要么被抛弃,贩卖,甚至被吃掉了,最后能够活下来的走到江北,基本都是青壮年男丁。
每个时代,每一场灾难,无论是战争还是自然灾难,逃难途中都是残酷的丛林法则,弱者淘汰,强者生存,人堕落到被迫实行畜牲的规则,最后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强壮心狠的男子。
任何时代,任何地区,无一例外。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文化背景之下,上演同一幕的战乱悲剧。
而这些没有钱、没有土地、没有家庭眷顾、没有后顾之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强力壮的流民们,江南大晋这边是拒绝接受的。
因为他们都经历逃难的修罗场,人性的丑恶、隐藏的□□,嗜血等等带有破坏力的流民一旦来到江南,又没有钱,为了生存,他们一般会走上抢劫甚至杀人的犯罪道路。
这些流民羡慕江南的繁华和女人们,不惜冒着游泳渡长江等种种危险来到江南,都被严防死守的大晋边关军队抓住,并一一遣返到江北,不准这些无产的流民进来。
中原使团渡江之时,就有一船船偷/渡江南的流民被遣返到江北。
这些流民看到中原使团携带的骏马和一箱箱礼物,居然毫不掩饰贪婪的目光,开始互相交流,窃窃私语,打起了使团的主意。
王悦心想,难怪父亲一直坚持不肯放江北流民进江南,把他们隔离在外,这就是一群未经驯服的野兽,没有规则,没有伦理约束,就像瘟疫一样,一旦放进江南,江南必定大乱。
使团有两千护卫,这些流民居然还有胆子围观,目光不善。
师团在码头集结完毕,往北方开拔之时,王悦骑马,发现前方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一万流民堵住了道路!
两千护卫拔刀,严阵以对。才刚出门呢,就要和流民打一架。
幸好,王悦早就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远方马蹄声起,震得江水都在颤抖,但见天际间出现一角旗帜,随着旗帜慢慢靠近,堵路的流民们纷纷散去,就像一块烧热的刀切向凝固的猪油,刀刃还没碰到猪油,猪油就自动溶出一道缝隙。
旗帜渐近,上面写着一个“郗“字。
正是郗鉴,郗鉴是江东流民中最出名的一个流民帅。
所谓流民帅,就是流民的统领,类似江湖组织,流民帅把流民们组织起来,成为雇佣兵,谁给的钱多就保护谁,为谁卖命。
郗鉴毕竟是中原士族出身,比一般的流民帅会经营,他利用军事优势做起来盐场的买卖,贩卖南北货物,给商人们当雇佣兵,提供保护,如今郗鉴手下已经有了十万多流民雇佣兵,财力养活十万多张嘴都绰绰有余,已经不再是当年洛阳皇宫里一个小小的、守护未央宫的中领军小军官了。
郗鉴是来保护大晋使团的,江北是大晋和汉国都管不着的地方,这些流民才不会把使团放在眼里,照抢不误。
当然,王悦是给了钱的。
王悦把一车黄金给了郗鉴,当做使团的保护费。
郗鉴推脱,“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还算是看你长大的长辈,怎么好意思收世子的钱。世子太客气了。”
王悦笑道:“如果是我自己通过江北,肯定不会和你客气。但这次我代表大晋使团,这钱并非我的私产,是我父亲从国库里拿出来的金子,你收下了,我才放心。”
郗鉴也笑了,两年不见,世子变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贵公子,他如今精通庶务,晓得人情世故。
郗鉴收了金子,说道:“我要罩的人,即使没有旗下雇佣兵们跟着护送,其他流民也不敢碰你们。不过你们的马匹和箱子都太耀眼了,我担心流民会豁出去一切打劫你们,这一次我就亲自护送你穿越江北。”
有了郗鉴,使团万无一失。
王悦把郗鉴引荐给了太子司马绍,一路聊下来,太子对郗鉴很是叹服,明明是士族出身,居然降服了猛兽般的流民,江北流民帅几乎都出身平民甚至草莽土匪,唯有郗鉴如此不同。
夜里扎营休息,太子不能寐,问王悦,“那些流民也是大晋的子民,他们一个个偷渡江南是贼,是劫匪,但是他们经过郗鉴调/教之后,就是一群能够作战的雇佣兵,既然如此,丞相为何不干脆给郗鉴封官,要他把十万雇佣兵带到江南,当大晋的兵呢?”
王悦翻身,说道:“很简单,大晋现在养不起这十万张饭量巨大,还需要每月贴补军饷的嘴。他们跟着郗鉴在江北吃香喝辣,到了江南当兵,伙食稍微差一点,就敢聚众哗/变,太子信不信?”
