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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前,闵夫人可是再三叮嘱,让我看着你的。”
“闵夫人?”洛旎旎念着这三个字。
纪玉檀的母亲,闵氏!总是一副贤良淑德,识大体的模样。关心?她曾经深信不疑。
“想去趟山上的昭阳观,为祖母求一只签。”
这一世,洛旎旎不想重蹈覆辙,最起码要尽力,让真正对她的人都过得好好地。
只是……洛旎旎攥了攥拳,这幅身子好像不怎么中用,才走了几步路,就累成这样,现下只想躺着睡一觉。
“我看姑娘就是想出去玩!行,我去说!”
红依是拗不过洛旎旎的,况且这也是对长辈的一份孝心。
美人靠上,洛旎旎枕着自己的双臂,有彩蝶落在她的发间。暖暖的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
神思慢慢涣散,眼睛开始迷糊,她想着干脆在这小憩一会儿。
后背落上什么,洛旎旎睁开眼睛,一条薄毯搭在她的身上。
“姑娘这样睡,会着凉。”来人是柳叶。
洛旎旎坐直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看着薄毯若有所思。前一世,柳叶没有主动对她好过,也就当她是小主子而已。
“谢谢姑娘。之前我也求过于妈妈,给夫人换间屋子,她不答应!”柳叶是个直爽的性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洛旎旎眉眼一弯,柳叶这直性子她以前很不待见,现在看来却是讨喜的。对刘氏忠心不二,记得刘氏病逝后,就回了乔家。
“不必谢我。那间屋子本就阴潮,不适合养病。柳叶,我记得你是从外祖家过来的,进侯府几年了?”
“五年。”柳叶回道。
这样算算,刘氏嫁进洛家也十年了。十年里,竟是没有一子一女。缠绵病榻之时,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连丈夫都不曾过来看上一眼。
想到这里,洛旎旎心中唏嘘。自己的父亲现在眼里只有闵氏,对刘氏却是太不公平。
“于妈妈收拾好房间了没?”洛旎旎问。
“这倒不清楚,既然答应了姑娘,她想必会做的。”柳叶顿了顿,“方才听她说要出去一趟。”
出去了?这倒是正好。
“夫人的病到底怎么样?”
“一直吃药,总是不好。眼看着夫人的精神越来越差,我就想重新找个郎中给夫人看看。”
柳叶的心急是真的,可是一个小小的婢子,在这别院里,谁会听她的话?
洛旎旎知道,看病的郎中是老夫人专门派过来的。要是贸然换来别的郎中,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那就是说不相信老夫人。
“倒不是不行。”洛旎旎的手落在毯子上,水葱似得手指嫩白莹润。
“真的?”柳叶有些怀疑。
“我知道有个地方,兴许能让夫人的病好些。”洛旎旎看着柳叶,自是明白人家心里的疑虑。
“什么办法都要试试,你说呢?”
柳叶长得并不像她的名字,人长得较普通女子高大,说话嗓门也粗。她突然有些看不清洛旎旎。
美人靠上的女子,琼鼻雪腮,玉肌冰骨,娇艳的衣裙衬得端坐的人儿十分柔弱。的确是那个对夫人冷冰冰的娇气姑娘。
柳叶低头沉思,须臾,“我听姑娘的!”
是个衷心的婢子,难怪外祖母会送她来刘氏的身边。
想到这里,洛旎旎忆起疼爱自己的外祖父母,他们在西陲可好?希望这一世,外祖家能好好地,她可以孝敬他们。
洛旎旎身子往后靠了靠,眯了双眼,这具身子真真不行。喃喃着:“柳叶,我想要个抱枕。”
柳叶应了声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打鼓,姑娘以前可是什么都不关心的。
郊外的路上,缓慢的走着一辆马车。路旁各种野花,竞相绽放。
马车里,洛旎旎倚在靠门的地方,脸上系了根布巾。车中,刘氏还在睡着,呼吸并不平稳。
洛家的别院位于双峰山下,而昭阳观是山上的一座道馆。洛旎旎正是想将刘氏送去那里休养。
刘氏是被柳叶偷着背出来的,于婆子并不知道。所以,势必要快点儿将人送去观里。
“姑娘,一会儿就到山门了。”外面传来柳叶的声音。
这次去昭阳观,洛旎旎没带红依。有些事,能扯上的人越少越好。
突然,遥遥一声大喊,“停下!”
