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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骄笑嘻嘻的抖着斗篷上的雨水,挂在红木八爪衣架上。“反正我肯定不是最丢脸的那一个。”
霍承纲生气地撩袍一坐,故意道:“明日我要去拜访太子。你敢去见太子妃吗。”
“敢。”不待霍承纲愕然,霍骄抬头道:“总要见面的,不是吗。”她低头一笑,有了无限勇气,“我是你女眷。”
霍承纲忽然不气了,笑了声道:“恩,你是我内人。”大马金刀冲她张开怀抱,“过来。”
“霍先生,你好腻人哦。”
话虽如此,霍骄还是一边抱怨着,一边走过去。
霍骄敏锐的察觉,最近霍承纲每次抱她都有种珍惜时光的感觉,仿佛错过了这一刻,下一秒他就有可能抱不到她了一样。
东宫,极明殿。
太子韩霐笑容和煦的召霍承纲起来,快步下殿抱了抱他,“霍先生此行辛苦了。”
霍承纲此次接连奔赴涿州、雲州。先后拿到了越国公等人还在人世的关键证据,隐藏了幕后人证。让太子免遭弹劾,被人质疑抗旨违命。
又在雲州断了流孤堂,楚王的手下在雲州近乎残忍发指的虐待孩童。还还在雲州地界屯兵,私造兵器。
接连两件大功,让太子韩霐不知道对这个重臣说什么好。霍承纲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最终只是忍耐的拍了拍他手臂,“孤不会忘了你的。”
霍承纲道:“这些都是臣该做的。臣惶恐万分,不敢承蒙太子感激。”
太子韩霐不满道:“你啊你,就是不居功自傲。”
正说着话,施曙突然上前附耳对太子说了句什么,韩霐眼神一变,“你还把华锦萼带进东宫了?”
霍承纲一笑,道:“总要见面的不是吗。早尴尬晚尴尬,都是要尴尬的。”长作一揖道:“她现在叫霍骄。他日殿下荣登大鼎,还需陛下赐婚。”
“赐婚?”太子韩霐踌躇片刻,不得不沉吟道:“表哥,这样的女子委实不能进我涿州陈家的门楣。”
霍承纲恍若雷劈,身子一僵,噙笑道:“那就将来再说吧。”
太子韩霐松了口气,只要他不执着便好。霍承纲把华锦萼纳了无可厚非,可若他真的要娶她,韩霐真的有些头疼。
太子韩霐道:“对了,雲州知州包大人也入狱了,你知道吗。”
“臣知道。”霍承纲不解的看向太子,他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包启荣的女儿包漪萱,就是先前死在宫中的魏永侯世子夫人。流孤堂在雲州开办这么多年,少不得这些官场中的人包庇。如今包启荣入狱,包家人找上魏永侯府问女儿的死因,要接女儿的死,威胁魏永侯府捞出包启荣。”
钦差押送的速度可要比霍承纲等人赶路的速度快上不少。
太子韩霐按着额角道:“魏永侯世子夫人在宫里死的不明不白,皇室本就欠魏永侯府一个交代,如今魏永侯有了一个借口,天天找皇上要交代。”
霍承纲预感到太子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太子韩霐道:“魏永侯府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联系到包漪萱生前的丫鬟,就是霍先生送到母后宫里的那个。现在那个丫鬟闹死闹活,整天哭烦母后,非让母后求求她家老爷不可。不然她就太子侧妃华锦萼是杀人凶手的事全都抖出去。”
“母后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宫女给镇住。当场让人把她押走,看管了起来。”太子韩霐叹气道:“不过霍先生,这个人留着实在是麻烦。你看你怎么处置吧。”
当初霍承纲留着小荷是为了钳制住楚王的奸细华锦萼的。现在却成了一大威胁。
华锦萼当初本就是楚王和贤德妃按插在东宫的奸细,不过是后来东宫反将了一军,反借着华锦萼将楚王党打压了下去。