王悦叹道:“归根到底,流民没有家人牵挂,只顾自己爽快,脑子一热就敢杀人,太不稳定了,父亲一直求稳妥,因而不敢接收他们。”
王悦有清河,太子想为母亲荀氏正名分,让母亲活在阳光下,他们都是有牵挂的人,软肋使得一个
人可以被信任。
这次出行,太子方知自己在建康城一直坐井观天,方知天下偌大。
太子喃喃道:“我一定要想办法收服流民,驯服他们,郗鉴可以,我也可以……”
王悦说道:“首先,太子要有钱。”
兜头一盆冷水浇过去,太子心灰意冷,“喂,你能不能骗骗我,非要往我心里捅刀子吗?”
王悦:“好吧,太子是个有钱人。”
就这样,郗鉴带着流民雇佣兵一路护送,途中遇到好几股跃跃欲试的流民武装,都在看到郗鉴的旗帜后散去。
三天后,大晋使团终于通过江北地区。
郗鉴命雇佣兵原地扎营,对王悦说道:“前方就是汉国地界,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你们要在十天之内与我们会和——因为我们的粮食有限,又是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不能一直在原地等你们。”
郗鉴自嘲道:“我愿意一直等世子,但是我的手下是什么禀性我再清楚不过了,一旦饿了肚子,恐怕连我都敢杀啊。”
郗鉴是靠品德和门第赢得流民尊重的吗?不,归根到底,还是金钱和食物。丛林法则就是如此残酷现实。
王悦应下,带着使团匆匆赶往平阳。
刚到汉国边境,王悦就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边境没有汉国守军,军营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等使团到了平阳,发现城头挂着一张崭新的旗帜——“赵”。
怎么汉国挂着赵国的旗帜?挂羊头卖狗肉。
两国断交,消息滞后,王悦看到城门贴的告示,才晓得刘曜已经杀了大晋打算与之建交的靳淮,自己称帝,改了国号为赵了。
难怪沿路军营都空了,原来中原又又换了主人!
赵国皇帝刘曜很客气,对王悦说道:“来都来了,棺材也是现成的,你们就把怀愍二帝的棺材带回去吧,总不好意思让你们空手而归。”
第150章 凭智慧得来的皇位
刘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祸国国丈靳准。
这个有着杀神之称的一代枭雄,居然不是靠武力称帝的,而是靠智慧。
且说靳准为了巩固政权,主动和重生在江南的大晋交好,以同抗刘曜,期间不停的有朝廷大臣们跑到长安投靠刘曜,其中就有当年和刘曜一起攻进洛阳城的大将呼延晏——就是为了争抢洛阳的财富,被大将王弥掰断两根手指头的那个人。
当时呼延晏被掰断手指后,立刻怂恿刘曜和王弥内讧,自己撤到城外观望,坐山观虎斗,是个狡猾的人物。刘曜为了保护羊献容,和王弥打起来了,互相都死上千人——他们攻打洛阳都没死这么多人。
呼延晏是皇帝刘粲的亲表叔,刘氏皇室被靳准屠杀殆尽,他瞧着情况不对,赶紧撤,刘曜晓得呼延晏滑不溜丢的性格,就问他:“靳准杀了整个刘氏皇族,连姐姐、女儿还有亲外孙都杀了,靳家其他人都无异议?”
呼延晏说道:“靳准的堂弟靳亮为靳太后和靳皇后,以及太子求情,说他们都是靳家血脉,建议靳准立太子为皇帝,他是太子的外公,挟天子以令天下即可,如此,就不用树敌太多,闹得人人自危。但是靳准不同意,坚决要斩草除根。”
刘曜听靳家内部的矛盾,说道:“你去暗中和靳亮联络,就说我只诛杀首恶靳准,以报他毁我义父皇陵,侮辱义父遗体的仇,其他人就不追究了。”
呼延晏在中间传话,果然说动了靳亮,靳亮设了宴会,招待靳准,席间掷杯为号,夹壁埋伏的刀斧手齐出,砍了靳准的头。
靳亮带着靳准的头投降刘曜,刘曜开大宴,举办盛大的招降仪式,酒至正酣时,刘曜举杯大哭,说汉国覆灭,刘氏宗族被屠杀殆尽,义父刘渊的遗体都被挖出来砍头鞭尸,身为义子,即使顶着杀降臣的千古骂名,也必须要为义父和刘家人复仇。
刘曜将酒杯一扔,蹲在屋顶的弓箭手弯弓射箭,在场所有靳家人,包括带着靳准的人头来投降的靳亮,统统被乱箭射死。
就这样,刘曜打了半辈子的仗,把他推到皇位的这一战,居然靠的是智慧谋略。
王悦,太子,还有周抚三人听得瞠目结舌,他们千里迢迢赶到平阳,和新君靳准建交,可是人到了,要建交的国没了。
不过,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刘曜居然中原使团很客气,没有为难或者扣留,还把靳准准备好的怀帝和愍帝的梓宫无条件的交给他们带走。
毕竟,来都来了,对吧。
太子赶紧把大晋建交的国书往火盆里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