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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歧作息规律,平日都是固定卯时三刻起,自从奚荣昇受伤,他掌了大权后,又提早了半个时辰起。
今早好似哪里不大一样。
姬歧推开了殿门,首先吸引他注意的就是那再度出现的红花。
他怔怔出神。
尤记得自己住到这偏殿不久后,每日都可以看到门前的刚被采摘下来的花朵。
他没有太放在心上,想来是宫侍的惯例。
自从陛下受伤后,全宫上下气氛都变得很紧张。他需接管政权,又要照顾失去了神智的陛下,每天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他猛然察觉到门前每日没有了惯例花朵,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陛下受伤后,没有了花;昨日陛下刚刚有所好转,这花就又出现了……莫非?
他心跳如擂鼓,呼吸不由地变得急促了起来。
只见不远处罗焯走了过来,幽幽地低声道:“殿下,陛下方才忽然冲出门,摘了朵花放到了这里,就又跑回寝宫去了。”
如同有重锤狠狠地砸了他的脑袋,直让他眼冒金星,脚下如踩云端。
恍惚间见罗焯打算离开,姬歧猛然回神,叫道:“罗总管!等等!”
第10章
罗焯就料想自己会被叫住,他泰然自若地回过了身,“殿下不知还有何事?”
姬歧袖子的手微微发颤,手指握成了拳,能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冰冷一片,“陛下受伤前……我门前每天早晨也有这花……罗总管可知?”
罗焯道:“宫内没有每日负责送花的宫侍。”
说完,他稍稍躬身,转身离开了,深藏功与名。
姬歧退后了几步,背靠在了柱子上,紧攥住了手,微喘着气。
没有负责送花的宫侍,没有负责送花的宫侍。
那每日都换上鲜花的人岂不是只有……?
陛下居然……
那般高高在上的陛下居然每天早晨都给他送花?
持续了……几十年?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陛下对他冷淡又疏离的神情,他全然无法将“送花”这样浪漫的事与陛下联系在一起。
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还记得陛下待他态度冷漠,不是一开始的事。
曾经他刚刚入朝为官,得到陛下重视时,陛下对他还算是和善,不似后来的爱答不理,没个正眼相看。
发现陛下有心上人,是有次陛下叫住了他,说是给他画丹青。
他心口就像是揣了个乱窜的小鹿,怦然心动。
大概是看他呆愣久了,陛下又补充了一句:“孤是拿你练练手。孤……要给别人画!”
他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陛下找人练手,偏偏找了他,而不是其他人,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是受了陛下关注的呢?
他坐上了榻,给陛下画。
奚荣昇展开画纸,画了一阵,忽然想不过,抬头问他:“你为什么不问孤是要给谁画?”
姬歧一愣,这种话他身为臣子问,未免也太冒昧了。
奚荣昇皱眉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是在慨叹他的不识趣。
唯恐陛下厌弃了自己,姬歧赶忙问道:“陛下是要给谁画?”
就等着他问这话的奚荣昇回得很迅速,“孤是想要给孤的心上人画。孤还为他作了一首诗。”
然后他将自己作的诗念给了他听。
听着陛下那如玉石般清润悦耳的声线对自己念着那些旖旎的词句,他心知此诗并非为自己而作,但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代入了进去。越代入,心头的酸水就越冒越多,也不知道陛下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真是好运气。
他想,自己真无耻。
奚荣昇念完了诗,又继续给他画丹青,没有再说话。
姬歧心虚之下,疑心陛下莫不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但一想却又是不可能的。
胡思乱想下,时间过得格外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奚荣昇停了笔,定定地看着画,好似是在评估。
“好了,你来看看?”
姬歧悄悄动了下僵硬的肌肉,慢慢走了过去。
只见画上的男子翩然俊雅,宁静地靠坐在榻上,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湛蓝的眼眸仿佛是沐浴在阳光下的海洋,幽远且深邃,五官完美无瑕。整个人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姬歧暗暗吃惊,质疑于这画的是否真的是自己,自己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又见陛下似乎对这画还不甚满意,一直愁眉不展。
“陛下画得很好。”姬歧也不知道奚荣昇心理预期是达到什么程度才觉得好,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完全是登峰造极的丹青了。
——大概是陛下对他那心上人的确是珍视吧,所以想要练更好的画技。
又见奚荣昇的眉头舒展了,抬头问他:“你觉得好吗?”
姬歧点头,他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若是真长画中这样,那可就好了。
奚荣昇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画纸收了起来,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几天后,姬歧收到了来自陛下的礼物。
以陛下的话就是,这是给他做留念的。
画纸被精细地裱了起来,左下角还多出了几行字,姬歧定睛看发现那竟是陛下曾经同他念过的,说是写给心上人的情诗!
——约莫是让他做留念,做个彻底吧。亦或者是在他这里打个草稿。
但姬歧也可以权当这诗其实是写给自己的,给他自己心理慰藉。
他将那副画卷挂到了自己的卧房。
发现陛下心上人的真实身份,是在丹青事件的几个月后。
大概是丹青一事,让他知道了陛下有个心上人,他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一些,陛下时常会邀他促膝长谈。
某日,他受陛下传召,晚上进了宫,见陛下在喝酒。
奚荣昇也不知道是触及了什么伤心事似的,眉宇间尽是落寞与伤怀,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块玉佩在摩挲。
一见他,奚荣昇像是松了一口气,叹道:“你来了。”
姬歧觉得这是自己要当树洞的架势,但他也很乐意听陛下的烦恼。
“陛下,您怎么了?”
