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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虽好,但徐家二公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这么有眼光的人啊!
还是说,眼光这东西,也是能够被影响的?
毕竟近几年徐永宁硬要挤进他们中间来,定国公府也乐见其成,想必他们抱着的便是蹭学识,蹭人品、蹭眼光的想法吧。
眼下看来,还真叫他们得逞了啊……
王守仁无奈望天。
已经有了个殿下,如今又来个徐家二公子,这他可怎么看得过来……
不行,他得找帮手了。
王守仁悄悄拉住了苍鹿,示意他走慢些。
岂料苍鹿听罢,惊愕良久之后,却是道:“公子确是不可取……可我瞧着,徐二公子兴许是个良配。”
“你确定?”王守仁语气里皆是不可思议。
徐永宁虽是家世好,长相也尚可,心地不错,可他那性子,焉能是蓁蓁的良配?
阿鹿该不是瞎了吧?
呃……
这句话当他没说好了……
“我只是觉得离得近,日后若他敢欺负蓁蓁,咱们方便找上门去出气。”苍鹿小声说道。
走在前方的徐永宁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王守仁沉默了一瞬。
这主意虽好,可他觉得没必要……
与其找个方便揍的,倒不如找个看着不那么欠揍的。
“总之我不同意。”王守仁同好友说道:“你只帮着看紧了他们就是了。”
苍鹿倒也配合地点头。
毕竟伯安的眼光轻易不会出错,方才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那咱们一人看一个,我看着徐二公子。”苍鹿主动分工道。
王守仁:……
为什么忽然要分得如此清楚?
这么做人,难道不会觉得于心有愧吗?
苍鹿却已拿出了看人的架势来,扶着小厮的手臂追上前几步。
王守仁深深叹了口气。
待从张秋池的院中离开之后,王守仁的心情更是少见的沉重。
方才,蓁蓁竟悄悄向他打听起了殿下的事情……!
殿下只是昨日因政务缠身没来,蓁蓁便这般留意……这岂还得了?
不成,看来他得出狠招才行了。
这一日,王守仁硬生生在张家呆到近天黑,直等到张峦回来。
“伯父,我有话要单独同您说。”
见他神情郑重,又提及单独二字,张峦不由一怔。
于是,他将人带去了外书房中。
“伯安,可是有什么事要伯父帮忙?”张峦笑着问。
王守仁摇头。
“伯父……”话到嘴边,王守仁还是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
“伯父,您可曾察觉到既安待蓁蓁……格外有些不同?”
张峦神色当即一正。
旋即,连忙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莫非你察觉到了?”
王守仁:“……”
为什么他觉得张伯父的眼睛里有着隐晦的期待?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毕竟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岂容他人觊觎?
“略有些察觉……虽称不上出格,可晚辈以为,此等之事应当防患于未然才是。”王守仁认真说道。
殿下向来有君子风范,若张伯父表现出不赞同,殿下必也不可能再多做纠缠。
只是,着实对不住殿下了……
此番做出这样拖殿下后腿的事情,实在也是逼不得已。
可随后张峦的反应,却与他预料中的大相径庭——
第501章 张峦的邀请
“既无出格之举,我又有何道理横加干涉呢?”张峦问。
王守仁愣了愣,才道:“未雨绸缪总没有错……”
张峦却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王守仁被看得心底直发虚。
忽然觉得……好像找错人了是怎么回事?
“伯安,伯父是看着你长大的,知你向来聪慧,眼光独到,心思也纯正。”张峦看着王守仁,十分认真地问道:“不如你同伯父说说,既安他哪里不好?”
王守仁呆了呆。
这……他哪里能答得上来?
说殿下不好,即便是撒谎,却也根本撒不圆满。
“伯父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蓁蓁罢了……”
为何他忽然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既安人品周正,乃少年君子,伯父像信你一样信他。”张峦笑着说道:“况且,伯父心中也有分寸。”
他又不是见着了好女婿就昏了头的糊涂人。
见王守仁神情略显古怪,张峦敏锐地问道:“伯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伯父?”
王守仁连忙摇头。
“岂会……”
他早也想过了,即便有朝一日谎言会揭穿,他也不怕——毕竟上有殿下,下有父亲,弱小无助的他夹在中间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伯父问你——假设伯父同你说,伯父有意同朱家结亲,你觉得可还合适?”
张峦轻咳一声,道:“只是假设。”
王守仁已近目瞪口呆。
老天爷,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如此情形之下,他唯有硬着头皮说道:“伯父……既安虽好,却、却未必配得上蓁蓁。朱家虽是富庶,可只是寻常门庭……怕与张家也并不登对。”
王守仁觉得自己此时就是话本子里那种强拆旁人姻缘,嘴巴又碎又臭的歹毒配角。
可……他言辞间皆是偏向蓁蓁和张家,伯父应当好接受些吧?
然而张峦显得极难接受。
“伯安,话不能这么说……既安是个好孩子,只要身家清白,家世又有什么紧要?且更难得的是,不单是我,便是蓁蓁的母亲、祖母、二叔二婶,甚至是池儿他们,也皆对既安欣赏之极。”
王守仁艰难地笑了笑。
看来这根本不是找错人的问题,而是他在整个张家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任何帮手。
甚至,他极有可能会成为被防备的那一个……
“不过,我也只是假设罢了。”张峦也笑了笑。
王守仁满心无力。
伯父,您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就请不要再三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好吗?
