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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宛如在这一刻静止了,陆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刺中的胸口,吓得赶紧松手,眼泪终于滑落。
杨寻瑾腥红可怖的眼死盯着她,嘴角的血不断溢出。
终于,他还是倒下了,倒在混合着雨水的血泊中。
他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的恨越发狂乱,他想抬手伸向她,却已经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他的唇瓣狠狠颤动着,声音似乎是从吼间溢出,艰难嘶哑。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昏暗的房间里,构造颇为简单的拔步床上,满头冷汗,脸色苍白,似乎被梦魇困住的陆漪忽地睁开了湿润通红的眼,使劲喘息。
她望着床顶,耳边挥之不去的都是杨寻瑾死前的声音。
恨之入骨,似要将她拉入地狱。
更深夜静,哪怕是很小的异声,也足够惊醒北旁小床上的婢女梦霜,梦霜立即坐起身,随便套了件衣服快步过来。
“夫人又做噩梦了?”她拿起汗巾轻拭着陆漪额上的薄汗。
陆漪渐渐缓过那阵仿佛被掐住胸口,扼住喉咙的感觉,侧头看向落地烛台上摇曳的烛光,她的声音虚弱如丝:“什么时辰了?”
梦霜应道:“三更刚过。”
陆漪稍默后,道:“扶我起来吧!”
“是!”
梦霜小心扶着她起身下床,缓缓朝窗边的躺椅走去,待她坐下,梦霜打开窗户,就见明月当空。
她缓缓躺下,一如以往,静静地赏起月。
这是她最常干的事,每每午夜惊醒,便会选择在这里看月亮。
梦霜总觉她像是在看一个人,许是一个纯净美好得就像月亮的人。梦霜也瞧了那月亮一眼,便转身拿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静静守在旁边。
静默了半响,陆漪出声:“你去休息,不用管我。”
梦霜摇头:“奴婢还是守着吧!”
每每瞧到她这弱如扶病的模样,梦霜就觉担心。尤其是最近她越显病弱,气若游丝到仿佛奄奄一息似的,让人生怕一个眨眼间人就没了。
陆漪没勉强,因为精力不济,眼皮子又觉沉重起来。
梦霜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渐渐又闭了眼,便伸手入被子轻轻触上她的手。这一触,梦霜吓得不轻,实在冰凉得过分,便忙又给她添了床被子。
皎月悄然落下,日头由东方冒头。
几乎一宿没睡的梦霜瞧了瞧还在睡的陆漪,便起身欲出屋准备早膳,未想抬眸却见到一位男子踏入。
她定眼一瞧,便立即睁大眼:“公子!”
来人正是陆漪的丈夫银欢,之所以让她震惊,是因为除了成婚时,四年来,他从未出现过,未想会突然过来。
银欢懒懒地倚在门边抱胸而立,他开口便问:“死了没?”
梦霜闻言不由一颤,早知这许府的公子银欢不是个善茬,甚至令人闻风丧胆,今日再见,她更是深刻认识到他的冷血无情。
可这问题叫她如何回答?
见她这副拘谨的模样,他颇为不耐:“出去!”
梦霜回头瞧了陆漪一眼,不得不福了个身出去。
银欢站直身子,负手徐徐地走到陆漪身旁,此时的她许是因听到声音,已睁开眼正无神地看着窗外。
他倚在窗边,挡住她的视线。
见到她苍白清瘦的脸,他附身抬手伸出手指缓缓从她脸上划过,声音幽幽地:“啧啧,瞧起来,你似乎快熬不住了?”
银欢本就生着一张精致魅惑的脸,当下更显出他浑身邪气。
陆漪的脸上并未因他的到来生起半分涟漪,只缓缓又闭上了眼。
银欢冷哼,掐起她的下巴:“可后悔?”
他明显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手下力道极重,瞬间就掐得她白到透明的皮肤生出通红的印子。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只道:“我后悔他就能活过来?”
“是啊!”银欢转而拍了拍她的脸,力道亦是不小,“他活不过来,所以不够,你还得继续受尽折磨,最好是能如此生不如死地过一辈子。”
话罢他站起身,上下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番,便走了出去。
他冷睨了守在外头的梦霜一眼,道:“待会会有人送些良药过来,给我好生养着她,若死了唯你是问。”
梦霜喏喏地应下:“是!”
待他终于离远,梦霜松了口气,立即转身跑回房间。见到陆漪脸上的印子,她的眼睛便红了:“他怎可这般狠心?”
陆漪只闭眸沉默着。
梦霜叹息,未再多言,转身拿了药过来。
她将药轻轻揉在陆漪脸上,手下的动作不禁微颤,如此冰凉的体温,若非还有呼吸,就像是……
她不敢想下去。
银欢那边的人动作很快,不时便有人送了药过来,梦霜帮陆漪掖了掖被子,便迫不及待下去熬药了。
希望这药能管用。
随着梦霜的离开,一滴泪由陆漪的眼角滚落,一直未睁眼的她终于喃喃出声,声音弱不可闻。
“若一切……能重来该是多好。”
若是能重来,除了他,她什么都不要。
日头渐高,大好的阳光射进屋里,铺撒在陆漪身上。但她浑身却透着渐渐变浓的死气,挥之不去。
到巳时,梦霜终于端着熬好的药回来。
“夫人,该喝药了。”她将药搁在旁边小茶几上,抬眸间,却看到陆漪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登时僵住了身子。
她缓缓跪下,颤颤地伸手探向陆漪的鼻翼下。
忽然,她大惊失色地瘫坐在地。
第002章
陆漪睁开眼,看着床顶,她的眸中一片迷茫。顿了会后,她转过头,入目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正是她发怔间,房门被推开,一身白衣的陆白羽踏入。
陆白羽瞧了陆漪一眼,将手中托盘放下,托盘里放的似乎是一碗药。
她去到床边坐下,抬手欲执陆漪的手腕号脉,陆漪下意识缩开了手。她看向陆漪,见其目中怀着探究,又透着疏离,便问:“怎么了?”
