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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几日就意识到他有话跟她说,知道已到他该说的时候。
他由她身后勒了她许久,总算颤颤哑哑地出声:“以后我不会再过来打扰你,你好生歇息几日,养养身子,便可随时离开我。”
听到他的话,她不意外; 因为早有察觉。
她不知道当时心里是何滋味; 她只知道她盼了多么年,总算盼到摆脱他,便马上就道:“不用歇息,明早就走。”
他默了会,说道:“可你的身子……”
他想说的话已出口; 她渐渐有了困意,便闭上眼淡声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你现在别吵我便可。”
后来他没再吵她,拥着她一夜无声。
或许是终于得偿所愿,那夜她睡得尤其好,次早精神也好,便直接起来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些细软。
她踏出寝阁时,恰慕瑜下早朝归来。
他许是见她的脸色尚可,便只道了句:“我送你。”
她没有意见,由着他送离了宫中,也由着他送出了城,马车停在城外时,他将正欲下马车的她拉住。
他道:“这马车是给你的,否则你打算徒步?”
她没说什么,只重新坐了回去,等着他下马车,多年的夫妻,她已习惯对他无言,也习惯不去看他,便不知道他当时的神情。
他一时没下马车,沉默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虽放了你走,但我仍是只要你,我会一直等你,哪怕无望。”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依然透着她所熟悉的固执。
在她正欲闭眼歇息时,他又靠近抱住了她,久久没有撒手,他问她:“真的不考虑跟我好好过下去?”
这件事,她从未考虑过,他自然等不到她的答案。
最后她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神情下马车的,因着身子虚,她当时只闭眼歇着。
她理不清后来的她为何总是想起这些,但想就想了。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外头车夫出声:“夫人,咱们已到坞城。”
她回了神,这才察觉到他们不知何时已进了坞城城内。
她由窗打量着自己已离开十多年的坞城,之前她未想到过,她寻了慕澜两个多月,最后竟是打探到他极有可能在坞城。
而这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坞城,恰是她外祖家所在地。
她稍顿,便从包袱内拿出自己亲手所作的慕澜画像下了马车,照着画上他的模样,沿路朝百姓打探起他。
车夫驾着马车,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因她生得貌美,且模样柔弱,周遭免不得有人对她起心思,但见她身后还跟着身强体壮的车夫,又不得不歇了心思。
萧寒云不喜与男子接触,一路上她便有意找女子问消息。
起初问的几个人,都不知她画上这是谁,直到她问到一处胭脂摊前,那打扮得颇为精致的女摊主笑道:“这不是慕公子吗?”
萧寒云立即便问:“你认识他?他在何处?”
女摊主道:“夫人问我倒是问得巧,曾经我家未落魄时,与那慕公子住得极近,以他的长相气度,难以让人不记得深刻些,若他未搬家的话,便仍住在城南望初巷后面,那是一个比较偏静的地方。”
萧寒云出声:“望初巷后面?”
女摊主上下打量着萧寒云:“我看夫人是外地来的,该不知那是何处,你先等等,我借来执笔,给你细细把地址写出。”
“不必了,多谢。”萧寒云道,“我知道那是哪里。”
她曾也在坞城住过不少年头,自然对这里算熟悉,她好生再朝女摊主颔首道了谢,便回了马车往目的地去。
望初巷后面,她是知道的,那是个好地方,符合慕澜喜静的性子。
她倚着车壁,因颇为劳累,又歇息起来。
起初外头车夫还会时不时问她怎么走,后来许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气力不足,便未再出过声,自顾打探着寻起路。
直至马车通过望初巷,车夫才大声道:“夫人,到了。”
萧寒云悠悠转醒,便朝马车外看去,这望初巷正后头是一条宽阔的短道,短道尽头是湖,湖前花树成荫,零星坐落着几处四合院,环境幽静雅致,是个远离喧嚣的地方。
萧寒云掩嘴咳了下,便缓缓下了马车。
她的手里仍拿着画像,她低头将画像打开,抬眸间,恰看到湖边有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缓行。
她没做犹豫,迈步就要过去朝其打探,未想忽见一位她极为熟悉的男子正从后朝那女子走去,并扶住对方。
男子轻声对女子道:“天色不早,姎儿莫再贪玩。”
那女子生得颇为出色,与陆漪差不多的年纪,她转头看着身侧男子,眼睛明亮,模样俏皮:“大夫说了,多走走好生。”
男子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少找借口,跟我回去。”
男子模样俊秀,哪怕只是个侧脸,也能瞧出其温润清雅的气质,就算他当下说着颇为严厉的话,语气仍是柔和的。
女子撅了下嘴,挽住男子胳膊:“回去就回去。”
他们大概是住在这里的东头,两人转过身时,男子不经意抬眸间看到站在这边的萧寒云,便生生僵了身子。
发现丈夫突然不走,女子抬头看向对方,顺着其目光也瞧到萧寒云。
萧寒云看着两人,内心极为平静。
她缓缓朝他们走去,因着要避嫌,她压下了唤一声澜哥哥的冲动,叫了男子一句:“二哥。”
这算是随了慕瑜对其的称呼。
慕澜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将她那副掩不住病弱的模样收入眼底后,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寒云垂了下眼帘,说道:“慕瑜终于放了我。”
其他的,不用她明说,慕澜会懂。
两人相对沉默着,终归是已彻底物是人非,他们难免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何况慕澜身侧还站着他的妻子刘姎。
刘姎来回看了看两人,便放开慕澜的胳膊,颇为尴尬地说道:“那个……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聊。”
她显然是知道慕澜与萧寒云的事。
不待其他人回应,她由婢女搀扶着往东去。
慕澜看了眼妻子的背影,便对萧寒云道:“你先随我回去再说。”
萧寒云应下:“好。”
两人并行往东走,后北拐了些距离,进入了一处四合院,慕澜领着萧寒云入厅坐下,并为其倒了杯茶。
萧寒云接过茶慢喝着,垂眸间情绪不明。
慕澜又看了她一会,说道:“你的身子看起来很不好。”
萧寒云默了会,便道:“年复一年,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她说话的语气就如她的心境一样,极为平静。
慕澜是个极为聪慧心细之人,算是把内情猜到七七八八。
他仍看着对方,说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好生养养身子。”不难想到,她独自找到他,定是花了番功夫。
萧寒云道:“住一夜便可。”
慕澜知道萧寒云顾忌什么,便道:“姎儿不会介意你住久些。”
萧寒云只道:“我不想住。”
慕澜了解她固执的性子,再张了张嘴,终是暂时没多劝,他吩咐过来添茶的婢女:“去给这位夫人准备间房。”
婢女福身应下,转身离去。
萧寒云捧着茶杯,暖着颇为冰凉的手,她问慕澜:“你何时成亲的?”
