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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案上供奉着白玉观音,法相慈悲悯人,用以避邪护人,保家宅平安。
李衡白衣玉冠,弯腰扶老太君靠在石青引枕上,他听有两阵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廊下的丫鬟进来,便背身道:“祖母困了,将屋里的灯都熄了!”
李御道:“先等等。”
他侧身回头,就见她身旁跟了一个肩披鹤氅的红衣少年,眉目俊秀不凡,周身气质贵不可言,说话却稍有稚气。
“祖母,你可睡了?”
婢女琉荷悄悄暼了他一眼,不知方才说话的少年郎是何等身份,李府小辈就只有李御姐弟,她从未听过还有旁只族人可唤老太君祖母。
“琉荷你先下去。”李衡扫了她一眼,将自己的位置让给赵璟,老太君听见屋里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阿璟怎么来了?”她声音沙哑,面容消瘦苍白,头上的白发比从前多了不少。
赵璟道:“我想您了。”
宫里的事,老太君都听说了,她见赵璟额头上包着白纱布,怜惜地摸了摸:“这撞得疼不疼啊?以后你走路得小心才是,宫里不比李府,坏心眼的人多。”
赵璟将头靠在她手上,委屈说:“我今晚想在家里住一日再回宫,可以么?”
“自然可。”老太君摸摸他的头,“你的院子我一直给你留着呢,御儿也每日让下人打扫着。清风阁现在没下人伺候,要我拨几个人伺候你吗?”
“不用,有汪德海就够了。”赵璟将人指给他,老太君是诰命夫人,进宫时自然见过他。
她将手缩回到被中,困倦道:“天色不早了,您们姐弟都各自回院里歇息吧!”
“是。”
*
三人出屋,走过穿堂。
小厮手里抬着灯笼,点亮人脚下的路。
李衡体贴道:“长姐为祖母奔波一夜,甚是辛苦,就由我送陛下去清风阁吧!”
赵璟不乐意,“御姐姐,我要你送我!”
两人小时候因为身份关系,彼此见面时总会尴尬几分。待赵璟登基后,他们一个深居皇宫,另一个宅在府邸,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尴尬感倒是没了,就是多了几分生疏。
赵璟的心智现在停留在三岁,正是对李衡别扭劲最深的时候,李御想了想,便对李衡道:“阿衡,清风阁离我的院子较近,就由我送他好了,你回去歇息就好!”
“可是……”他有些犹豫,李御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赵璟现在心智再不成熟,也是一个男人!
他怎放心得下?
他抬头看了赵璟一眼,发现他正凶凶地瞪着自己,十分孩子气。
应该是他想得太多了!
李衡垂眼,“那我走了,长姐走路小心,别被石子绊倒。”
“我知道。”她看李衡慢慢走远,背影转到廊角不见后,侧头问他:“你可还记得去清风阁的路?”
赵璟道:“怎不记得?我夜里都梦到过好几次呢!”
他身披鹤氅,与她说话时眉眼总是带着笑意,李御见他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你说你都记得这个,怎么不把其他事情也记起来呢?”
赵璟道:“御姐姐,我会努力把那些事都记起,你别嫌弃我好么?”
“你哪里听出我这是在嫌弃你了?”李御忽然有些后悔和他说那话,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别胡思乱想,你和阿衡都是我弟弟,我这个做阿姐的是从来不会嫌弃自己人的。”
他抿下嘴唇,没接她的话。
李御以为他这是听进去了,轻笑着领他到清风阁门口便走了。
汪德海送完庄太医出府,去清风阁寻赵璟时,内屋的灯已熄灭,小厮知道他是宫里来的内侍,便将他安置在东厢房。
翌日,赵璟用完早膳后,便带汪德海去看望老太君,两人才走到慈竹小路就听见李御姐弟说话的声音,赵璟霎时拉汪德海躲进假山里,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阿衡,你今日让小邵备马车是准备去何处?”
“韦二郎找我有事,我出门去他府上一转,午时前必会回来。”
李御莞尔,伸手替他派落肩上的竹叶,“你不必这般赶着回来,韦家这小子我见过,他虽爱玩,但不是京中的纨绔子弟,你同他多处处,也能多交几个朋友。你别一整天宅在府里,只知道看书,要不然我何时才能见你娶个夫人做你的郡王妃?”
他讪道:“长姐都未嫁,我怎好先娶?”
“你怎和阿璟说一样的话来堵我?我若一辈子嫁不出去,你们俩是打算以后一起做光棍么?”李御一气,给他下了期限:“至多给你一年时间,你得给我找到合你心意的姑娘。若你一直找不到,到时候长姐如母,我这个姐姐就得插手你的婚事了!”
李衡笑了笑,“谁说长姐嫁不出去,昨日祖母不是说了吗?陆怀已经上京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是我姐夫了!”
“胡说什么!”她瞪道,“你这话可不许在别人面前乱说,我和陆怀多少年没见了,能不能合眼缘做夫妻还是未知之事!你别在他跟前姐夫姐夫的乱叫着,到时候能和我成婚的人不是他,你真姐夫知道这事,不得扒了你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李衡低下声音,向她讨饶后带着身后的侍从走了。
李御正准备抬脚往清风阁走去,一个丫鬟低头引江淮走到她面前。
李御问:“江公子怎么过来了?”
江淮道:“陛下如今可是在李府?”
她轻轻点头,江淮向后招手,有两个小厮抬了一个大木箱子放到地上,李御有些不解,诧异问:“这是什么?”