陆漪默了会,才出声:“我为何在这?”
陆白羽语中透了丝不明显的斥意:“当然是被送回来的,你倒是闲得慌,去学人耍杂技玩,还能把自己给摔晕。”
陆漪闻言,眸中透出疑惑。
似是意识到什么,她缓缓抬起手,见到自己的手不复之前的枯白,透着粉润。她怔怔地轻搓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是热的。
她又抚向隐隐作痛的额头,触到的是包扎伤口的细布。
陆白羽瞧着她,又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陆白羽性子冷淡,不是个话多的人,但眼前表现异常的毕竟是她的女儿,不免多关心。
陆漪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
陆白羽又去执她的手腕,这一次,她克制住自己未拒绝。
陆白羽为她号脉后,见无碍,便道:“自己去把药喝了,以后不许再不顾安危地胡闹,否则就别再出去玩。”
陆漪轻声应下。
陆白羽未多问其他,起身便离去,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陆漪一眼,眸中透着些意味不明的思绪。
待其离远,陆漪便起身去到镜前。
镜中的她虽有额伤,脸色也微微泛白,却掩不住脸颊下的血色,那是属于身子康健之人才有的生气。尤其是她这张珠辉玉丽,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俨然是四年前的她所拥有的模样。
她又抚上额际的伤口,思到母亲刚才的话。
以前的她素来活泼,亦贪玩,成日鲜少在侯府呆得住。记得四年前的七月份,街上玩的她见人耍杂技耍得精彩,便不由也上去露了两手。因着她会武功,便算耍得游刃有余,也觉得极为好玩。
正是她玩得开心时,忽觉有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她循着感觉看去,看到的只是一辆已经过去的马车。
就那么一走神,她直接从耍杂技的工具上摔下,当场晕过去。
醒来后,她没再多想过,甚至几乎忘记此事。
直到杨寻瑾逝去没多久后,她才无意从侯爷那里得知,当时确实有个人在看她,那人便是马车里的杨寻瑾。
就因他当时看她的目光有异,让酒楼上注意到这一幕的侯爷确信,她会如那名声大胜的术士青兮子所言,成为他的劫数。
陆漪的手缓缓落在脸上,看着镜中的模样,再三确认。
她站起身,环顾起四周,这里是她曾在齐安侯府时的房间。她走到门口,体感与院中的花植让她知道,现在确实是七月份左右,而不是她死时的冬月。
脑中的结论,令她不由浑身微弱却密集地颤抖起来。
过往的历历在目,痛彻心扉,她相信不会有假。
那如今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重来了?
她的手移到大腿处,用力狠狠掐着,明明疼痛剧烈,她却无动于衷,反而还在加深。直到痛到极致,她忽然笑了,却眼眸通红。
她回到了他还活着的时候。
思及此,她陡的往院外冲,又在半路顿住脚步。
她低头见自己还未穿好衣服,便又回来手忙脚乱地匆忙穿衣,颤颤地,几次才把腰带系好。
其他顾不得,她就迫不及待离去。
因着过于急切,在跑出西侧门时,直接与人撞了满怀。
“哎呦!你……”被撞的是侯府六姑娘,温郑清的次女温玉若,她还未来得及训斥,陆漪就已越过她离远。
温玉若素来娇纵,更尤其不喜这被父亲几乎当作女儿对待的陆漪,当下见其竟还如此无视自己,不免生怒:“如此莽莽撞撞,是赶着去死不成?”话罢,她便抚起被撞疼的胸口。
与她一道的还有她的胞姐温玉霜,温玉霜无奈道:“你这张嘴啊!”
温玉若冷哼:“是她欠的。”
姐妹俩继续前行之际,温玉霜又回头瞧了瞧陆漪离去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莫名觉得现在的陆漪浑身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是哪里不一样了。
陆漪并未注意自己撞了谁,满心眼都只想见杨寻瑾的她浑浑噩噩的,直到离侯府远了,才意识到自己是徒步。回头已来不及,想买匹马,却未带钱,无法的她只能兼施着轻功,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国师府。
只是欲直接入府的她,被守卫拦下。
“来者何人?”
陆漪看着眼前脸熟的守卫,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她,对于整个国师府来说是陌生的,杨寻瑾亦是不认识她。
所以现在去找他过于突兀。
喜极而乱,她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不是,好一阵才想到自己还是可以先偷偷看他的。
她想看看活着的他。
但潜入国师府内是不可能,她便只在其正门西侧的树后候着。
由辰时初,到午时过,日头虽烈,倒是晒不到树下的她,只是她本就有额伤,又腹中空空,不免有些头晕。
这些不适对受过磨难的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路过的一位大娘见她情况不好,便靠近关心道:“姑娘候在这儿是为了看国师大人吧?”
陆漪一心注意着国师府那头,忽闻声音,有些受惊。
她转头看向大娘,见其慈眉善目的,便问:“大娘刚才说了什么?”
大娘道:“姑娘是想看国师大人?”
陆漪点头,看来到此想见他的人不少。
想想也是,他不仅贵为太子太傅,年纪轻轻又继任其师父的国师之位,虽遭到官场上不少人的非议,但他的本事是真,皇帝对他的宠信是真,他那俊秀绝伦的相貌更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