奚荣昇双目怅然,喃喃道:“又是六月二十四了。”
姬歧想他是喝醉了,也没在乎他听不听得懂。
“姬卿,你觉得情是什么?”他忽然问到了他。
姬歧心想,陛下烦恼的肯定是他心上人的事了。
他压下了心头的负面情绪,回答道:“情之所钟,舍身不顾。”
“舍身……不顾吗?”奚荣昇闭眼,握住了手心的玉佩。
姬歧想要打探更多相关消息,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那位……怎么了?”
“他离开了……”
“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奚荣昇又念叨了几句不知所云的话,便趴在石桌上昏睡了过去。
姬歧看本应贴身跟着他的罗焯也不在,道了句“臣冒犯了”,弯身将奚荣昇给扶了起来。
他手中的玉佩滑落到了桌上。
姬歧不经意间看过去,看到了玉佩上刻着的龙飞凤舞的“靳”字。
“靳”?!
再后来就是在灯市。
“姬卿,你是不是喜欢孤?”
陛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姬歧浑身发麻,如坠冰窖,就仿佛是埋在心中最深处的东西被人给拿出来,放在青天白日之下。
他骤然跪下身,额头重重嗑在了地上,“臣罪该万死!”
他身躯弯曲,颤栗,趴在地上,仿佛是等待刽子手落刀的死囚犯。
意识一片空白,只隐隐感觉到陛下半蹲了下来,将他给扶了起来,手掌覆灵力盖上了他受伤的额头。
“不就是喜欢孤么?至于这般作践自己吗?”
奚荣昇的手指微凉,贴在他的皮肤上,那凉意仿佛直渗入骨髓。
他闭着眼睛,不敢看奚荣昇的表情,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似的,嘴唇颤了半天,也只又吐出一句“臣罪该万死。”
捏住他脸颊的手指微紧,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放到了一个石桌上,陛下的声音凉薄得好似雪山中的凌冽寒风,“就说句准话,你是不是喜欢孤?”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区区一个字好似有千钧重,让他需要鼓足全身的力气去说出。
他齿间也在打着颤,终于是吐出了那个字:“是……”
也不知是怎得,他的声音中竟是拖着几分哭腔。
“那你……”奚荣昇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愿意做孤的皇后吗?”
姬歧倏地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别多想,孤只是需要一个皇后。”奚荣昇别开了眼神,说道。
他懂的。
他一直都懂的。
陛下另有心上人,他只是……替身。
饶是这样……饶是这样……
“臣愿意。”
只要能离他近一点,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11章
陛下是不可能对他有那个意思的。
姬歧心想道。
想到了六年前,被危其靳重伤的奚荣昇刚被送回来时,遍体鳞伤,胸口被捅了个血窟窿,手中却紧握着一块布料,嘴里还喃喃念叨着危其靳。
他疼得意识模糊,冷汗涔涔,将他错认成了危其靳,冲他撒娇。
危其靳面前的陛下又哪里有高不可攀的架子?
姬歧心中恨不得将那危其靳给千刀万剐,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割成了数万份似的。
陛下还短暂地清醒了片刻,看都没看在旁边照顾的他,睁眼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罗焯,危其靳怎么样了。
危其靳,危其靳!
你又能不能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
还满心都是伤了你的危其靳!
姬歧心头的怒火似凶猛的狂兽,他想要摇着陛下的肩膀问,危其靳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喜欢吗?
就算——就算不喜欢他,那至少也要喜欢一个值得能让你托付感情的人啊!
然而现实中,他只是沉默地给陛下掖了掖被角。
直到再度昏睡过去,陛下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跟他说。
陛下对他送花几十年,肯定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意思。
姬歧静静地想道。
陛下从来没在他面前提到过花的事,又哪有人真心实意地送东西,会不让对方知道呢?
大约陛下是真没想要让他知道的吧。
可能是作秀给远在万里的危其靳,亦或者是将他当作了危其靳,通过他来传递表示对其的爱意。
作秀不大可能一作就是坚持不懈的几十年,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看着手中的花朵,看着自己的手指收紧。
尖锐的花刺深陷到了他的肉里。
疼痛使得他脑子清醒,思想客观,不要他徒生那些自作多情的想法。
也大概是时间维持得久了,所以陛下意识不清的时候,也记得每早送花。
想到这里,他体内沸腾的热血彻底冷却了下来。
他心想,自己究竟是在感动什么?
……为陛下对危其靳的感情吗?
另一边,罗焯前脚刚去,奚荣昇后脚就后悔了。
一个人在寝宫里踱步,抓耳挠腮。
送花这种事就像是个窗户纸。
罗焯去告诉姬歧,花是他送的。就像是捅破了窗户纸。
啊啊啊!究竟罗焯为什么要捅破那窗户纸啊?
姬歧那么聪明,未必会不知道花是他送的吧?
现在去把罗焯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奚荣昇急匆匆地打算冲出门,迎面就碰上了回来的罗焯。
奚荣昇:“……”
罗焯深知他秉性,开