看来还是被发现了。洛旎旎挑开窗帘看出去,可不是路上赶来一群人,上来就和柳叶起了冲突!
于婆子迈着两条腿气喘吁吁,兴师问罪一般,上前掀开门帘,“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洛旎旎不急不慢下了车,看着不远处的山门。到了这里,她可不会回去。
“去昭阳观,给祖母请签。于妈妈也要一起?”
于婆子累得掐着腰,大口喘气,“姑娘,你这样带着夫人不声不响的出来,出了事,叫我们一大帮人如何交代?”
对于婆子推到自己身上的罪名,洛旎旎不以为意,她可是主子。
“我与夫人是亲人,能出什么事?”
于婆子顺了顺气,“夫人住在别院里,我们一定要看护好的。这是侯爷亲自交代的。”
拿着父亲的话来压她!洛旎旎轻轻嗯了声,“父亲很在意夫人,肯定希望早些好起来。所以,我觉得带夫人去昭阳观正好。环境清幽,适合休养!”
“姑娘,山上可没有郎中,也没有药。夫人这幅身子,怎能行?你不怕出个三长两短?”
于婆子眼神示意,一个家丁上前牵马,准备调头。
柳叶挡住那人,直接被另外几人拉去一旁,几经挣扎不开。
骄纵的洛旎旎,于婆子不放在眼里,这次是她占理,就算到了老夫人面前,她也不怕。
“我看,姑娘也早些回京吧。”
“我要去观里给祖母请签,于妈妈为何要拦着?”洛旎旎看去半山腰,隐在一片郁郁葱葱中道观,“神明之地,对夫人的病也有好处。”
于婆子笑了,“姑娘,这种话都是那些妖道编出来骗人的。”
“妖道?”洛旎旎的小脸严肃了起来,“妈妈可不要乱说,昭阳观三个大字可是当今皇上亲自题的。你这是说道长们也骗了圣上?”
于婆子的笑当即吓没了,这样的话可不是要掉脑袋的?
“我这不是担心夫人吗?病老不好,也怕出个好歹,姑娘也知道,咱做下人的时时都得小心着。”
看来于婆子也没多厉害。洛旎旎又道:“妈妈回去吧,这件事我回去与祖母说,怪不到你们身上。”
于婆子低头,小眼睛转了几圈,“真不是拦着姑娘,你想……”
“咳咳!”马车门帘掀开,却是一脸病容的刘氏,“是我想去的。”
这话一出,于婆子便没有再拦的道理。再说,她现在也不能真得罪这两位。一时间,有些为难……
“这路是不让过了?”
暖阳下,好听的声音带着些冰冷。却是后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普通低调,却难掩大气。
众人看去,见后面马车下来一男子,利落的石青色衣袍。
他眼皮微微一抬,看去堵在山门前的一群人。
男子的手抬起,一方白帕遮住唇鼻。明明艳阳高照,他却像从极寒冰雪中来,一身凛冽。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哦,晚上九点二更啊。
爱宝贝们,么么哒!
第4章 界线
原本胶着的场面,因着出现的男子,静了下来。
洛旎旎一时间有些愣怔,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人。阳光下,却又真真切切,那人身姿挺拔,面目如玉。
邵予璟一步步走着,越过众人,清风掀起他的袍角,腰间的环形紫玉闪着莹润的光泽。对于身边之事,他未看一眼,也无兴趣。
直到与自己擦肩而过,宽大的衣袖轻扫洛旎旎的手臂。她脸上的布巾微微一动,眼中现了一丝波澜。
重生的第一天,就碰到他了吗?
