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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襄玥拿着书卷的手开始不稳,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又强撑着去抱了毯子来。不想裹上柔软温暖的毯子,睡意愈发浓厚。
书卷跌在软榻上,烛火被风吹熄。
襄玥脑袋一点一点的,迷蒙睁大眼睛,终于在某一刻,斜着倒下的额头上触上温热可靠的手掌。
襄玥满足的睡去。
黑暗里,看不下去跳窗进来的人,纵容地低叹。
周景安将襄玥安稳搁到榻上,裹紧毯子,最后眷恋地看了眼,又要跃窗。
下一刻,袖摆被拽住。
力气不大,周景安却像被抓住了要害猛地顿住。
身后再没有动静,但袖摆仍被人执着地抓在手中。
周景安沉了沉气,下定决心转身,正要言语。
月光洒进窗内,柔和地铺在襄玥的睡颜上,脸颊依稀可见沉睡的晕红。
“……小骗子。”
周景安啼笑皆非地握了握襄玥的指尖,是熟悉的缱绻的温软。
第四十八章
襄玥抱着毯子醒来; 在软塌上睡了一夜着实不算舒适。书卷散在地上,边角有褶皱; 显然昨夜落地后姿态随意地躺了一夜。
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襄玥捋着披散的长发起身; 余光掠过窗扇。襄玥走到梳妆镜前; 拿起木梳,又看了眼窗扇。
昨晚; 她合上窗扇了吗……
襄玥低眉; 一下下梳着长发,在打结处很有耐心地梳通。然还是落了一簇的头发。
襄玥把木梳拍在桌案上,走出房门; 不出意外又瞧见了那绿生生存在感极强的花藤。
襄玥拿起; 心烦意乱地想揉成一团,但又何苦为难一株花藤。
气不顺; 襄玥抑制不住气声:“出来。”
小院内静悄悄的,风吹过也带不起一根多余的头发丝,某处阴影若有似无地颤了颤。
半晌,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襄玥眉梢微抬,走向前院; 背影都能看出的躁。又顿住,耐着性子回去戴上帷帽。
掌柜又一次见着了一年来他总共没见过几次的养轩当家; 心里想叫祖宗。
昨天没头没脑让布置许多老鼠夹,今日突然出现又不知要折腾啥。
“后一月有几家宴席?”襄玥敲了敲掌柜面前的账本。
掌柜答得镇定,将几户人家一一到来,襄玥面无表情地听完; 突然笑了。
掌柜心一颤。
“不管用什么借口,推了,别伤和气。”
掌柜脑门冒汗,险些脱口,这不为难人吗。
襄玥似晓得掌柜心思,在帷幔下笑了,“不成的话,伤和气就伤和气罢。”
很是不在意。
掌柜心里有了底,试探问了:“当家的,是想歇歇吗?”
