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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遍遍地强调这件事,而他给出的理由也确实无懈可击。
方洗雨与他对视着,半晌,终于道:“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
“谢悉。”方洗雨说,“你的理由向来都很完美,从那九年始终拒绝我的告白,到现在不要这个孩子。你都没有错,你选择的一直都是你觉得最好的选项。”他看向自己的手心,那儿一片通红,久久未消,正如同他那九年间始终忍受着的折磨。
他说:“只是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想要这个孩子?”
谢悉立刻说:“我想过。但是小雨,你要明白,你越是爱它,我就越是嫉妒。”
“所以你就不想了。”方洗雨望着他,“说到底,我根本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会嫉妒他,这个理由无论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荒谬。”
谢悉又叹气了,他好像在和一个愚钝的孩子说话,但他爱着这个人,所以没有关系,他可以耐心地解释无数遍。他放轻语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话显得温和、有理可循:“小雨,或许这在你看来有点难以理解,但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我,但是又不是我,而你会将你的爱意分给它,无异于一个偷走我基因来谋取你的爱的存在。”
方洗雨这次换气的过程长了一些,很深很重:“不,你的逻辑就是很奇怪的。什么叫做偷走你的基因?他只是你的孩子吗?”他的声音扬起来了一点,“他的身体里没有我的基因吗,你为什么不能看成是我的延续?”
起初方洗雨可能只是有些伤心,有些疲惫,但现在却是生气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严厉,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他很少这样对谢悉说话,但现在却忍不住了。
“谢悉,从头到尾,你是不是觉得,这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他说,“你连这个孩子有一半属于我你都想不到吗?”
谢悉愣住了,惊讶于他的失态。方洗雨的眉头锁得很紧,以往的压抑、隐忍在这个时候瞬间坍塌了,谢悉往骆驼身上加了一根稻草,骆驼就此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
最开始他原谅谢悉的九年欺瞒,是因为他以为从此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他接受谢悉的手环,因为他以为他们可以互相帮助克服困难。
但谢悉好像并不这样想。谢悉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地面对困境,自以为是地做出决定,似乎根本不需要过问他的意见。
方洗雨把脚从凉水盆里拿了出来,他赤足踏在地上,站直了,谢悉也站起来,他就微微仰头看着谢悉。
他的手掌和脚踝都还因为烫伤的后遗症而疼着,但他无视了,一股脑地将自己心中的话都说出来。
“你的那些看法在我看来根本不可理喻,逻辑不通。你不想让我把爱分给别人,但你就没有意识到,我爱你和爱别的人都不一样吗?”方洗雨向他走了一步,而谢悉后退了,他继续说着,“他如果被生下来,我会爱他,但那是对家人的感情。谢悉,我还有爸和妈,我对他们的感情,难道你也想抢走吗?”
谢悉下意识反驳:“小雨,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方洗雨问,“是在你认知里不一样吗?”他步步紧逼,“你觉得我对父母是家人的爱,对孩子却是和你一样的爱吗?”
谢悉有些无措,却还是回答了:“是。”
“所以你甚至都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方洗雨眼神里透出些许近似于悲哀的感情,“那么如果未来你觉得不能忍受我对爸妈有感情呢?如果哪天你觉得我身边有Alpha是一件危险的事呢?到时候你同样嫉妒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要为了你而断掉我原本的正当关系吗?”
谢悉无法反驳。他原本的自信忽然被方洗雨的眼神打碎了,方洗雨的目光让他感受到无所适从与惊慌,而且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现在,他也找不出,足够反驳方洗雨的逻辑。
方洗雨的头抬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许湿润,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他很久没有见过方洗雨哭了。谢悉的胸口一下子疼起来,一瞬间他甚至有抛弃原则的冲动,想要对方洗雨说那孩子就留着吧。然而他勉强用理智守住了底线,只是慌张地哄着说:“小雨,你别哭……”
“谢悉。”方洗雨又叫了他的名字。
“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你愿意为了和我在一起做很多事情。”他说,“你觉得很多事情也都是必要的牺牲,就像是那九年,以及这个孩子。”
他说的都是对的,所以谢悉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和你在一起,就是要付出很多代价,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也不是完全不能够接受失去这个孩子。”方洗雨语速慢了下来,“但是谢悉,我也会累。在听到你用那么笃定的语气说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我觉得非常震惊,以及疲倦,好像我的感受在你来说也只是牺牲的东西之一。”
“我们分开两天吧,让我自己冷静一下。”方洗雨最后说,“我们都应该好好想想。”
第35章
慌乱瞬间席卷了谢悉的心,他猛地抓住方洗雨的手腕,说:“小雨,不要这样,我不想和你分开……”
外力导致的分离、因为他的精神状态而导致的分离,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谢悉可以忍受,可以勉强接受。但当这两个字从方洗雨的口中吐出来时,那几乎是代表了抛弃,代表方洗雨不想见到他,想要推开他。
谢悉乱了阵脚,但方洗雨的态度异常坚决。
“只是分居几天而已,我回到我之前的房子去住,就和结婚前一样。”他说,“不给彼此一些空间——可能你觉得无所谓,但至少对我来说,我很难静下心来。”
