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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懿”凝视着奚荣昇,笑道:“微臣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情分,总不能罔顾了吧?”
“你连自己的妻儿都不在意,孤于你,又有什么情分?”
“陛下,您怎么还不明白呢?”“支懿”上前了一步,轻柔地说道,“支某从来不在乎什么血脉。所有愚笨的人,于臣而言就如同后院的杂草。试问陛下日日经过花园,会对杂草产生感情吗?一脚踏在它们身上,看宫侍将它们割去,可会觉得怜惜?在这世上,支某唯一在意的人就是陛下您呀。”
他那双眼瞳黑幽,配合那语气,奚荣昇有种被阴冷毒蛇缠住的错觉。他皱起了眉,掐住了“支懿”的脖子,将他惯倒在了地上,沉声道:“别恶心人了。”
“支懿”仰躺在地上,闷声笑了起来,“唉,支某倒希望陛下能从圣地里活着出来。不然争霸天下没有个对手,未免也过于无趣。”
他说着,眼瞳逐渐黯淡了下来,呼吸逐渐停止了,原本柔软的肌肤变成了金属的质感。
奚荣昇松开了他,站起了身,攥紧了拳,深吸了数口气,勉强平息下内心剧烈的波动,扬声说道:“来人。”
殿门打开,宫侍与护卫鱼贯而入。
“传孤的旨意,支懿通敌谋反,畏罪潜逃。着即刻封锁支府,全族通缉支懿。”
奚荣昇在皇位上坐了下来,便见姬歧进了殿来。
姬歧看了看地上失去面貌的假人,微微一惊,“陛下,这是……”
奚荣昇按了按额头,说道:“当年朱渠焉在朝廷任职,他研究傀儡由国库支出,是以研究记录全都归档于械堂。支懿的长子支清李在械堂任职。以支懿的才智,想要哄支清李拿些陈年的资料,再容易不过。傀儡术很大程度上也与结界阵法有关,支懿很早以前就是灵族第一结界师了。”
这傀儡做得比朱渠焉还要更胜一筹。
恐怕早在他将支清李调离了皇城,支懿就有所警觉,让傀儡取代了他。只一部分灵魂附着在了傀儡上,而本体早就躲藏了起来,只待天元之魄被毁,趁混乱东山再起。
他实在是太大意了,小看了支懿,为姬歧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现在距离祭神大典只有十日了,这十日无论如何,他肯定也抓不到支懿。
他不禁有些内疚,低叹道:“阿歧抱歉。”
姬歧略一思索,便明了原因,忙道:“陛下无需这样说。臣日后会替陛下杀了支懿。”
奚荣昇神情温和,伸出了手,说道:“阿歧,来。”
姬歧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被奚荣昇抱住了。奚荣昇抚摸着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
祭神大典的前夕,所有上九族的人皆期待万分。他们认为很快就能让那些企图挑战他们地位的贱民重新老实本分。
除了少数知道这次祭神大典真正性质的人。
姬歧缠着奚荣昇做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他仰躺在床上,眼圈通红,闷声不吭地垂泪。
奚荣昇将他搂在了怀中,亲吻他汗湿的发丝,唤道:“阿歧。”
姬歧忍不住,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手臂紧紧缠住了他的肩背,嗓音哽咽道:“陛下……”
奚荣昇摸了摸他的后脑,说道:“不用担心。这也不一定是永别,他们都说孤能活着出来。”
姬歧的手臂又紧了紧,使劲地点头,“恩。陛下承诺过会一直和臣在一起,看新时代的诞生。”
奚荣昇抱着他,静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倘若……出了意外,你尽可放手去做,不必维护孤的名声。孤不在意史书上的虚名,只要改革能顺利进行,就够了。”
姬歧的背脊颤抖得越发厉害,抽泣声越发大了起来,但他应道:“好。”
“扶冬,朱渠焉,尚先生他们会全力辅佐于你。尚先生……这天下恐怕无人能与他匹敌,但他性子闲散,对世间诸事都看得淡。若非拜托到他头上,他不会主动去做。他是可信任的,有什么不清楚的事,都可以去询问他的意见。”
“恩。”
“还有支懿……他深不可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要与他硬碰硬。他没有主动挑衅,就暂时先将他放在一边。支府众人的性命,孤都交到你的手上。不过,他毫不留恋地离开,说是不在意,应该也不假。可以利用,但不可将此砝码看得太重。”
“恩。”
嘱咐了一番,奚荣昇想了想,也没有要说的了。最后,他撩起了姬歧的发丝,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阿歧,我爱你。”
***
姬歧知道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给奚荣昇穿帝袍了。
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灵活地穿过系扣,不禁想起了刚与陛下成亲那一阵。
他们是分房睡的,但每次侍寝过后,都会由他来替陛下更衣。
原本都是宫侍做的。而他误以为陛下不喜自己,有心讨陛下的欢心,主动将这职务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一直没说什么,他以为陛下是不在意。但观陛下失忆后的反应,大抵是喜欢他来服侍的。
扣上了最后一个系扣,他细致地替他理好了衣上的褶皱,抬起头,便撞上了奚荣昇凝视他的眼眸。
姬歧又觉得眼睛变得湿润了,他匆忙地低下了头,说道:“陛下,好了。”
眼前出现了被手托着的黝黑令牌,并传来奚荣昇的声音,“这是暗卫的令牌,你收好。”
“恩。”姬歧拿了过去,奚荣昇抚摸了下他的脑袋。
祭神大典的每个章程都是被严格规定过的,奚荣昇不陌生。他领着姬歧,准时在卯时上了车驾。
浩浩荡荡的仪仗朝着圣地进发,街道早有禁卫军清了道,仍有百姓在家门口或是窗边驻足观看。
姬歧垂眼,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声。
“娘亲,娘亲,这是干什么呀?”