襄玥不置可否,帷帽下隐约可见姣好的面容,却透着狠。
本还有几分心虚,在两株花藤下是没了。故弄玄虚,天下又不是不能有长的相似的人。
襄玥这般想着走进小院,心内盘算。楚皇城往西一百里,据闻有座有来山,多药草,可去瞧瞧,带些回来扩充下院内的小药圃。
襄玥的目光落向院内东南角,步伐也不觉偏离了原本的路径,一步落下,襄玥后知后觉想起好像忽略了什么。
“咔——”令人头皮发麻的钢铁入骨肉的声音响起。
襄玥恍然,院内布置了许多捕鼠夹,她要落脚处好像,确实有一个夹子。
不过,现在踩住夹子的,不是她。
襄玥来不及反应,认命闭眼时忽被一个力道推开,又被搂着腰捞回来,帷帽撞上结实的胸膛偏向一侧。
透过白纱,丝丝渗出的血依然红的刺眼。
襄玥抬首看来人,他眉头蹙起,面上闪过隐忍的痛意。
周景安也在看她,些微无语和更多的无奈。
真狠,真钢实铁的捕鼠夹,更像是山里补首用的,这一夹怕是夹到了骨头。更主要的是,他不推她,便是她自己踩上自己布置的老鼠夹。
襄玥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那么迷糊。”周景安先道,声音擦着耳畔响起,沙沙的哑。
襄玥一怔,手向外撑,飞快退开。
周景安不妨,倒吸口气,只觉捕鼠夹划着皮肉咬了咬。
襄玥尴尬地顿住,在两步之外警惕又别扭地瞪着周景安。
她刚刚在想,她是装不认识,大喝一声“哪来的登徒子”或者呢喃声“贼人大白日就上工吗?”,还是娇羞点“这位公子,您没事吧,小女子多谢您相救……”。
只想想襄玥就起了鸡皮疙瘩,耳边又正擦过温热的气息,本能就推开人跳远了。
这下大眼瞪小眼,周景安看着她,目光认真饱含关切。许久,像是看清了襄玥的抵触,周景安狼狈垂下眸子,裤脚一片都被染红,血顺着脚踝流淌进泥土。
此时此景,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
第四十九章
襄玥转身走了。
周景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 苦笑了下。
翌日,迎着渐成瓢泼的大雨; 一辆车马从养轩驶出; 飞快向西行去。马蹄扬起泥泞溅起很高; 将将落下,又行过一辆马车。
马车内的人; 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目光悠远。
一列快马策鞭而来,很快越过马车,消失在雨幕里; 身影也能看出焦急。
愈靠近有来山; 雨势愈小,渐渐全无; 然道路却是愈发弯曲绵延,渐渐盘绕隐在草木掩映间。
襄玥不得不早早下马车,背上竹筐徒步上山,同行的小厮被她留在马车上。
山林静谧,入目苍翠。许是前人的功劳; 一代代走过,在盘绕繁盛的杂草间走出条若隐若现的通往山顶的路。
襄玥拿木棍挑开两旁的枝木; 仍难免衣衫被划破。
有来山,比她想的还要人迹罕见,不过,也只有这般地方才能供药材充分的成长。
忽地; 襄玥目光凝住。
前方剥开的草丛里,凌乱踩着半干的泥脚印。
周围似乎静的过分。
襄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一路用木棍挑开杂草,走得艰难。
也不知何时偏离了那条原本的路径,走进杂草及腰的茫茫一片。
暗处的影子紧盯着山林中的女子,大半日下来,女子胡乱走着,时而采药露出欣喜的神色,实在普通。
这不,都走错路了吗。
盯梢的人眯了眯眼。
蓦地,他瞪大眼,人不见了。
襄玥趴伏在地上,极轻地喘了口气,紧盯着躁动起来的某处,五六个人四散开来。
襄玥缓缓向后挪动。
风徐徐拂过,杂草迎着风有韵律地浮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乎格外漫长,襄玥眼前一暗。
不远处的人在阳光下投下昏暗的影子,恰遮住襄玥眼前的一片光。
那人似有所觉,突兀停下。
襄玥屏息,一动不动。
又见影子前了一步,襄玥紧紧握住手中的簪子,冷静的眼里渐渐涌上狠和恨。
下一刻,那人毫无预兆的朝着襄玥砸来。
襄玥本能滚向一侧,簪子胡乱刺出。
待眼前重新被光笼罩时,刀片折射的光晃眼,襄玥怔然。
