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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真的信。”宇文熠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往床上递来。
殷云舒感激地看他一眼,接在手里。
“现在,要看吗?”
“好。”
宇文熠擦亮火折子,点燃了屋中的烛火。
殷云舒飞快抖开信纸看起来,这封信,的确是天真写的。她认得天真的字。在她是顾云旖的时候,天真时常跟着宇文熠出行,他们的书信来往,宇文熠也常常给她看。
信上所写,同刚才宇文熠所说的一般无二。
她将信还与宇文熠,“多谢……”却无法回报。
宇文熠伸手过去,连信连手一并抓在手里。
殷云舒身子猛然一僵,怔怔看着他,“你……”
烛光下,少年目光灼灼。
殷云舒垂下眼帘,用力去抽手,“你……你松手吧。”
宇文熠:“……”
殷云舒:“时辰不早了,……这烛火亮着,会惊动侍女的。”
宇文熠:“……”
殷云舒头疼了,“……”
“记着。”他目光沉沉看着她,“如今的你,并不是一个人。”
她赫然一惊,抬头看他:“……”
殷云舒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指头有多可爱,但宇文熠似乎喜欢,他反反复复地捏着,小指,中指,食指,大拇指,无名指,一直研究到殷府里的更夫敲了三更鼓,他才起身离去。
……
临近年关的皇宫,总是比其他时候,要更热闹一些的。
宫女太监们虽然不敢大声喧哗嬉闹,但大家的脸上,多多少少比以往多了些笑颜,必竟年关了嘛,主子们要发赏钱的,管着宫里大小事宜的内府局,要发过年份例的。吃的,用的,甚至是玩的,必是不会少的。
今年的年,是新皇在京城过的头一个年,赏钱必是不会比往年少。
那些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们,个个都兴奋异常,因为他们跟主子走得近,得的份例银子多。
应嬷嬷的身份,最不寻常,她可是宇文恒生母的陪嫁侍女,连宇文恒见了,也要客气地喊一声阿姆。她身边的小宫女阿红便笑道,“嬷嬷今年的过年钱,想必是宫中最多的了。”
小宫女阿红说的宫中,指的是宫中所有的侍从。
但应嬷嬷自持身份与众不同,从不将自己当侍从,而是当主子,她想到了殷鹂,想到了梁贵人。
应嬷嬷将手里正咬着的一块玫瑰糕扔在桌上,这玫瑰糕是殷鹂赏下来的,想当初,她进殷府送彩礼的时候,殷鹂还是个小丫头呢,见了她得问安,如今殷鹂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却要向殷鹂问安,吃的还是殷鹂不要的,她心中就不痛快了。
“最多?多得过皇后,多得过梁贵人吗?”应嬷嬷翻了个白眼。她以为,皇上会封她一个夫人当当,谁想到,她仍是侍从。后来她听说,是殷鹂从中搞的鬼,皇上才没有赐封她,叫她怎不恨殷鹂?
阿红被呛了个哑口,但她是皇上派来服侍应嬷嬷的,主子骂她,她也得受着,阿红便又说道,“嬷嬷,您不是给皇上熬了药膏吗?这会子送去给皇上,皇上的病一好,还不得奖励你?赏银还会少?”
“赏银多有什么用?身份还是低呀。”应嬷嬷酸溜溜说道。
阿红笑道,“您等于是皇上的奶娘,将来呀,没准封您个夫人当当呢。”
提到封号的事,应嬷嬷的精神头来了,她站起身来,“那膏药也凉得差不多了,我去帝寰宫了,你将屋子收拾收拾。”
“是,奴婢等着嬷嬷的好消息。”阿红笑着相送。
……
此时的宇文恒,因为心情不好,正在帝寰宫后花园中练剑。赵国国内刚刚太平半年,赵国北边的北蒙国,如今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连番有小股人马骚扰着边地居民,不是抢牛羊,便是抢人抢马抢粮食。
边地的驻军大将派人捉拿那几小股人马,但他们却跟风一样,等赵国兵士发现时,他们已跑向别处去了。
北蒙国狼主彦无辞更命人将战书射在云州城门楼上,战书上写着,交出顾云旖,否则,他不会让赵国边地安稳过完这个年。
可顾云旖早死了,怎么交?
