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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唐丽华笑了笑,嘴唇已经苍白干裂。
“妈……”唐梦阑也忍不住了,背过身去,哭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地,拼命克制却克制不住。
“梦阑,”唐丽华费力地转过头,看向唐梦阑,“梦阑,妈不能看着你嫁人了……妈以前还想着,等你结婚那天,要亲手给你穿上嫁衣的……”
唐丽华音色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氧气罩里全是白雾,看不清她的唇形。
唐梦阑性子倔,不想让唐丽华看见她哭的样子,听见这些话,已经哭得全身颤抖,去没有回头。
等了很久,唐梦阑连着深呼吸了三次,终于止住了眼泪,悄悄擦干,回转身,走到唐丽华身边,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那当然啊,我等妈送我出嫁呢。”
说完,唐梦阑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她趴在病床边上,低着头,慢慢消耗着此刻的情绪。
唐丽华伸出手,把手抚在唐梦阑的后脑勺,她多想再摸摸她这个一手带大的女儿,但是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于是把头转向另一边,艰难地开口:“阿烬,小梨……”
“妈……”
“妈。”
两个人连忙站了过来。
“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了宋军……但是我也做了件对的事情,我养出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也算是为我女儿养的……”唐丽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有着欣慰的笑意,她把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小梨,不要再误会阿烬了,我比……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不会对你不好,只会用命来对你好……”
“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其实宋梨真正知道的是,唐丽华没多少时间了,但是她不甘心,不承认好像就不会发生了。
“你们要好好抚养两个孩子长大,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唐丽华轻声说着,气若游丝,“阿烬平时太辛苦了,其实不用挣太多钱……你们够用就好了……”
第558章 惊不惊喜
说着说着,唐丽华已经没有声音了。
说了这么多话,她太累了。
三个人在病房里守了一晚上,终于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唐丽华失去了生命体征。
宋梨当时就哭晕了过去。
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宋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参加了葬礼,又怎么从葬礼上回来的。
一系列的流程于她而言,都好像是在看电视剧。
等他们终于回到了那个没有了唐丽华的家时,宋梨才真正意识到,唐丽华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了。
宋梨在床上躺了三天,唐梦阑不敢打扰,开始着手实习的事情了。
唐暮烬也把办公地点换到了家里,每天按时会有视频会议,而唐暮烬也会在视频会议前,把自己穿戴整齐,不会用在家的面貌来见外人。
这天半天,宋梨突然从床上做了起来,满头大汗。
唐暮烬感受到身边的异动,惊醒过来,把宋梨抱进怀里。
“怎么了,老婆?”唐暮烬因熟睡之后而沙哑的声音唤醒了尚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的宋梨。
宋梨感受到唐暮烬的怀抱,回头看了看他,泪水夺眶而出,“我梦见妈了……”
唐暮烬没有让她再说下去,抱着她,亲吻她脸上的眼泪。
“过两天,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带上梦阑出去玩,好不好?”唐暮烬轻笑着,安慰宋梨,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好。”宋梨点了点头。
能怎么办呢?活着的人除了好好活着,替已经离开的人活好后半辈子,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为了顶天和可爱,你也要快点振作起来,好不好?”唐暮烬眼神深邃,明明很困,但却要努力鼓励宋梨,看上去非常迷人。
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宋梨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宋梨起床上卫生间,正好路过唐暮烬枕头边的时候,看见他手机屏幕亮了,是闹钟要响了。
宋梨眼疾手快,直接按掉了。
闹钟没有出声,他能多休息会儿,这些天他真的很辛苦。
等宋梨去完卫生间回来,唐暮烬摸着她有些冰冷的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再一次安稳睡去。
慢慢地,天色大亮,阳光穿着窗帘缝隙,照在了唐暮烬英俊的脸上。
狭长如凤尾的眼睛突然睁开,眉目一片清明。
“几点了?”唐暮烬一边问,一边拿起手机。
差两分钟到九点,也就是说,视频会议会在两分钟后开始。
唐暮烬是个极度守时的人,连忙起床,打开笔记本电脑,再去了趟卫生间。
两分钟已经过了。
视频弹窗在电脑右下角拼命地闪动,唐暮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
视频那头,是寰裕各个部门的顶头老大,即便大多数是老员工老管理了,也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样子的唐暮烬。
一个个平日里看着刚正耿介的人,此刻在视频那头,看见唐暮烬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甚至衣扣下还露出了锁骨……
统统忍不住了,嘴角抽得像是刚得了面瘫。
而就在这时,不知道情况的宋梨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唐暮烬,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道:“惊不惊喜?”
第559章 你真是个魔鬼
亲完,宋梨明显感觉唐暮烬愣了一下。
嗯?这是好几天没亲他了,他不适应?
于是……宋梨凑上去,“吧唧”又是一下。
唐暮烬又懵了两秒,然后揽过宋梨,眸光宠溺,在她两边脸上各亲了一下,算是“回礼”。
宋梨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余光瞟到电脑屏幕上,才发现唐暮烬开着视频。
而屏幕里那一张张目瞪口呆又尴尬非常的脸……生生刺痛了宋梨的眼睛,脸瞬间就红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你……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当作没看见,你们忙,再见!”