如今事情已经变味了,华锦萼的事再翻出来。这一切就成了东宫太子是幕后主使,栽赃陷害贤德妃、楚王。
这将对太子很不利。
霍承纲冷声道:“我会处理好小荷的。”
内殿,霍骄和杭心姝分主次而坐,明明杭心姝宫内丹字辈的宫女都识得华锦萼,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质疑霍骄的容貌。
霍骄不仅心中感慨杭心姝御下有方。
杭心姝和霍骄两人没什么可聊的,东宫三位侧妃接连去世,死法各异。杭心姝近乎被万夫所指。
不过杭心姝不在乎,她有更值得在意的东西。
二皇子已经会爬了,奶娘拿着两个大迎枕将孩子堵在床榻间。二皇子奶生生的小脚丫蹬来蹬去,不住的睁大着清澈的眼睛,对着霍骄哦哦的流口水。
杭心姝起身抱他,二皇子在杭心姝怀里已久不安分。伸着手依旧对华锦萼哦哦,华锦萼起初以为他是想让她抱他。
起身靠近,二皇子出手如电揪住她头顶宝蓝色的发钗,蓦地往嘴里塞。
霍骄吓了一大跳,忙从二皇子手里夺过尖锐的金钗。二皇子哇哇大哭,长着白嫩的藕臂直叫娘亲。
杭心姝正抱着孩子哄,太子韩霐和霍承纲来了。太子皱着眉头抱过二皇子。杭心姝在一旁低声解释。
霍骄也想对霍承纲解释什么,霍承纲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必说。
待出了极明殿,霍骄再次上前想解释。
霍承纲伸出一根手指,止住她的唇道:“嘘,无需多言。”笑着摸了摸她头,轻轻揉了一把,“你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
“不是小心。”霍骄慢慢道:“我知道你愧对陈家,在意太子。不想让你误会罢了。”
霍骄抬眸觑了霍承纲一眼,别开脸,若无其事道:“你想要真心以待,对他好的人。我也想对他们好。”
快过年了,宫里太监们重新刷漆红柱,宫女们规矩的跪在御花园里换花圃,铺花盆。即便是寒冬腊月,宫里也要是花团锦簇的。不能流露出半点枯败的景象。
霍承纲看着忙碌的宫女,和霍骄并肩走在宫道上。
两人要去拜见陈皇后,霍骄在皇后宫里有过不好的经历,心里有些怕。但却默默无言,只低头跟着霍承纲的脚步,亦步亦趋。
霍承纲心里想着小荷的事,心里尺度有些拿捏不好。霍骄在东宫期间做的最残忍的事就是杀包漪萱,故而她对此十分敏感。
霍承纲相信,霍骄从八岁到十六岁这几年里,手里经手的无辜人命绝不止包漪萱一人。可这么让她直面罪过的,却只有包漪萱一人。
他心里有些为难,霍承纲这些日子一直在教导霍骄有的选,她可以不杀人,她可以重新做人。
如今小荷威胁到太子,霍承纲实在不好动用凌厉手段去处置小荷。
原本简单的事就变得棘手了。
可即便再为难,霍承纲作为霍骄的道德底线,他还是打算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让小荷闭嘴。
朝堂斗争瞬息万变,太子和楚王都不是善类,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矮子中拔高个,挑一个相对仁君站队罢了。
霍承纲是天然立场使然,官员们各有各的角色较量。他长吁一口气,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你死我活的官场。
太血腥了,白骨森森下的尸体。立足踩在上面的人谁也不干净。
区别只是他们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何为纣,何为虐。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但霍承纲很清楚,若是楚王登上高座。他的性格,必然是一场血腥屠杀。
所以,太子不能输。至少不能输给楚王这种人。
长春宫宫外有金吾卫守着,霍承纲惊讶的和霍骄换了个眼神,皇上来了?
