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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令我无心学习-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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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你在发烧。”闻箫语气加重,放开手后凑近,额头相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池野,你在发烧。”
  骤然的靠近令两人的鼻尖有短暂的触碰,池野下意识否认:“不会,我没有感觉不舒服。”
  “你额头很烫,”闻箫陈述完事实,喉口涩地发疼,“去不去校医院?”
  听见闻箫骤然沙哑的声音,池野唇线收紧,没有再否认,他语气轻松,反而安慰闻箫:“家里有退烧药,不要担心,只是低烧,我没事的。”
  闻箫很想问,能不能推了今天中午的饭局,能不能不准备材料,能不能去一次医院,能不能回家吃退烧药闭眼好好睡一觉……能不能把可以休息的时间都用来休息,不要绕路特意来见他。
  但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因为他无比清楚地知道答案是什么。
  池野是骄傲的,也是倔强的。倔强地试图以一己之力扛起病重的母亲、年幼的妹妹、繁重的学业,以及这段感情,从不示弱。还会笑着说,“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可是……真的没事吗?
  闻箫恍然发觉自己的心脏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变得脆弱又敏感,刺痛感绵密地如同落针。
  晚上,闻箫在门口换好鞋,外婆听见动静,摘下老花眼镜放在手里打印出来的论文上,“箫箫回来了?饿了吧,锅里热着菜,饭也温着的。”
  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摆上桌,外婆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坐到闻箫对面:“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脸色很差。”
  闻箫戳了戳饭粒,垂眼避开外婆的视线:“有点睡不着。”
  “那今晚上要早点睡觉,虽然少年人精神好,但天天熬着,身体熬坏了怎么办。”外婆把水杯往闻箫面前推了推,“喝点水,不要吃太急了,对身体不好。”
  闻箫依言喝了水,握着筷子没动,隔了几秒,忽地问:“外婆,‘面包和爱情’这个命题,您怎么看?”
  “面包和爱情?也对,我们箫箫是到了思考这些问题的年纪了。”外婆鬓角的头发梳得规整,她仔细想了想,温言道,“这个命题,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就我个人看来,一切最基本的前提是生存,无论什么,都不是仅靠一腔孤勇。”
  “当然,出于自身的阅历、思维方式、知识储备以及处境,会有很多种答案。不过箫箫,对于这个问题,你的心里已经有确切的答案了,不是吗。”
  洗了碗回房间,闻箫站在窗边,握着手机许久,才给池野发了微信,“烧退了吗,有没有吃药?”
  到闻箫听完一段英语听力,池野才回了消息:“吃了两次药,已经退了。”
  看完,闻箫打了一行字,发送前又逐字删除,翻开了下一篇听力。


第六十七章 
  今年的高考恰好在周末两天; 星期一到学校,到处仿佛空了不少。
  端着不锈钢餐盘坐下; 赵一阳用筷子戳戳饭粒; 有点不习惯:“凄清又惆怅,没有了高三那群抢饭抢菜的牲口,竟然有点寂寞了!”
  上官煜正在记录今天食堂推出的新菜的口味; 为他的御膳手册添砖加瓦,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只需要跨过一个暑假,你就会化身为‘高三那群抢饭抢菜的牲口’。”
  赵一阳忽感压力巨大,差点一脑袋扎进米饭里,当不想面对现实的鸵鸟。
  许睿颇为沧桑地发言:“我们也终将变成传说。”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了; 他又播了一个新消息,“对了; 那个衣冠冢不是要建展览馆吗; 前几天投标结果已经下来了,好像是一个叫‘建科’的公司包了。高考完了,高一快放假了,估计等我们补课的时候开始动工。”
  正在吃饭的闻箫捕捉到“建科”这个词; 隐约记得池野现在合作的那家公司就叫这个名字。
  下午,班长去办公室拿回一叠《补课意向表》; 高二年级人手一张; 需要拿回去给家长签字。上面两个选项,一个是同意高二暑假补课,一个是不同意。但大家心里敞亮——后面那个“不同意”的选项就是摆设。
  晚上回家; 闻箫把意向表递给外婆看,“学校发的,需要家长签字。”
  外婆戴好老花镜,仔细看完内容:“补课时间……要补一个月的课?时间有点长,那你们的暑假,是不是只剩二十天了?”
  闻箫点点头:“我听赵一阳他们说,附中一直这样,高一的暑假也补了课,所以他们的课程进度才很快。”
  外婆拿起惯用的墨绿色钢笔,在“家长意见”那一栏签上了“同意”,又署名“陆冬青”,三个字横竖间极有风骨。
  见外婆手边放着一叠材料,闻箫随口问了句:“您最近很忙?”
  外婆下意识地挡了挡手边的纸张,“不忙,只是有些杂事需要处理。”
  注意到这个细节,闻箫想起前两天在家里发现的几个文件袋,都是从青州大学寄过来的,背面写了“陆冬青教授收”。见外婆没有谈论下去的意思,闻箫没再追问。
  十一点过,赵一阳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靠,闻箫,箫哥!江湖救急!今天发的物理卷子倒数第二题第二问,我觉得我没错,但好像又错了,濒临秃头,求答案!”
  “我没带卷子回来。”闻箫捞起一支中性笔在指尖转着圈,回忆几秒,“磁场那道题?电子在t=0时刻从N板射出到打到荧光屏所经历的时间?”
  “靠……”赵一阳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发声系统,“我卧槽啊,一个字没差,你不是没带卷子回家吗,竟然能记这么清楚?”他又嘀嘀咕咕地安慰自己,“是我大惊小怪,这是大佬常规操作!”