慕澜应道:“去年这个时候,她叫刘姎,比我小八岁,四年前便开始到处追着云游的我跑,两年前我定居于这里,她寻了过来,渐渐的,我终是对她敞开了心,并在此与她成了亲。”
无论他对刘姎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不难让人听出他语中的柔意。
他就是这样子的人,选择了对方,便不会辜负对方。
萧寒云想着刚才见到刘姎的一幕,便道:“她看起来是个很讨喜的人,性子似乎挺像小漪,年纪也差不多。”
慕澜出声:“小漪?”
萧寒云低头又喝了口茶,应道:“我的一个朋友。”
慕澜颔首,这时婢女过来告知于他们,说是房间已整理好,慕澜便起身对萧寒云道:“我送你去房间,你先好生沐浴一番,洗洗浑身风尘,待会我去唤你吃晚饭。”
萧寒云跟着起身:“好。”
慕澜将她送去房间,便吩咐了人给她准备沐浴水,她确实累得慌,去到床边便坐在床头倚着歇息起来。
慕澜再看了看她,未有打扰,转身离去。
萧寒云差点就这样睡着时,她听到倒水的声音,便睁眼看着两名婢女忙乎,直到她们离开,她起身关好门,去到屏风后沐浴。
她沐浴罢后,是刘姎过来唤她去吃饭的。
刘姎的性子确实很像陆漪,甚至比陆漪更为随和,大概是因着她追求慕澜的时候,就知道慕澜始终挂记着萧寒云,她便确实并不计较萧寒云的到来,甚至还怀有愧疚的意思。
在她看来,若非她横插一脚,这次萧寒云能与慕澜终成眷属。
只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
萧寒云始终话不多,饭桌上吃得也不多,后来由刘姎送她回了房间,但莫名的,她失了睡意,便坐在门槛上倚在门边看起月亮。
夜渐深,月渐明,她始终在发呆。
慕澜缓缓走了过来,立在她身旁看着她,默了会后,他忽然道了句:“其实你对我已经没了感情。”
萧寒云眼睫微颤了下,仍看着月亮未语。
慕澜又道:“你在想着三弟。”
他从她身旁坐下,继续道:“三弟当年的行径,多年的纠缠,让你习惯性地恨着他,挂着我。而这次他放手后,你对他的挂念,以及看到我成亲,你的无动于衷,已是让你知道自己的内心。”
他侧头看着她:“你太过固执。”
萧寒云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出声:“当年的强取豪夺,六年的囚禁,他给我的,无处不是阴影,我并不愿回头。”
慕澜劝道:“不回头试试,你又怎知驱赶不了那份阴影?”
萧寒云道:“再说吧!”
事实上,她并不愿意接受自己心系慕瑜的事实。
她没有与慕澜多谈此事的兴致,起身进了房间,只对慕澜道了句:“我先睡了。”便把门关上。
慕澜看着关闭的房门,再立了阵,终是叹息着离去。
过长的时间,能让人不知不觉将相伴在身侧的人种入自己心中,但这种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生起的感情,也极易让人忽视。
萧寒云贴着门站了会,上了床歇息。
躺在床上,她木然地看着床顶,许久才闭上眼。
次日萧寒云醒得很晚,她起来时,慕澜和刘姎都已是吃过早饭,他们始终注意着她所住的房间,见她开门,就吩咐了婢女去为她热已经给她熬好的粥。
她洗漱罢,恰粥送过来。
慕澜仍立在回廊里看着她那头,只刘姎步了过去。
刘姎踏入房间,由萧寒云对面坐下,并看着其脸色问道:“萧姐姐是当真要今日就离开,不先养养身子?”
萧寒云应了声:“嗯。”
刘姎问她:“那你打算去何处?”
萧寒云道:“再看吧!”
刘姎朝外头看了眼,又问:“你是不是想避嫌,才如此急着离开?其实不必如此,澜哥哥什么都与我说了。”
萧寒云缓缓喝了口粥,应道:“我没留下的必要。”
慕澜说得没错,她是固执的人,她想走,就必须得走,不仅是因为没留下的必要,也终究是不合适。
没人能劝得住她,喝罢粥,慕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