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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站定,心想:莫不是参悟这红木林之阵,顺应变化之势将体内潜能引发?只是这内力不会凭空生长,那么又是从何而来?自己究竟又是何人?
头忽地一痛,姬洛伸手轻按百会穴,朝石雀儿的尸身走去,耳畔似有之前幻梦中那位名为‘言君’之人在发问:“变化能救人,亦可杀人,君当如何择之?”
冷汗滴落,溅在黄叶红枫上。
“当杀人时执剑,当救人时执仁。”
姬洛以手撑着树干,闭眼叹息,和脑中那个声音异口同声念出。
缓过一口气,在确认石雀儿已死后,姬洛半跪在地上沉默发呆,盯着那死尸一动不动。杀人过后,且是第一次杀人,纵然惩恶扬善,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只有迅速抽干浑身精气神的茫然,不知为何对一条生命因半生作恶而流逝感到悲哀。
半晌后,姬洛掸去衣衫尘土,扭头便走。而转身那一刻,他嘴上苦笑,脑中忽觉寥落,不禁回望青山,刚才山中掌心皆有雪,可如今却又无雪,人仿佛置身奇幻,不明白是梦是真。
谁愿糊里糊涂作那了断之人,谁不想知道前尘往事?
之前和石雀儿相斗,姬洛心中想的是带他入阵越深越好,如今事了,不自觉竟已步入红木林深处,往后走天光黯然,古木参天。
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姬洛长舒一口气,精力已到极限,想着在前方寻一处高木歇一歇,然而还未等他施行,斜地里忽然一根长杆刺来。
来人内力不精,但力气大得惊人,姬洛只觉肋下吃痛,脚步一浮被顶开数丈,将刚才和石雀儿相斗之下的内伤积血咯出。
长撑杆那一头,尾随而来的林翁终于忍不住出手,他看着满身血污的姬洛,眼中又惊又恨,又怒又不安,口中愤愤道:“你若不愿留下,我便打断你四肢,只要你有一口气在,便能跟我这老头,困在这深山作伴。”
林翁俨然已经发狂入魔,哭笑不得:“我出不去,别人也休想出去!”
姬洛半跪在地,见身前林翁执杖,目光盯着前方颇有几分忌惮,而老人的脚边堆满了白骨,有的旧有的新。姬洛瞬间明白,骇出一声冷汗——原来不是无人作伴,而是那些想要跑的人都被这个老头杀掉了!
知人知面,永远难知心。
姬洛咬唇心中恶心翻涌,顺着林翁的目光往身后看,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拢聚,顶上圆心落下霞光如金。光晕笼罩着一座小屋,恰好流转到空地上的一块方碑正中,碑上龙飞凤舞刻着八个大字——
无问无言,平生无为。
注一注二:引用自《鬼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探险开始了哇!跳崖套路走起——老头,武功,有玄机!哈哈哈哈!
这不是单独开副本啊,故事是有关联的~各位看官请听我娓娓道来。
PS:看《鬼谷子》里头捭阖篇章内容,觉得以前的外交家纵横家真的很会游说,很会类比,很牛逼啊_(:з」∠)_想起六年级的时候老爸借了一本,那个时候有大把时光没看,都拿来造作了,真的可惜,现在想静心看书,总是有很多事情缠身,时间零零碎碎的。
看文愉快,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18章
林翁忌惮的自然不是姬洛,而是姬洛身后屋子的主人。
此处寂寥,可以看出已多年无人迹,屋子的主人要么离去要么离世,可他留下的余威仍在,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姬洛瞥了一眼那堆白骨,冷着脸语气漠然。
林翁觉得好笑,将撑杆对地一拄,道:“忘恩负义,不该杀吗?小娃娃,这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想要救命又不愿付出代价的人多得是,可好处怎能被一人占尽?我救了他们的性命又保他们食宿无忧,可他们连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既然如此,那就拿命还吧。”
“忘得是什么恩?负的是什么义?”姬洛摆首,心中实在想不通,救死扶伤本是一种善意,最后说得却如同买卖一般,“林翁,我本真心谢你,甚至想要带你一块儿离开这深山幽谷,可如果当初有选择,我竟没有半分想被你救。”
“呸!官面子话说得好听!”林翁拧眉,撑杆一转再度打来:“那你就同他们作伴去吧!”