  花十分钟把这道题讲完,赵一阳那边传来“唰唰”写字的声音,写完,他轻松地开始闲聊:“我跟我妈说了学校要补课的事,我妈开心地想给学校送一箱子锦旗,说感谢学校多收留了我一个月,让我没机会在家里碍她的眼。切,这话说得,好像她经常在家一样。闻箫,你左边有什么东西吗,你总往那边看,十几分钟,看了五六次了。”
  闻箫淡色的嘴唇紧了紧,手上利落转着的笔落在书页上,他垂眼看题目,挡了所有情绪:“左边没什么,是卧室的窗户。”
  “这样啊,”视频里,赵一阳话没停,“嗐,也不知道补课池哥会不会来。”
  听见“池哥”两个字,闻箫手指的力道没控制住,细微的“呲啦”声,“A”的最后一笔划破了纸张。
  “什么鬼,为什么这就十二点了?”赵一阳惊叫,“挂了挂了,我还有数学作业没动笔!今晚还能不能睡了!”
  闻箫说了再见后,按下了挂断。
  池野……
  闻箫极缓慢地松开撑直的背,让自己一寸寸靠在了坚硬的椅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
  池野。
  这个名字品尝起来,舌尖泛起甜,又涩,还有几丝淡淡苦意。
  很长很长地吸气,胸廓的线条随之起伏,收缩到极致,安静的卧室里响起清晰的呼气声。闻箫屈起长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蜷缩在椅子里,眼神漫无焦距。
  他跟他……认识多久了?二月二十四号转学到明南附中,到现在六月九号,十五周,一百零七天。
  很短,却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这些日子,每一天都是彩色的,像三棱镜折射后的太阳光。
  他的睫毛细微地颤了颤。
  就这么抱着膝盖在椅子里蜷缩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静谧被手机的铃声惊散。
  闻箫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号码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喂。”
  池野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听动静应该是刚进家门,换上了拖鞋。怕吵醒芽芽,他开始声音压得很低,直到进了卧室才恢复正常音量,“不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早?”
  闻箫于是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手上的事情基本都到了后期,有章程了,缺什么补什么就行,没多少需要注意的,所以今天结束得早,可以早点回来。张叔揽下了新的事,我试试看,能不能这次的也由我提供建筑五金,不过如果谈成了估计又有的忙。”
  “嗯。累吗?”
  “不累,”池野声音还带着笑,“能应付过来。”
  “明天多久出门?”
  “五点,七点回来,送芽芽去学校。对了,还要检查她的作业、抽背课文。”
  闻箫注视着木质地板上自己的影子,突兀地说了一句,“今天暑假补课的意向表发下来了。”
  安静半晌,池野才接话:“补多久,一个月?”
  “对。”
  池野语气故作轻松:“赵一阳他们是不是又在嚎了,肯定一边刷题一边吐槽补课的时间太长。”
  “对。”
  池野试图再说几句什么,但张张口,只发出了短促的一个音节。
  再次安静下来。
  闻箫喉咙感觉到了涩痛,他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了动,心底的情绪冲撞,让他近乎失去了对情绪的把控。
  “高三高考考完,几层楼全空了,食堂人少了很多。高考前几天,很多人往楼下扔课本和卷子,二教也有人模仿,被程小宁撞见,被罚去操场跑十圈。前几天儿童节,有人提议过节,说我们还没成年,有过节的资格,被老许驳回。生活委员上个星期一买了很多棉花糖,一人两个,说差不多算过节了,老许也分到了棉花糖,不过只有一个,理由是老许年龄超标了。”
  “闻箫——”
  “程小宁还是每天站在校门口查仪容仪表和迟到。老许把二胡带到了办公室,一天擦几次。全办公室老师一起跳健美操又被人看到了,还发现带队的是物理老师。”闻箫声音越来越沙哑,到后面,声线更是紧绷,“你曾经说你最喜欢的是在学校上课。所以我把这些事记下来,说给你听。”
  “闻箫。”池野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夹杂着微弱的电流,不知道谁比谁更加沙哑。
  他试图转开话题,想说高三的走了食堂不那么挤了,被程小宁罚跑圈那个人真倒霉,不让过节老许太不近人情,生活委员给出的理由也非常扎心——
  可是,这些应该已经有人跟闻箫讨论过了。对自己来说是新闻,然而对闻箫来说,早已是旧闻。
  他仿佛看见两人的生活如同朝向两边的轨迹,飞驰而去,不断背离。
  格格不入,再不相融。
  “池野。”闻箫字音清晰地叫出这个名字,问他,“如果不到学校上课,你高考考二本,能考吗?”
  “能考。”
  闻箫继续问:“重本呢,985,211,能考吗?”
  “能。”
  闻箫闭上眼:“你想考上的那个学校,能吗?”
  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夹着杂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池野沉哑的嗓音才响起:“考不上。我考不上那个学校。”
  直到有什么滴在地板上,闻箫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泄露丝毫的动静。
  他眼睁睁地看着池野的生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的感情,更是在崩溃的边缘。
  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生活的恶意往往毫无根由,却能步步紧逼、层层压垮,令人气息奄奄、挣扎不能。
  唯一可做的,不过是赌命罢了。
  舌尖尝到了血的铁锈味,闻箫迟钝地判断,应该是下唇出血了。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边,远远望着对面属于池野的那一扇窗户,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火星被点亮。
  他又重复起之前的问题:“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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