掌事姑姑波澜不惊的把霍承纲霍骄带回偏殿。一个已死的‘小国公陈棠’,一个已死‘东宫侧妃华锦萼’。
青天白日的,突然双双出现在长春宫,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霍承纲和霍骄不能在皇上面前露面,但今天当值的金吾卫会不会走漏消息,就看霍承纲和太子如何运作了。
不过霍骄觉得,霍承纲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带她回宫,自然有他的道理。
霍承纲做事从来不无的放矢。
侧殿官窑摆放的梅瓶换成了喜庆的红釉色,梅瓶中斜斜插着白色腊梅。衬在暗沉的仕女图前,有种说不出来的禅静孤冷。
霍承纲在霍骄背后道:“这是皇后亲自插的。快过年了,她说红色喜庆些。”
霍骄按下满心讶然,突然意识到霍承纲可能比她想象更手脚通天。
……霍承纲刚才和她一起进宫。
两人一路相伴,一起进宫。除却他在极明殿正殿见太子,她去极明殿后殿见杭心姝,这一路都没有分开过。
还有一个多月才是新年,这明显是皇后近日换过的。霍承纲却什么都知道。
稍坐了半个时辰,皇上带着金吾卫走了。陈皇后才召见二人。
陈妤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她这个年纪再有孕,怀的实在艰难。元熙帝本就喜爱陈皇后的不得了,贤德妃有她的娇俏手段,陈皇后则有她的冰雪聪明。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如此介怀陈妤和陈颉的传闻。
抛开绿帽子,元熙帝对陈妤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只是元熙帝爱的花心罢了。处处留情,处处多情,故而滥情。
陈皇后粉面桃花,一副为人母的喜悦,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桃花潮红。显然这份羞怯是因为刚走不久的元熙帝。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霍骄默默的站在垂珠帘旁,心里不断浮现出清冷孤寂的红釉梅瓶,明明是那么热闹的颜色,却让陈皇后布置成心如死灰的哀景。
霍骄觉得陈皇后心里一定很苦。可看着她明亮慈爱的笑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太过于揣度人心。
脑中正跑马,霍承纲突然向陈皇后介绍到她:“……此番在雲州,承纲还遇到一心仪的知己。她原是沧州人士,后因家中贫苦被卖为奴。我将她赎了出来,留在了身边。”
霍骄一派镇定的一福身,“霍骄参见皇后娘娘。”
陈皇后神色很复杂,看着霍承纲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大殿内气氛有些凝固,霍骄屏气敛息,只觉连绵到大殿外的宫女都没有敢大喘气的。
陈皇后终于开口问道:“她叫,霍骄?”
“是。她没有名姓,因被卖时年岁小,也记不得家中的乳名。便从臣的姓,取骄阳似火的骄。”
霍承纲略做隐瞒,没有说是骄傲的骄。
陈皇后脸色微变,指着霍骄道:“你先去偏殿候着。”霍承纲对霍骄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去吧。
陈皇后大怒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这么一个玩意,曾是你的嫂嫂。你留着收房也就算了,居然还堂堂正正赏赐她名字,带她来见我。怎么,你还想娶这样一名出身的女子为妻吗?”
陈妤情绪太多激动,肚子颤抖激烈。
霍承纲镇定的声音,平声安抚道:“回皇后,正是因为臣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才敢这么做。”撩袍跪下,叩首道:“臣霍承纲愧对皇后娘娘,愧对陈家上下,元熙二十一年,从陈家走出来的不是小国公陈棠。”
“这一路冒名顶替霍承纲的陈棠,辅佐在东宫太子身旁的陈棠,至始至终都是霍承纲。”
陈妤今天涂的是江苏蜜合香胭脂,据说晕染极好,敷在脸上面若桃花,十分自然,宛若二八少女。她今天是第一次涂,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胭脂不好,一遇到的眼泪都凝结在一起。
陈妤清晰的感到自己一颗颗眼泪干在脸上,像针一样扎的她粉身刺骨,每一寸肌肤都疼。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