“话说回来,我倒还没有机会见过伯安的父母。”张峦忽然说道:“说来惭愧,既安在京城这几年,我这做长辈的没帮过他什么,反而还受了他多番相助——便是当年在湖州我能顺利脱身,也是得益于他的援手。”
王守仁:“……”
对于张伯父接下来的话,他已经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就是太聪明的坏处——总要更早、更深层次地经受不安和恐惧。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立即捂着耳朵逃离此处。
“说起来,我理应前往朱家道谢才是。”张峦叹气说道:“可如今我在工部,轻易抽不得身……若是能请朱家兄嫂入京来小住一段时日便好了,如此我也能有机会聊表谢意。”
说着,便看向王守仁:“我听闻朱家祖上富庶,想来应当还算自在清闲——”
王守仁已经暗暗瑟瑟发抖。
然而,他最怕的话还是来了——
“不如就劳王兄修书一封,邀朱家兄嫂入京游玩如何?”
道谢之余,两家长辈也能相互了解一二。
再有……他近来心中那总有些说不清的疑窦,也需要去印证。
王守仁已经要透不过气来。
修书去请既安的父母……
这谁能请得动?
“我会向父亲转达的……”
好半晌,王守仁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
张峦满意点头。
王守仁离开了张家之后,遂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顶着良心被谴责的压力背叛了殿下,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且待会儿父亲知道他捅出了这样的篓子,会不会气得要追着他打?
倘若他同父亲说,他也是出自一番好意,父亲会信吗?
算了,他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被打时的躲藏路线吧。
……
当夜,京城下了一场雨。
雨虽不大,却裹挟着深秋的清冷之意。
邓常恩今夜又歇在了薛姨娘院中,却至深夜仍无法安眠。
薛姨娘蜷缩在他身侧,也不敢独睡。
近来,因为张眉妍之事,老爷常是躁怒不已,甚至事情刚出来那日,还曾迁怒于她,对她动了手——
虽然她及时稳住了局面,不至于叫他怀疑到她身上,可心中到底还是忐忑的。
尤其是今日京衙做出了对邓誉的判处……
按理来说,她本该高兴,可事实上她更多的是不安。
她起初半点不曾想到凶手当真是张眉妍,只想借着对方毁了邓誉的名声和前途而已。
她此时对邓誉之事的不安,也并非是于心不忍,或是担心事情败露,而是——京衙态度这般强硬,丝毫情面都未曾给邓家留,她担心这把火会烧到老爷身上来。
近日来,御史们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般。
大国师态度不明,只让人暗中授意老爷称病在家休养一段时日……
总而言之,老爷此番即便不被处置,也要掉一层皮下来。
且在大国师面前,只怕也要失去了原有的位置。
大国师向来不是心软念旧情之人,她不敢想日后老爷还有没有前程可言……
此时,隔壁房中忽然传出孩童响亮的哭声。
“深更半夜,哭什么哭!这乳母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吗!”
邓常恩猛然坐起身,披衣就要往外走。
薛姨娘一惊——他要去做什么?
“老爷!”
她连忙跟着起身。
而此时,守在外面的丫鬟忽然走进来行礼,神色古怪地道:“老爷,太太过来了……”
邓常恩脸色更沉了几分。
“她来做什么!”
定是又要同他闹!
“太太身边的刘婆子说,太太有要事想同老爷商议,似乎是太太想到了能救大公子的法子——”
具氏说话不清晰,多数时候只有刘婆子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邓常恩冷笑一声。
他都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他刚想说将人赶回去,却又听那丫鬟说道:“那刘婆子还说……”
邓常恩皱眉:“还说了什么?”
第502章 雨夜
丫鬟压低了声音,支支吾吾地道:“刘婆子还说太太有主意能让老爷重得大国师重用……”
这话她本不该讲,可万一是真的,被她私自瞒下了,日后老爷追究起来,她便也没有活路了。
果然,邓常恩神情顿变。
薛姨娘脸上也闪过讶然,更多是却是困惑。
具氏当真有这头脑能耐?
邓常恩自然也有这份质疑,可重得大国师重用,这个可能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甚至这几日来,比起儿子被处罚关押,他心中更为在意的还是此事。
“叫她进来!”
邓常恩负起双手。
她深更半夜来找他,说不定是为了救儿子,真想到了什么他没想到的法子——
即便法子不管用,他到时只当做笑话来听一听就是了。
见他在堂中坐了下来,薛姨娘只好返回内间去穿外衣。
具氏很快走了进来,刘婆子在堂外收伞。
堂中,邓常恩冷冷地看着眼歪嘴斜的具氏,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你究竟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主意,竟非要这个时辰过来?”
具氏看着他,微微仰起下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邓常恩皱眉,看向跟了进来的刘婆子。
“她说了什么?”
每次这妇人开口,他都觉得她要么在骂他,要么在咒他。
“太太似乎在说,不宜被旁人听到……”刘婆子道。
其实她也是靠着习惯半听半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