说完,宋梨逃也似地跑开了。
唐暮烬把目光从宋梨背影上移回屏幕,气定神闲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淡然开口:“开始吧。”
视频里,目瞪口呆的各位,连忙眨了眨眼,纷纷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过。
……
……
唐丽华去是之后,宋梨花了五天时间,慢慢接受了这个没有了她的世界,终于决定出门一趟。
她打算去监狱见见宋军。
从家里出来,宋梨直接让老张带她去了监狱。
自从孩子出生,宋军带走孩子去找唐暮烬要钱那天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这件事对宋梨来说,打击不小。
要原谅一个小时候就卖过她和宋桃的父亲,本来就是一件难事,当初宋军回来找她和唐丽华,那种真心悔过的样子,宋梨是真的信了的。
她甚至相信,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宋军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曾经犯过错的父亲。
可是,没想到,这一切,这将近一年他所做的所有,都是宋军的一个计划而已。
一个潜伏在宋梨身边,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然后等着孩子出生,故技重施,把孩子卖掉的计划。
而他所选定的买家,居然是唐暮烬。
这些天来,宋梨想了很久,她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宋军会这样做,欺骗她们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可有动摇过?
带着这些疑问,宋梨来到了监狱。
获得了探视权之后,宋梨走了进去。
上一次,她来监狱,是来看赵云深,她的“买家”,那个养她长大的人。
这一次,是她和她两个孩子的“卖家”,她的亲生父亲。
“来了。”
隔着玻璃窗,宋军穿着囚服,站在玻璃内,看着宋梨,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容。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后悔吗?”宋梨看着他,这一年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她的声音有些许哽咽。
“后悔?”宋军自嘲般笑了笑,“还挺后悔的,不该打唐暮烬的主意,要是卖给别人,可能就不是这种下场了。”
这么天理难容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然如此轻巧。
宋梨沉默着闭上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这样的人,不配看见她的眼泪。
“你真是个魔鬼。”沉默半晌,宋梨喃喃开口。
“我哪里算是魔鬼,不就是缺钱吗?要是你妈生的是儿子,我当初可能还会手下留情一点,俩女儿,俩赔钱货?”宋军嗤笑着,眼里没有半点感情。
第560章 她已经走了
赔钱货?也是,不然为什么宋觉没有被他卖掉,因为是儿子?
“我是你我肯定后悔,你真是又蠢又坏,你如果好好对我,继续演一演,我可能会给你一笔钱,当作这一年的陪护费用。”宋梨也豁出去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已经被面前这个“父亲”凉透了。
“你能给我多少?一个亿?唐暮烬可是答应了给我一个亿!”宋军面目狰狞地看着宋梨,好像在嘲笑她。
“那你拿到钱了吗?你拿得到吗?连唐暮烬你都敢算计,你是真的又蠢又坏。”宋梨撑在台面上的手微微抖了抖。
要不是他这么蠢,要不是他过于贪心,可能他真的就把孩子卖给别人了……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和她母亲一样,等二十年,才和孩子相聚,然后迅速天人永隔?
宋梨不敢想象。
“还不是怪你妈,假装不计前嫌,实际上一直防着我,和唐暮烬联合起来算计我!贱女人!”
听见他这么辱骂唐丽华,宋梨连忙开口:“她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立了功,拿着唐暮烬给的钱,逍遥快活去了?妈的……”
“她已经去世了,你嘴巴干净一点!”宋梨怒不可遏地看着面前这个魔鬼,怎么会有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去世?哈哈哈,真是活该啊。”宋军好像是愣了愣,但眼里的狠意丝毫不减,甚至还笑了出来。
宋梨看着他,难以想象,这个人居然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唐丽华的结发丈夫。
他此刻有多无情,他这一年里的伪装就有多虚假,居心就有多么叵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走了,有期徒刑十年,希望你十年之后出狱,还能有能力赚钱还债。”
说完,不等宋军有任何反应,宋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探视间。
离开了监狱,宋梨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算了,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他是她和唐丽华这一生的败笔,可谁的人生篇章里,没有一点瑕疵呢?
这么想着,宋梨深吸一口气,再完完全全吐出来。
然后给唐梦阑打了个电话。
“梦阑,出来逛街,入秋了,陪你买几件衣服。”
……
……
唐梦阑天资极高,在国外一年半,学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提前回国。
她也很庆幸,要不是她决定提前回来,可能连唐丽华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实习工作找得怎么样?”宋梨问。
“有个老师在国内有个研究所,我暂时先去那里跟前辈们取取经,之后的事情就再打算吧。”唐梦阑洒脱地回答。
两个人大包小包已经拎了满手,走起路来却依旧脚下生风,两个人都不是慢悠悠的性子。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宋梨的视线里。
“楚医生?”看见来人,宋梨率先开口打了招呼。
来人正是楚遇安,和上次见面相比,他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唐太太,好久不见。”楚遇安见到宋梨,脸上露出笑容,但是笑容地下似乎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愁绪。
第561章 庸医
“是啊,挺久了。”宋梨想到当时唐丽华的手术成功之后,她在楚遇安面前那么开心,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这位是?”楚遇安的眼神落在了唐梦阑身上,温和的笑意铺展开来,礼貌地询问道。
“这是我小姑子,唐暮烬的妹妹,叫梦阑。”宋梨耐心地介绍着。
“你好,我是楚遇安。”楚遇安绅士地伸出手,礼貌地冲唐梦阑笑了笑。
唐梦阑并不喜欢结实任何人,见到楚遇安这样,她看了看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