“这可不挡住路了吗?”于婆子赶紧让到一边。心中更是为刚才说错话而懊悔,万一被哪个多嘴的传出去,她的舌头可别想要了。
来昭阳观的贵人不少,万一惹上哪一家,侯府到最后还是拿她问罪。
想到这儿,于婆子不免又暗暗剜了洛旎旎两眼。姑娘家不老实呆在家里,非得出来惹麻烦。
本以为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说起话来还是挺厉害的。
不过说回来,刘氏到底还没死,将来的事也不敢说。于婆子想,既然洛旎旎揽下了所有责任,就让她折腾去!
柳叶挣开家丁,回到车上照顾刘氏。让车夫赶着马车继续向前。
于婆子和几个家丁站在路旁,让着前后两辆马车过去。
洛旎旎没有走,站在原地,“于妈妈,叫两个人跟我上山。”
这不就是得寸进尺?于婆子嘴角一抽,“姑娘又要做什么?”
“马车上还捎了东西,我可搬不动。”既然都追她到山前了,凭什么不支使他们?
洛旎旎说完,直接转身往山门走去,并不等于婆子的答复。这些只是洛家的下人,她才是主子!
于婆子看着少女摇曳的身姿,低低啐了一口,“不定这么一折腾,就撑不住了!”
去昭阳观,要走不少的石阶。柳叶背着刘氏,一步步走得踏实。后面跟着两个搬着东西的家丁。
而洛旎旎落在最后面,望着数不清的石阶,她叹了口气。这才爬了几级,身子便开始发虚。
额头渗出一层汗珠,身上香气开始浓郁。她只有走去路旁树下休息。
抬头便看到走得很远的青色人影。邵予璟怎么会出现在双峰山,还是说他前世也来过这里?
洛旎旎记得,邵予璟进京应该是在八月份,经皇帝传召。后来,颁旨封为摄政王。现在才四月,他怎么就来了?
而且邵予璟的身边只跟了一个随从,马车也很低调。这与他前世的张扬倒是不太像。
虽说前世没见过邵予璟,但是关于他的传言,洛旎旎可听了不少。
邵家是异姓王,为大越镇守北关。邵予璟更是,自小在刀光血影中长大,见惯了残杀屠戮,所以为人冷酷无情。
成为摄政王之后,更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生活挥霍无度,吃穿用度精致的令人发指……弄得一堂朝臣敢怒不敢言。
但就是这样冷血的一个人,却长了一副好皮相。除却那一身冰冷不说,到是谪仙一样的相貌。
日头渐渐西沉,洛旎旎终于到了昭阳观门前,一个小道士走上来引路。
“姑娘,请。”
想来柳叶已经跟观里的人说好了,洛旎旎便跟着小道士进了道观。
“齐清道长可在?”洛旎旎问。
齐清是昭阳观里的道士,与洛旎旎的祖父有些交情。行为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也有治疗一些其难杂症的本事。
所以,洛旎旎带刘氏来昭阳观,一个目的也是让齐清帮着看看这所谓的痨病。
“师叔应该在后竹林,姑娘请跟我来。”小道士面目清秀,十二三岁。
解了脸上的布巾,洛旎旎跟在小道士后面。
刘氏现在应该已经安排下了。因为时常会有香客前来,观里也准备有客房。
到底是修行之人的地方,昭阳观环境清幽,一进大门便是一股清爽之气。正殿外一个大大的石质香炉,刻着精美的道家纹路,中间苍劲有力“道法自然”四个大字。
一路跟着小道士往道观深处的竹林走去,洛旎旎曾来过这里几次。
“师叔就在里面,姑娘请。”小道士指着一条通幽小径,伸手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