倒下的人普通山户装扮,手中握着匕首,他的背心,半截刀片裸露在外。
襄玥望了望他定格的茫然的目光,寒毛倒竖。
身后似有响动,襄玥反应过来,手中簪子已刺向身后。
“玥玥。”低哑的嗓音藏着后怕。
周景安握住襄玥的手腕,无声拿下她不断颤抖的手中的簪子,动作轻柔地插回她发上。
他伏在她身侧,克制地拥了拥她,又立时松开。
“别怕。”
襄玥别开头,固执地余光也不肯给他。
这是一定要把他当陌生人,好在也没让他走,周景安扯了扯唇。
两人静静伏在地上,不管气氛如何,注意力只能都落在不远处的来回翻找的人身上。
襄玥可以清晰感受到身旁人身体警惕地绷起。
那人只要再走近些……
周景安轻轻碰了碰襄玥,在她看过来时立刻收回手。
周景安食指抵住唇瓣,对襄玥摇头,自己向一侧挪。
襄玥不及阻拦,恼怒地瞪周景安,他是要帮她把人引开。
谁要乘他情了。
襄玥目光不由落向周景安的右脚踝,那里,总瞧着像是缠了绷带比左腿的粗。
远远传来哨声,鸟儿一阵急飞,即将靠近的人犹疑一瞬,最终还是离开了。
襄玥目光仍紧紧盯着那一处,许久许久,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也一动不动,直到肩膀环上的胳膊大力把她抱起。
“已经走了。”周景安沉声,“……别怕。”
襄玥眼眶泛红,有难言的痛。
当年也是茫茫一片丛林,是上好的藏深处,也是最无奈的藏身处,逃不脱。
忠于襄府的护卫拼死想送襄玥和幼妹逃脱,却一个个倒下,血染红了一片。
襄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颤抖地捡起匕首,低着脖颈,一步步迎上奉命抓捕她的燕卫的刀的。
只知道在他们的狞笑中真正让匕首划过脖颈时,看着他们的错愕和惶恐时,襄玥的手是镇定的。
她死了,燕帝自然需要人发泄怒意。
凭此才让幼妹和余下的护卫逃脱,襄玥却再没自由。
只是,数月之后,燕帝命人同皇妃服饰一同呈给她的,是幼妹的首级。
襄玥甩脱肩膀上的手,还记得认准方向,大步向山下走去。
“玥玥……”
周景安似乎知道襄玥不会搭理他,喊完一声就没再出声,只沉默的跟上。
襄玥满脑子转着噩梦般的画面,痛到极致后的茫然,到平静。
襄玥缓下步子,回身福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昨日多有冒犯之处,妄海涵。此后公子若去到养轩,就是一等的贵客。”
周景安苦笑,襄玥垂着眸还是不肯看他,自然没瞧见他面上的痛意。
之前的连串动作和他坚持要跟着襄玥,脚上的伤不停地在和他抗议。
“玥玥……”
襄玥被触痛般抬首。
周景安一怔,看着眼前姑娘眼眶旁浅浅晕着的红,别开眼冷淡道:“你走吧。”
反正,前路都给你清好了。
襄玥如蒙大赦,毫不留情地转身。
此间树丛稍歇,阳光刺眼地洒下来。
走了几步,襄玥顿住,指甲在掌心扣了又扣,还是回过头去。
周景安看着她,没想到襄玥还会回头,面上的忍耐来不及收起。
襄玥垂眸,轻轻地说:“你在这等我。”
“嗯?”
周景安迷茫,然眼底像灿烂起来,像得了肯定的稚子。
高大的身躯立在寂静的山林里别样的坚实憨厚。
襄玥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掂了掂背上的竹篮,却掂了个空。
哦,刚刚被她寻隙落在草药旁了。
襄玥状若什么也没有发生,矜持地转身向山下走去。
金乌西斜,晚霞色彩绮丽,连山头也变得美好。这份美好被夜幕一点点侵吞。
周景安眼里的灿烂慢慢淡去,柔和的面部线条重新紧绷起,最后的光缱绻地徘徊在他身侧,但带不来暖意。
高大的身影在夜晚的山林里格外单薄。
清理完可疑人的长冽回到周景安身旁,唤了声“王爷”后就再不敢出声。
这一刻的王爷,似乎不再是战场上的战神,身上环绕着被抛弃的落魄和寂寥。
夜晚的山风是冷的。长冽不时张望着,防备有突然出没的野兽,焦急又不知说什么怎么劝慰。
冻得不行时,一直沉默的周景安终于回神,像认清现实,那个说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