江淮解释道:“柳先生说庄太医既道陛下这些日子需要静养,那近来看些书养养心正好,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陛下定然看得懂,到时他会将它们和词文注解一起抽问。”
赵璟躲在假山后,壁虎正顺着石头往上攀爬,汪德海不小心随手碰到它后,它嗖地就钻进他袖子里,吓得他忽然惊叫一声。
作者:小剧场:
李衡:陆怀以后就是我姐夫了!
李御:先别乱叫,八字还没一撇!免得以后你真姐夫知道,揍你一顿。
赵璟偷偷上线,手里备好一个砖头,准备随时开打。
第13章
李御寻声往假山走过来,赵璟不好再躲,只好拉着汪德海讪讪走出来。
他一直垂着头,都不敢看她。
江淮一袭青衫站在竹下,面容清秀温和,他道:“这些书都在这儿,陛下记得慢慢看。”
赵璟蹙眉:“你拿回去些,这么多书我怎么可能背得完?”
柳禹早就知道他会说这话,他让江淮来前便都算计好了。
江淮开口:“太傅说您只需背熟词文注解,这些书您闲来时翻看一遍便可,到时他会从里面抽几个问题问问,算作考察。”
这功课布置得不算过份,李御听了没觉什么不妥,她侧头望向赵璟,赵璟在她的注视下微微点头。
“那在下就不打搅二位了。”江淮拱手,带身后仆从离开此处。
李御朝他走过去,问:“你方才躲在里面做什么?”
他背过身子不想理她,李御转过去看他,赵璟又将脸撇到一侧,作出一副不想同她说话的模样。
她搞不懂他又在发什么脾气,便询问汪德海。
可汪德海一问三不知,他刚才都是被他扯进假山洞里的,哪知道他躲李御是想做什么。
“谁惹你了?”她眉眼弯弯,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轻笑道:“御姐姐替你去教训他!”
“就是你!”他气鼓鼓地看着她,深黑的眼眸藏着火星,一直蛰伏着将要爆发。
李御仰头看他,不知他这气是从何来,她想到江淮带来的那箱书籍,猜测问:“你是怪我刚才没有帮你?”
“不是。”赵璟声音微低,提步直接跑走了。
汪德海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
侍女问她可要追上去,李御认命地点点头,让下仆将地上的红木箱子抬到他屋里。
清风阁坐落宅中南院,与她住的梨月轩仅隔三尺,后来他走后,两院砌了一道月洞门隔着。
李御走到他屋前,轻敲镂雕隔扇门,汪德海听到声音连忙将门打开,小声说:“殿下您还是快去哄哄陛下吧!”
她走到里屋,就见他缩成一团躲在被里,茵褥被他抓的皱皱的,李御想掀开被子,他却将它攥紧,不让她动他。
“阿璟,是我!”
他听到她声音,动作一顿,慢慢将被子挪开,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李御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她一看他这样子,就知他这是躲被里偷偷哭过来,她拿出帕子轻轻给他擦泪。
“你都多大的人,怎么还跟个小哭包似的?”
赵璟哽咽道:“陆怀来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嗯?”李御一怔,随即想到小孩子心地大多都单纯。小时候陆怀一来,赵璟就闹着不让她走,就怕她这个玩伴被人给抢走。
现在他又这般,想必是跟从前一样又闹脾气了。
她道:“不会。”
“你又骗我!你肯定会像以前一样偷偷背着我去见他!要不然为什么李衡都知道陆怀要上京了,就我不知道!”
“我现在不姓李,你们都拿我当外人了!祖母病了,你不告诉我,陆怀上京了,你也不告诉我!”
赵璟俊眉紧抿,摆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呜咽着控诉她。
李御忙解释道:“阿璟,你误会了,我从没当你是外人。庄太医说你需要静养,我才没将祖母误食河蟹的事告诉你,免得你大晚上的跟着我出去奔波,至于陆怀上京一事,我也是昨夜才知道,哪来得及时间告诉你?”
她葱白的手指攥着帕子,轻道:“我和阿衡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我只是会按照祖母的意思和他见一面,并不是一定会嫁给他!”
赵璟淡淡嗯了一声,眉头不再紧蹙着,他说:“方才哭得太多,眼睛肿得疼,现在想看书也看不了。”
“小哭包。”李御笑他两声,让人从箱匣里取出一本书,坐在床沿上为他念书。
庄文浩这次所选的确实不是什么难书,大多是些通俗易懂的小故事,还配了图文。她挑了一个惊弓之鸟的故事给他听,赵璟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引枕上,才听了不久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昨日他深夜出宫,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大早上地就起来,难免现在这般困。
李御将书放到床头,伸手给他盖上被衾,他抓住她的手,喊了声御姐姐,她以为他这是醒了,还特意低头看了一下,发现他只是在梦中呢喃唤她。
也不知他梦里都是梦到些什么,为何总是在唤她?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出来,替他掖好被角,轻声走出屋门。
廊下站了一个穿红绫袄裙的小丫鬟,李御认得她是祖母屋里的,她一见李御出来便小跑过来,道:“何家老太太今日上门拜访,老太君让奴婢过来请您到栖竹院坐坐。”
何家那位老太太与她祖母是手帕交,两人是相交几十年的老友了,昨夜老太君突然犯病,何老太太知道后,还特意让人将府里的医师送过来。
两人的关系不可谓不亲近。
李御由人引着,才走到东房门,就听到何老太太爽朗的笑声。
她提裙进屋,老太君背靠坐褥半靠着,何老太太坐在床沿,她身旁穿淡粉色对襟褙子的姑娘是何老太太的嫡孙女何盛玉。
何盛玉年芳十四,是家中最小的幼女,性格活波开朗,声音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