他把自己的手腕从谢悉手中抽出来,谢悉不放开,他就低下头去,用另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谢悉的手掰开。
谢悉的想法有一瞬间变得格外可怕。
更用力一些,拽得更紧一点,小雨就挣脱不开,走不掉了。但是他没法一直用手抓着,怎么办?要不然就把小雨打晕了,锁起来,只要看管好了,他就不会离开了……
对,关起来就可以了。打晕到醒来需要一定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把窗户也封好,找出原本准备用来绑自己的锁链。他会很小心的,就算打晕也不会让小雨觉得疼,然后等小雨醒来再好好道歉,小雨想要谈什么都可以……
但直到方洗雨抽回了自己的手,他都没有做出什么,用来抓人的那只手也只是僵硬地停在那儿,动也不动。
方洗雨转身离开。
“别走。”谢悉低声地说。
“等我冷静好了,”方洗雨背对着他,眼帘合上了一下,又睁开,“或者等我准备好去医院了,我再回来。”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因为没有穿鞋,所以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谢悉没再有一点挽留的动作。
他停在那儿,呼吸的频次被压得很低,好像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到了别的事情上去。
他在克制自己。
囚禁这件事,至少在那九年间,他想过了很多次。
他每两三天就会想起来一次,尤其在他们工作了之后,他有了完全足够让他为所欲为的财力之后。
他会想把方洗雨关起来,关在自己伸手就能碰到的范围。他会想把方洗雨藏起来,藏在除了自己以外别的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但他一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觉得不行。他在方洗雨的家里装过摄像头,又拆掉;他往方洗雨的公司里安插过眼线,后来又撤走。
谢悉忽然之间觉得很迷茫,为什么之前,他都没有那样做?
方洗雨换了鞋子。泼到脚踝上的热茶并没有那么烫,在泡过凉水之后,痛感已经减轻很多。他穿上外套,走下楼,开了门走出去。谢悉没有去拦,他还立在那儿,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地上的水痕,那是方洗雨赤脚踩过之后留下来的,是脚印的形状。
水痕一直延伸向门口,越到门口越浅,仿佛代表着,方洗雨走得离他越远,他越无法捕捉方洗雨的踪迹。
谢悉的大脑里就像是有一个机关,一旦触到了,所有的神经都会被拉得绷紧。他的牙齿紧咬住,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的手弯曲了,握成拳头,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掐得出血。
在他失控的时候,把自己弄得出血是很常见的,谢悉也并不是很在意肉体疼痛的人,或者有时候对他来说疼痛反而是好东西。他又用上了更多的力气,让那痛感加剧。
小雨走了,小雨不希望他去拦。
他不可以去,他怕他一追上,就会动手把人抢回来,如同自己刚刚幻想的那样,将小雨锁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谢悉吞咽了两下唾液,又张开嘴,用嘴巴喘息,声音又粗又重。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了客厅,他坐到刚才和方洗雨一起坐的地方。碎片和茶水都还留在原地,提醒着他,他们刚刚发生过怎样的争吵。
“冷静一下……”谢悉自言自语,“不要冲动,小雨就是想让你冷静,不要冲动……”
他面部表情不自觉地扭曲着,但他又去拿了扫帚和抹布来,打算清理这个地方。他很勉强地完成了这件事,把地面清理干净,然后他又坐了下去。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谢悉觉得自己忍耐到了一个极点。
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吵,一个声音说:“小雨生气了,不要去烦他!”一个声音说:“小雨不能走!”
“他应该留在我身边,他不可以离开我。”
“好想把他抓回来。好想把他抓回来。好想把他抓回来。”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在我身边他不能静下心?他要想什么东西?等冷静好了是什么时候?”
“停,小雨说等准备好了去医院会回来的,小雨没有一定要那个孩子,他只是需要一点思想准备……”
“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要多久?几天还是几个月?”
“他会不会走?他会不会要那个孩子,不要我?”
谢悉好像一只被抛弃了的猛兽,但又无法追上自己的主人,只能够将怒气怨气都发泄在自己周围的东西。在砸坏了大半个客厅后,他朝储备室走去。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捏爆了两个针管,最后他才颤抖地将麻醉剂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针尖划出了好几道细细的伤口,渗出细细的血滴。
谢悉坐下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墙,两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头颅。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委屈和某种破坏欲仍然在他大脑中横冲直撞。但好在麻醉剂起效得很快,他渐渐意识模糊,强制性地让自己进入了昏睡。
在一个小时后,他再次醒来。睡眠是有效果的,他扶着墙站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要冲动,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这并不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那九年里不是有过无数次了吗?倒不如说他们住在一起才是很少有的,他不能够因为短暂的幸福而失去自控力……
但冲去寻找方洗雨的想法仍然时时刻刻在他脑海内尖叫,近似于他的本能。
谢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自卫素指数,它仍然是一个很低的数值,那么凭借抑制剂来控制他的路是走不通了。谢悉揉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思考,几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