姬洛身形一晃飘开,在红木林中多番磨砺后有所顿悟,如今他同这阵法心意相通,纵然气力衰竭,但林翁一时半会想杀他还有些扎手。
只瞧得少年郎在林中飞旋如流萤,阵势变换填海挪山。林翁年事已高,三五下绕得摸不清方向,便扶着竹竿气喘吁吁。
姬洛借力打力,以阵压他,几个回合后林翁便挂了彩,受了点小伤。
看老人脸上皱纹深如斧凿刀刻,再回念起多日来的悉心照料,山歌漫语,肥鱼山珍,姬洛靠着篱笆外的石碑,远远地心生不忍:“林翁,你本可享一世清誉,被人传颂,何苦自甘堕落,反害人性命?善恶全在一念之间,害人终害己啊。”
老头落于下风脸有几分哭色,反问道:“名誉?困在这深山还能沽名钓誉?可笑至极!呵呵,臭小子,我碰见你的时候,你伤中带毒,不同那些外伤皮骨的人,并不好治,可我还是救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姬洛问道。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不是长相,是气质。”林翁娓娓道来,虽是突兀,却也在理,全是寂寞使然,“我年少时会些武功,走南闯北空有一腔豪情,而立之年后退居在一户豪门中当个护卫,也随那些小公子学得几句诗歌。后来我为仇家追杀误入洛河地界,被一女子所救,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北方连年战乱,草寇匪徒横行,二十年前洛水边有一奇女子,锄强扶弱,惩奸除恶,为十里八乡民众口口称赞,但从未有人真的见过这位女子。人人都说她是天仙下凡,久而久之,往来行商游侠儿只当江湖传闻听听,唯我知道这是真的。”
“洛河飞针?”姬洛脱口而出。
“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见识。”林翁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听他继续道:“我曾被她所救,也被她困在这里。”
听到这里,姬洛总算豁然开朗。
林翁所做的事就是这故事的无限循环,也许当年的‘洛河飞针’只是想让他在此避祸,也许那女子有几分私心,但不论出于哪种,当感恩殆尽,最后都只留下这满腹怨恨。
“你走吧,林翁,你年已近古稀,别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姬洛长叹一声,“你毕竟救过我,我不想杀你,我们之间就此两清。”
林翁却不承他的情,骂了一声“妇人之仁”,攥着口气突然暴起。姬洛转身看他扑过来,想都没想拔出从石雀儿身上搜出的刀,往前一挡,刀进血出。
然而,林翁却不是冲着姬洛,真正的目标是那块石碑。石碑被他一臂撞碎,四面传来“咯吱”声。
姬洛头皮发麻,立刻弃刀飘退开,机簧暗器纷纷弹射,一眨眼就将林翁扎成了马蜂窝。见此情景,姬洛被逼退屋前,不敢再靠近篱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可以找到法子出去,却一定要伤人?为什么我不想杀你,你却逼我拔刀?为什么?”姬洛终日平静无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夸张起伏的表情,他对林翁两败俱伤的行为不解,抑制不住愤怒。
林翁最后还是摆了他一道,真的将他困在了这里。
两人隔着两丈对望,姬洛瞧老人的眼眸慢慢清澈,嘴角露出几分释然的表情:“因为我没法子再出去了……你看这酸甜草,我误入了这里,误食山中毒,只有这种草能压制毒性,别的地方没有,我出去了也活不了。”
“哈,可我就是怕死啊。”林翁叹息,“不仅怕死,我还不甘心,特别是瞧着你这样蓬勃的小子,想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可你却还有无数的可能,真不甘心啊。”
姬洛从他话中翻出破绽,不由道:“如果不甘心,那你为什么没给我服毒,你大可以用酸甜草控制我?”
然而破绽也并非是破绽,人生在世,多的是复杂,姬洛是如此,林翁也是如此。老人怆然道:“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我若有子嗣,孙子大概也有你这么大了。你是个善良的娃娃,同以往的人不同,他们大多无法忍受我的驱使,只想得好处然后翻脸不认人,只有你愿意卖力气,干活无怨言,我……我是真的拿你当孩子看。”
身上的血似已流尽,林翁扑倒在地,拔出锥心的一刀,道尽平生最后一句话:“罢了,也算解脱……”
林翁的话说是字字戳心毫不过分。
当日姬洛为石雀儿所伤受伤坠崖,吹箭带毒不可不谓凶狠,但这山中老翁却倾囊相救,说明他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正是因为这万恶中的一点善,才叫姬洛如今心意难平,若一个人坏得彻底,那么恨了便恨了。
姬洛聪敏慧黠,心中想透如明镜,平日虽少言寡语,但实际比常人思虑更多,感触更多。
他踉跄往前扑了两步,想去阖上林翁未闭的双眼,却在触及篱笆边缘时,被四下往来的暗器所阻。姬洛身子一斜,撒手躲开,任凭暗箭乱射,而自个儿吐出一口绵长的气后,身子重重砸在地上,脱力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姬洛醒来时大地作床,阳光作被。头上一线蓝天有飞鸟掠过,四下清寂,有山猴拿果子砸他,瞧他是死是活。
山果滚到脚边,姬洛拿起来擦了擦,看皮色清亮,便忍不住咬了两口,甘甜的汁水滑过喉头,整个人这才有了生气,立刻拱手作揖,口中念道:“多谢猴老兄!”
过了一刻恢复了精神,姬洛又尝试突破机关跃出这一方小院,然而无论他如何运用刚才红木林中顿悟的东西,都无法突破,那机关灵巧多变,似乎又是另一种摆布之法。
“这环环相扣的手法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姬洛托着下巴思忖,未果,只能退回小屋。
屋子很陈旧,推门时有些许尘烟扑面,但好在内室干净,只需略微掸掸灰便可住人。姬洛出不去,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前人留下的东西。
屋舍不大,统共三两间,一间起居,一间读书,一间厨房,地面夯实,没有半点挖有密道的意思。根据那石碑落款,此地的主人倒不是困林翁于此地的‘洛河飞针’,乃是一个叫‘惠仁先生’的人。
这惠仁先生又是何人?他的奇门遁甲排布出神入化,可江湖中似乎从未听过这一号人物。姬洛暗想,留下满肚子疑惑。
左右不得要法,姬洛只能在小屋暂留,很快,他在一众书册里发现了一幅图,那图用羊皮卷绘制,上用悬针篆书“五势图”三字,当中描画图案怪异得令人费解。
姬洛扫了一眼不明,将羊皮卷翻过来,只见背面写着几句话——
“尝有史墨言:物生有两,皆有陪贰。天有三辰,地有五行(注一)。吾呕心沥血,解阴阳之变,上借星辰之道,下证五行轮转,终得此五势图,奈何命不久矣,亦无法离开此地,毕生所悟无法传世,心有戚戚,呜呼哀哉!”
“原来是明珠蒙尘。”姬洛叹道,将那五势图仔细收好,又继续翻看其他的书页,试图找到门口机关排布图。
可匆促翻阅一圈下来,不过是些常见的典籍,并无异常,唯一有些惹眼的是这半架子书册竹简上多有评注,落款都是这个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