“彦无辞,朕迟早要砍了他的脑袋!”他的腰疾,便是拜彦无辞所赐!
“皇上,皇上您歇息一会儿吧?您这腰不能久练剑呀。”内侍总管卫公公,急得忙在身边劝他。
宇文恒不理会他,手里的剑舞个不停,口里冷笑道,“不,朕要亲手斩了彦无辞!”
“皇上,自有边地大将,您不必亲自去……”
“不……”不字未吐完,宇文恒的右边腰际处,忽然抽痛了一下,没一会儿,那股子痛楚,自腰处漫延到了整个右腿。
宇文恒停了舞剑,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下。
“皇上?皇上?来人,来人,快传太医!”卫公公朝左右大声呼道。
顿时,帝寰宫后花园中一阵人仰马翻,宫女太监们忙个不停,传太医的传太医,抬轿撵扶宇文恒的抬轿撵。
就在这时,应嬷嬷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个白瓷坛子,坛子上有盖子,里面装的正是从殷云舒那里“顺来”的治腰疾的药膏方子。
“这是怎么啦?”应嬷嬷见宇文恒坐上了轿撵,忙上前问道,“皇上可是旧疾复发了?”
卫公公叹了一声,“可不是么。”
应嬷嬷心中大喜,她表功的机会来了,“唉,这是怎么说的。”她帮着卫公公扶着轿撵,送宇文恒回了帝寰宫内殿的卧房。
太医已到,一番诊治后,给的结果便是,旧疾犯了,开的方子也是老方子。
宇文恒一听老方子,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能不能有新方子?上回吃的药也是这种,起了什么作用?”最后还是靠着顾云旖的银针,腰处的痛疼才缓解。
可顾云旖不将法子告诉他,将那针灸方法带进阴曹地府去了!那个该死的自私的女人,最好永远呆在地狱里受着十八般的折磨。
被宇文恒一顿呵斥,太医们面面相觑一脸为难,宇文恒的这个病,真的是个固疾呀!他们实在想不出新法子。
“滚!”怒不可遏的宇文恒,将太医们全赶走了。老方子?吃了也要疼十天!他心情能好吗?
应嬷嬷这时走了上前,“皇上,老奴寻到一本孤本,上头写了个偏方,正是治顽疾的,皇上用了,一定药到病除。”
面对自己母亲的陪嫁,又曾抚养了自己几年的应嬷嬷,宇文恒一向尊敬着从不对应嬷嬷发火,他微笑道,“是吗?那可太好了,药呢?快端上来吧。”
应嬷嬷说道,“不是吃的药,而是敷的药膏。”
以往都是吃的药,这回是敷的药,让宇文恒也产生了信心,“那快敷吧。”
应嬷嬷越发高兴了。
深褐色的药膏敷上后,果真如应嬷嬷所说的,疼痛渐渐减少了,半个时辰后,疼痛竟减了大半,不仔细去感知,几乎不知腰处在疼。
宇文恒十分的高兴,大赏了应嬷嬷。
捧着十锭银子,应嬷嬷满意而归,得了赏钱是事小,得到皇上的重视,才是大事。如果彻底的治好了皇上的病,她相信,皇上一定会封她一个夫人的,国公夫人得不到,得个伯爵夫人,也是不错的。
……
被腰部顽疾纠缠多年的宇文恒,今天得到了一个妙方,心情大好之下,便信步往御花园走来。没了顾云旖,一样有其他法子治好他的病。
走着走着,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琴音。
袅袅琴音中,透着淡淡的幽怨。
卫公公眉尖一皱,忙偏头来看他,“皇上,听这琴音,似乎是皇后娘娘在抚琴。”
宇文恒没说话,而是驻足细听。
听了一会儿,他才道,“走,去瞧瞧。”