“祭拜神明,以求保佑呀。”
“……”
“听说中九族那边又闹了起来,所以才提前举办祭神大典呢。”
“嗐,何必呢?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就是。”
“……”
姬歧知道,也就是上九族的地界会是这样的议论声了。
祭神大典的重中之重,是帝君进入圣地内圈,激发天元之魄。如此,全天下的灵气会增长,并出现天地异象,可保灵族风调雨顺。
因此,所有人都对“天元之魄是天地灵气之本”的说法深信不疑。
祭神大典也进一步巩固了司易神与圣典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更是稳固了皇权。
圣地在距离圣殿不远的山脉。
帝驾到达时,群臣早已在此等候已久。站在高台上,主持祭神大典的正是灵族大长老,尚禹。在他身后的是九大家族的供奉,他们将合力打开圣地的内圈。
姬歧跟在奚荣昇身边,遵从着规定好的繁文缛节。他脑子浑浑噩噩,想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直到太阳到了头顶,他的手掌被握了握,他恍然回神,意识到午时是开内圈的时辰。
他悄悄地握紧了奚荣昇的大手,汲取着对方的体温,以平息随着九个供奉每个动作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看着九个供奉合力令圣地入口旁又出现了一个虚空的白洞出来,众人的目光凝聚在了奚荣昇的身上。
姬歧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奚荣昇的手。
奚荣昇却慢慢地抽出了手,在迈步前,低声对他道了一句,“阿歧,等我回来。”
姬歧颤抖着嘴唇,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应道:“恩。”
奚荣昇似乎勾唇笑了一下,又似乎只是错觉。姬歧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便只来得及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眼睁睁地看着奚荣昇挺拔高大的身影被那白光吞没,不禁想起自己年幼时也是这般看着他离开,尽管时间,地点,身份都不一样了。
那时的他,受宠若惊地捧着陌生人的馈赠,脑中酝酿着对方的鼓励,浑身充满了力量,亦认为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对方,这一别就是永别,心中满是不舍,生怕少看了一秒钟。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灵力散去的痛,还是遭受别离的绞痛。
耳边是群臣惊慌的议论声,他的经脉也归于了空荡,他统统不在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脱离了,只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白洞,哪怕眼睛酸涩,他也不敢眨上一下。
白洞的消失只在一瞬间。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半晌后,他恍惚地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奔去了白洞曾经出现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它曾经出现的踪迹——亦没有人从那里出来。
泪水夺眶而出。
够了。他对自己说。
这是最后一次懦弱地落泪了。
日后,他将肩负起的不仅是自己的责任,还有陛下毕生的梦想,全天下的未来。
姬歧抹去了脸上的泪,仰起了头,望着澄澈明净的蓝天,静默了片刻。
他转过了身,攥紧了拳头,扬声说道:“所有禁卫军听令——拿下在场所有大臣与贵族。”
“是!主上。”
第145章 (完)
姬歧知道奚荣昇想要的是什么。
在他安定了灵族的局势后,公开烧去了圣典,并废除了上中下族的划分,以及皇族贵族的特权。
他重新建立了政治体系,最高行政部门叫作盟会。他做了第一任的盟会长,明文规定每任会长由民众选举,且任期五十年,可连任两届。各地分会长如是。
起初,有原上九族的贵族闹事,反对改革。全被姬歧以铁血手段给镇压了,鲜血洒满了原皇宫门前。
头铁的都死了,胆小的又得罪过姬歧的匆匆离开了皇城。
姬歧提拔了一批奚荣昇早就选好的中九族与下九族的人才,在刚建立的盟会中任职。尽管他们尚且稚嫩,但干劲十足,且有信心建立起这全新的时代。
在皇城闹得血雨腥风时,支府中偷摸逃出了个少年。他是支懿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子,名为支清羽,即将成年。
不久后,传出了支懿在原下九族的某地界自立为王的消息。支清羽跑去投奔了他。
而被父亲利用且抛弃的支清李对父亲彻底失望,自己利用支府残留的财物,开了几家器械工坊,以维持全家人的生计。
别院中的危其靳在祭神大典那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据看守别院的守卫还有院内的侍从们说,根本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人就突然不见了。
姬歧猜测,定然是危其靳还留有底牌。
在派人寻找无果后,他放弃了。
安承柯在得知祭神大典的事后,觉得无颜再见长姊,打算离开皇城隐居。安夫人母子选择跟随于她。
祭神大典后,朱渠焉失踪了。暗卫就在他亲人与爱人的墓前寻到了他,他枯坐在那里,只定定地看着墓碑,一动也不动。
几个月后,他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回到了皇城——现在应该称为首都,吊儿郎当地问姬歧有没有什么职位是他能做的。
就好像之前斩钉截铁地说“我日后不会听从你的差遣”的人不是他。
怎么说,朱渠焉也是奚荣昇给他留的人。他们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仇怨。姬歧将他安排到了工部。
姬歧将他们创立的全新地界命名为盛国,取繁荣昌盛之意。
几年后,盛国发展步入正轨后,蚩族帝王扶冬宣布并入盛国中,引起一片哗然。
他们这些年也做了许多铺垫,比如鼓励促进双方的来往与贸易。没有了灵力与蚩气之分,双方相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