两人寻着琴音,走到了一处暖阁,到了近前,果然看到殷鹂坐在阁中抚琴,她一改往日的艳红色宫装打扮,而是穿一身浅荷色的锦裙,身侧只站着一个大宫女,显得甚是冷清。
似乎想到了什么,宇文恒眉尖皱了皱,“朕进去同皇后说说话,你在外头候着。”他看一眼卫公公,走进了暖阁。
“是。”卫公公眯了下眼,心中暗道,皇后,果然是皇后呀,自有挽回皇上心的法子,不愧是原配夫妻。
会武的秦琳耳力好,早已听到附近有脚步声停顿,她抬头望去,正看到宇文恒站在不远处往这里看,忙小声对殷鹂道,“娘娘,皇上来了。”
殷鹂心中大喜,“好,一会儿他进来,你退下。”
“奴婢明白。”
没一会儿,宇文恒果真走进了暖阁,而且是一个人。
秦琳进他施了一礼,识趣的退下了。
“阿鹂。”宇文恒走过去,在殷鹂面前坐了下来。
殷鹂装着一惊,慌忙停了抚琴,起身行礼,“臣妾不知皇上来了,有失远迎,臣妾万死。”
宇文恒伸手扶她起来,笑了笑,“年底了,别说什么不好的字眼,再说了,你还有孕在身呢。”
殷鹂歉意一笑,“瞧臣妾愚笨得,竟忘记这两件事了,难道真如民间所说的,一孕傻三年么?”忽而又敛了笑容,一脸的忧色,“臣妾一孕傻三年了,皇上是不是会有三年不来看臣妾?必竟,还有个梁贵人陪皇上……”
宇文恒笑道,“朕这不是来看你来了?太子出生,朕不在身边,二皇儿出生,朕一定会陪着你。”
殷鹂大喜,“多谢皇上垂爱。”
殷鹂自小便受殷大夫人调教,懂得如何讨男子欢心,只要宇文恒找她,她总有法子让宇文恒陪着她不肯离去。
三两下功夫,她便撩得宇文恒火起,扶着她进了暖阁里间,浑然不管眼下是白天,两人来了个昏天暗地,要死要活。
半个时辰后,宇文恒才扶着殷鹂走出里间,“朕先去忙政事,晚上定去凤翔宫。”
殷鹂温柔地整着他的头冠,娇嗔道,“皇上可不要食言。”
“朕一言九鼎。”宇文恒笑道。
宇文恒离去后,秦琳马上走进了暖阁,见殷鹂两颊绯红,忙笑着恭喜,“恭喜娘娘重得皇上欢心。”
“本宫倒底是他的原配,梁贵人,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懂什么男人之心?”殷鹂冷笑。
笑容尚在脸上,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扶着桌子狂吐起来,吐了之后又开始闹肚子疼。
“秦琳,快,快扶我去如厕……”
秦琳吓了一大跳,赶忙来扶她。
一番上吐下泻,殷鹂身体开始见红,吓得她更是大声叫着秦琳。
秦琳忙伸手按着她的脉搏,大惊失色说道,“娘娘中毒了……”
“什么?”殷鹂脸色惨白,大怒道,“查!谁敢给本官下毒,本官定要了她的命!”
皇后中了毒,可不是小事。
因为殷鹂还有孕在身,她中了毒,可是会伤到腹中胎儿的。
秦琳只知殷鹂中了毒,却不知是什么毒药,更查不到殷鹂在哪儿中的毒,因为殷鹂吃的喝的,哪怕是补药,也一律命人试吃过。她去什么地方,奏琳也全程跟随,不可能有人近身下毒。查不出来原因,秦琳便找来所有太医,一起来相商。
皇后中了毒,太医们也害怕,一个个提着心吊着胆的查。最后,还是医术最高明的太医院院正发现了问题所在。
“娘娘,宫中可有草乌?”院正捋着花白胡子问道。
殷鹂眯了下眼,“那等有毒的东西,本宫怎可能让人放于宫中,没有。”
“可娘娘的衣衫上,头发丝上,明明有这种气味。”院正又说道,“娘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